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对陆惜月有些一定的了解。
当初在乌凉商人那儿得来的信息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不错,老者就是乌凉商人阿瓦石那多年之前的救命恩人。
他不过是避世避的久了,出来转转,谁曾想就这么巧遇到了多年前无意间救下的异邦人。
出于医者本心,他想帮阿瓦石那治愈那条腿。
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医术精进了许多,可是他没想到,阿瓦石那的腿居然痊愈了。
出于好奇,他便问了一句。
阿瓦石那也没有瞒着,顺口还问他手上有没有那些奇珍草药,或许能帮上陆惜月。
老者手上的确有一味是药方上的,只是,他更想亲自见一见这位只有十几岁的医者。
所以,他跑了几个月,才是找到琼县,打听了才知道,这家人已经搬到雁南。
没想到会在东平城遇上这位年轻医者。
纵然只是打了一个照面,对方小小年纪,便能治愈火毒,将他本就怀揣好奇的心吊的足足的。
其实,切磋医术是虚,他更想见识陆惜月那套针法。
同为医者,他很清楚,这样一套精密的针法多半是绝学,轻易不会传授。
他当然不会讨这个没趣儿,想要窥探。
“家中有事要忙,轻回吧。”
陆惜月头上罩下一片阴影,耳边是青年没有丝毫温度的身影。
两人距离不近不远,堪堪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老者眉头一皱,不快道:“小子,你娘子都没说话呢,你这么急着拒绝做什么。”
这小子傻了不成,这些药最后都是要用在他身上的。
萧云珩却没理会,低头附耳:“此人几次三番靠近,只怕目的不纯。”
对方的目的是卫宁还好,若是陆惜月。
他眼底闪过一道暗芒。
纵使他拼死这一身废骨,也一定要护她周全!
老者年纪虽大,耳力却好,听到这么一句话,胡子一抖。
这臭小子,知道他是谁吗?
陆惜月抬手,扯了扯他衣袖,小声道:“他手上有我想要的药。”
还有疏活经络的丹药,对他大有益处。
萧云珩不为所动:“不必为我冒险。”
“不算是冒险吧,我们先验货。”
她并没有直接做决定。
作为书中最大反派,萧云珩能成功自有他的道理,况且,眼下这个时机警惕些也是应该的。
少女眸中光影闪烁,视线带着询问,恍恍惚惚照进他心里。
他听到自己的叹息声,“那就依你想的来。”
陆惜月弯唇一笑,同老者道:“切磋可以,不过我要先看看药材和丹药。”
“好说,好说。”
老者也是应下,大概是早有准备,顷刻间从怀里掏出布包。
里面当着瓷瓶和陆惜月需要的那味草药。
验过货,陆惜月放心了,将老者放进院子里。
“你想如何切磋医术?”
大概是高人都脾性古怪,细数这本书里的几位。
神秘的杀手门门主是个变态兼恋爱脑,这位医祖……呃,从外形上看,还是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的。
只是行事风格,很堪忧啊。
“我们来比针法,如何?”老者试探着开口。
陆惜月眉头挑了挑,坐在老者对面,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
她好像漏了一件事。
这位医祖老先生从哪儿知道她需要这些药材的。
不过,既然已经收下了对方的东西,切磋就切磋吧。
“可以。”
她从屋子里拿出自己那套银针。
老者也从身上掏出一个布包,“现下没有病人,我们就在对方身上扎针,如何?”
话一出口,老者顿时感到身侧有股寒意倾覆而来,与之交织的,是藏着锋芒的锐利目光。
“不行。”
青年薄唇紧抿,双拳微微收拢,肆意俊美的脸色依旧平静。
只是那片平静之下,是涌动的暗流与即将倾巢而出的杀意。
萧云珩是绝不会让他给陆惜月扎针的,
人体穴位错综复杂,万一他使什么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能让陆惜月为他冒险!
陆惜月也没想到老者会提出这种切磋要求。
“东西还你,立刻离开这里。”他横在二人中间。
老者嘴角微微抽动:“不是都说好了,怎么还带反悔的,你小子品性不行啊。”
陆惜月:“……”
“你在门口偷窥的时候没比他好到哪里去。”她不由补上一句。
老者:“……”
“那些针法要如何展示?”
“谁说针法要展示,写下来不就行了。”
“写?”
老者皱起眉,觉得陆惜月在和她开玩笑:“人体经络复杂,下手稍有偏差便会出差池,写出来如何能与行针相比。”
“那不如就比治病药方,看谁的药方更加有用。”
想要分个高下还不容易。
老者闻言却是冷哼,很是不满的模样:“方才不是答应的爽快,怎的,怕行针之术比不过老夫,才出此下策?”
他就是想见识见识那套神奇的针法,怎么就不能如他的愿呢。
老者这番不屑的话倒是让陆惜月察觉出几分不对劲儿来。
为了与她比针法,都用上激将法了。
只是为了切磋医术,还是别有目的。
他这么执着于针法,难不成……
一个惊人的猜测出现在陆惜月心头,她勾了勾春,忽而笑问:“先生这般咄咄逼人,非要将针法比出个高低,莫不是想要窥探我的针法。”
知道他手中药方的有三个人。
一个是杜家药堂的老板,一个是乌凉商人阿瓦石那,另外一个便是萧云珩了。
杜老板为人谨慎,这样的药方轻易不会拿给别人看,况且,他并不知道她手头还有几个药材没拿到。
萧云珩更不可能了。
如此,就只有阿瓦石那了。
他在外帮忙寻找这些药材的,难免走漏风声,而她帮阿瓦石那治愈过腿疾,用的便是那套针法。
“什么窥探你的针法,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老者脸色不变的轻嗤一句,随即又是反驳:“小丫头莫不是怕了,这才找借口推脱?”
老者面上镇定,藏在袖中的双手,却是心虚的捏住衣角。
他这一辈子行医治病,从未说过什么假话,如今为了看一眼针法,真是豁出老脸去了。
不行,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