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曦来了好几日了,听明瑚说从扶余连夜匆匆赶来为拘碧殿主疗伤了,浮游丝用完之前恰好赶到,一连多日都在为拘碧疗伤,如今殷姑娘和拘碧殿主伤势都稳定下来了,只是重伤难一时痊愈,殷家那边昨日来人已经把两人接走了,也是因此这才有空宴请他和弥杀,顺便也是感谢少曦出手相助。
这位空茫的殿主一副俊雅儒和的皮相,却精通医术,也无怪乎和善治病救人的苏家的大公子是知己好友。
若不是早知他是妖,花招是看不出来他是妖的,毕竟对方气质温和极了,把明珏都比下去几分,像是一幅温和好脾气的俊秀书生。
花招打量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没敢多瞧,怕引起对方注意,让对方发现他也不是人族的秘密。
晚宴设在了杏林中,此时节原不是杏花绽放的日子,不过用了秘术,朵朵杏花绽放枝头,淡香宜人,四周用鹤目珠照亮,又有明亮月色,古典雅致。
花招一看这环境觉得这饭食倒是其次了。
可当一盘盘饭菜端上来,花招还是觉得明家不愧是霁天的世家大族,哪怕明家兄妹为人没什么架子,今日一看也能看出对方底蕴颇丰,一桌饭菜摆盘名字都十分讲究,不比他家六个厨子做的差,有几道菜甚至极其出色,哪怕花招吃过许多新鲜玩意儿了,仍是被小小的惊艳了一下。
待酒过三巡,花招忽听少曦说他不打算回扶余城了,而是要留在鹊明。
嘴里的饭一下就不香了,可花招也没表现出来,继续着咀嚼的动作,听着这位空茫殿主接下来的话。
原来对方和他一样觉得那异兽在鹊明,扶余的封印只是个幌子。
糟糕。
花招咬了口蜜汁哼哼兽的肉排,继续专心听着少曦接下来的话。
更糟糕了。
花招听见他与明夫人开始一唱一和的夸起了弥杀来,鸿门宴啊,心里有鬼的花招想到,越发想知道对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了。
直到他听道明夫人说道:“.…..想必弥公子应该也知道少曦殿主为何而来的吧?如今封印已破,想邀弥公子在鹊明暗寻这异兽,共同诛杀,以护霁天太平。”
花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也不敢抬头露出异色,毕竟桌上除了明夫人,还有少曦这位空茫殿主,哪怕对方表现的无害,花招也不会真觉得对方是个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实心眼。
他低着头暗想怪不得素青那日同他说了那么多,恐怕明夫人早有此打算,毕竟初到明家时弥杀就展示过自己不俗的实力,如今拘碧和殷姑娘回卜灵泽,少曦来了,还需一位实力强大的人协助。
百转千回间花招又想起来,他同素青那番话并没有对弥杀说过,他也不知知不知道封印已破的事。
若是不知道,花招一定会阻止他去做这送命的事。
若是知道……恐怕真和那异兽脱不了干系,毕竟封印一事不是大街小巷的歌谣,知道的寥寥无几,不从明家知道,弥杀能从那儿知道再好猜不过了。
“邀我除异兽?”
花招一听身边人没什么疑惑不解的语调,心瞬间沉了下来,他知道这段时日发生了什么,哪怕他不是那异兽,也必定同这异兽有千丝万缕的干系。
不过花招心底又长舒了口气,因为弥杀知道,他不会露出破绽,引人怀疑了。
只是……..
这样一来,此事也太戏剧了。
少曦和明夫人居然想邀他相助,大水冲了龙王庙的荒唐感。
依花招对这人的了解,他看了眼身边的弥杀,果不其然见他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悄悄在他腿上捶了一下。
“怎么?”弥杀不知他是何意,直接在桌上出声问了出来。
“别笑,很严肃的。”花招板起脸,一副为了苍生的大义凛凛的模样说道:“那异兽万一在鹊明,咱们安稳都成问题,如此大事要事,不可玩笑。”
弥杀见他一本正经的教训他,更想笑了,胸膛一震一震的真的笑了出来。
花招见他还笑,恨不得掐他一把,拽着领子告诉他,别笑了!再笑大家就该怀疑你了!
眼看明瑚明珏皆是一脸疑惑不解的,明夫人和少曦更是微微蹙起了眉。
花招朗声说道:“此事,我们义不容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此一来倒是方便多了,知道的消息也更多了。
明夫人和少曦道着谢还是看向了弥杀,显然更看重弥杀的意思。
弥杀笑声渐落说道:“我听他的。”
明夫人和少曦这才展颜。
一场晚宴宾主尽欢,又敲定了大事,等结束时已经亥时了。
花招没喝多少酒,弥杀倒是同少曦喝了不少,满身杏花酒的味道。
入了月亮门,走在通向阁楼的汉白玉点点石板路上,弥杀忽的说道:“心肝儿,刚刚教训我很威风啊~”
“谁让你不分轻重。”花招道。
“是没你识大体,也没你救苍生的气概。”弥杀笑意不止,酒气贴着花招的耳朵擦过去,“心肝儿,你是这鹊明的英雄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招见他往自己身上靠,还以为他喝醉了,拦住他的腰。
“你不仅是英雄,还是会借花献佛的英雄。”弥杀见他用力,索性真的将半边身子压在了他身上,“你用我来全你的美名啊~”
花招闻言,脚步当即停下,一种好心喂了驴肝肺的烦躁从心底升腾起来,“你阴阳怪调的到底想说什么?”
弥杀瞧着他眉眼间的凌厉之色,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小雀精,你如今真是神气多了,都能做我的主,成你的名了。”
花招一听,五分的火也成了十分,狠狠把他一推,气道:“弥杀!”
弥杀本就没醉,他站的笔直,见这人怒气冲冲,不客气的戏谑道:“你还气?”
“我!”花招骂人的话都快出口了,听见三步之外,这男人接着道:“你让我去找那异兽,就不怕我死了?”
他这理直气壮的话把花招都说愣住了,“不是,你不是……”花招害怕隔墙有耳,说到一半把话又给咽了,气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又推了他一把,“你发什么神经!”
“拘碧和殷拂惊都快死了,你就不怕我死在那异兽手中?”
“我…..”
“我…..”
花招“我”了两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觉得荒唐极了,比刚刚明夫人邀这人除什么异兽都好笑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