想归想,可也没敢说什么,冷着脸被弥杀一路拉着看。
亭台水榭,应有尽有,可哪怕再好花招心底都难生出雀跃来,不过看到屋子的时候花招还是出乎意料的一下。
阁楼。高高的,足足有五层,站在第五层的走廊上同立在树梢差不多,可这个高度又恰恰还没完全越过树顶,所以,树梢还能挡住些过分热烈的阳光。
弥杀见他终于有点儿兴致了,大发慈悲的松开了他的手,“你的屋子在西边,我的在东边,去看看喜欢不喜欢。”
花招好不容易等到他松开自己,应了声,飞快的逃离了他身边。
推开屋门的刹那花招看着目之所及的每一处,心说怎么可能不好呢,对方可是给了那么多聚灵珠的。
若不是曾经见殷爻把聚灵珠当普通灵石花的潇洒劲儿,他当时说不定还会惊呼一声,可他见过了,觉得好像也就这样了。
就好像弥杀特地用果粉给他冲了喝的一样,殷爻做过了,花招心头就难再有什么感触了。
现在其他人再做,只会让花招想起殷爻来。
祝家那么多高手在,殷爻他会没事吧。
一定会没事的。
花招倒在了那张雕花大床上,手背遮着眼,似乎还是能看见对方远去的背影。
*
眼看暮色四合,弥杀觉得某人也适应的差不多了,优哉游哉的晃到了隔壁的房间。
陌生的环境,危险的男人,花招根本不敢掉以轻心,门打开之前花招便如临大敌的坐起来了。
可当弥杀推开门的刹那,花招又换了个姿势,一个没那么警觉的,放松的身体姿态。
“在玩什么?”
弥杀见他桌子上摆着一堆碎石头块,手指移着那些碎石似乎想把那些石头块儿拼起来。
花招没搭理他,继续拼着拼不起的碎石块儿。
小妖精不搭理自己完全在弥杀的预料之中,他迈着步子走过去,视线一扫就知道是什么了,抬手帮小美人了一个忙。
碎掉的石块一个个旋转着堆叠起来,成了在融焱城当初他给小美人雕刻的那个。
戴着帷帽,肩上扛着一把刀。
帷帽下一角只露出一点下颌线和半个唇部,其余皆隐在纱中,可细节的刻画足够的到位,细窄的腰,微微抬起的下巴,几分朝气活泼的得意活灵活现。
弥杀原是好心,可某人突然就炸了。
毫无征兆的推了他一把,像个护崽子的狼似的,恶狠狠的朝他呲牙,“谁准你动他的东西了!”
“想动就动了。”弥杀见他气恼的眼都红了,好像自己玷污了“殷爻”似的情态,好心又的摸了把他的脸,“想摸就摸了,反正他也不在。”
说实话见小美人这么维护自己弥杀心里一方面觉得他傻,当初他不过是给他些好宝贝,压根儿不是个好人,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当初在东天影谷救下他的时候,弥杀就会挟恩图报,让对方在床上报他的恩情。
后面对他好,给他买东西,不过是阔绰惯了,加上对方着实可爱漂亮的紧,好歹算是跟着自己,不能苛待对方,这些对弥杀来说和举手之劳一样,包括后面引开祝家人也是因为祸事是他自己惹下的,小妖精说了了就好了,是他把人杀了,总不能逃命的时候把小妖精推出来自己逃走,他的自满高傲不允许他做这么没品的事。
但显然,他这个举动把小妖精迷得死死的。
之前,小妖精可能对他还时不时的清醒下,知道他不安好心,可祝家那件事后,弥杀今日在鹊明街边初见对方时,对方对“殷爻”的维护,都让弥杀意识到自己成了小妖精心里不准人碰的朱砂痣。
给好吃,好玩的,陪着逛,最最最重要的是还能庇护他,连命都不要的维护他,把人迷得颠三倒四倒是也有情可原。
可他真不是这样正直温柔的人。
小妖精真够傻的。傻的弥杀有些心烦,他不想被人这么念念不忘记挂着,还被当做多好的人念在心里,连随手做的石头都被人当做宝贝,没必要,他见色起意,不需要对方在这里对他情根深种。
所以,弥杀没说他是殷爻。
他原是想说的,现在他不想说了。
朱砂痣死就死了,他要当纯粹的恶人。
花招可不知他顷刻间百转千回想了这么多,他还紧张的想着该怎么用毒蛮在他心口扎一下。
这些时日,花招几次三番的遇到危险,可有从前殷爻给他的法衣法宝在,每次都是有惊无险,现在山穷水尽,他还是有一把毒蛮防身的。
他试了,司渺渺说的太谦逊了,蟾蛛毒不仅可以麻痹对方,还能致幻,哪怕只是小小一个伤口对方神情都会恍惚一下。
对面前这个老妖怪来说,可以一个简单的皮外伤不行,花招觉得得把匕首全插进去才好。
“你。”
花招气结的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小石像是受到了挤压似的,一点点的化为了齑粉。
速度快的,花招连阻止的话都来得及说完,桌子上只剩了一堆灰沙。
弥杀做完了能把人惹得火冒三丈的事情,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原则,趁人还没从朱砂痣“遗物”被粉碎的打击中缓过神来时,在自家心心念念许久心肝儿宝贝儿嘴上亲了一下。
花招反抗的手刚抬起来,就被男人抓住了。
力道大的几乎快要把他骨头捏碎,花招压根儿毫无还手之力,他腿碰到障碍,还没看清碰到了什么就跌倒了。
短榻上,弥杀面朝他身子压了下来。
他挣的厉害,弥杀是箍着他的腰和胳膊把人挟抱到榻上的,因为要看路就没注意花招,此时把人扔在榻上倾身过去时才发现这人哭了。
红着眼眶,眼底是愤恨和难过。
“怎么……哭了?”
弥杀叹了口气问道,其实他能猜到,无非是他毁了那个小石头像又把“无主”的小妖精欺负了,惹的人更想“殷爻”了。
他打定了决心做恶人,可见到小妖精这副样子弥杀不可避免的心软了下,这是他养了两个多月的小雀精,往日里朝他撒娇卖乖的可爱的紧,今日竟被他自己弄哭了。
虽然哭的挺漂亮的,可看起来都快碎了。
窗外,大片的深蓝色黑夜侵蚀着西边最后的一点点暖色的光,屋内光线愈发的昏暗不明。
弥杀压着某人的手半晌没有动作,犹豫后,终究心软的收了手,轻轻的抹了下对方眼角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