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珩低头,默不作声。
周潍欲哭无泪:“陛下,宁王也是救人心切啊,他还年轻,您慢慢教就是了。”
不是他想替宁王说话,实在是陛下发了怒,他们这些宫人也不好过啊。
不过,宁王确实太不该了。
这也太木了,就不能说两句软话,把陛下哄高兴了,陛下自然就不计较了。
然而萧云珩没领会到周潍的意思。
惠帝正在气头上,迟早得找一个发泄口,况且,他私自出京是真,大臣们上书弹劾也是真,要是再置之不理,惠帝也难做。
他们必然是要受罚的。
相比让陆惜月承受惠帝的怒火,亦或是两个人一起,萧云珩觉得,自己一个人担着完全足够。
周潍越劝,惠帝也就越气,尤其是,听着萧云珩三言两语不离宁王妃,死命要把人护着,就更气了。
冲上去打人是不能够的,身为帝王,自己动手像什么样子,
但又不能不罚。
思来想去,惠帝下令:“你如此护着她,好,那就罚俸一年,关入天牢,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
青年毫无怨言的认了下来。
惠帝脸黑的彻底,挥了挥手,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宁王入狱的消息转眼传了出去。
弹劾的大臣们闻言傻了眼,他们原本只打算让陛下小惩大诫,可没打算让宁王斥牢饭啊。
毕竟,是苗疆人动手在先,宁王是有错,怎么也罪不至此。
站中立的御史们当即聚在一起商量起来,要不要求个请,让陛下收回成命。
关天牢也就关吧,偏偏连个期限都没有,这罚的实在太重了。
有人愁,自然有人喜。
姬无痕得到了消息的瞬间,心头压着的那块巨石忽然化为了尘埃,紧绷了许久的心思也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
姚心语看出他的高兴,起身给他倒了杯酒:“如今宁王入狱,五殿下那边应当急了,我们该把那件事提上日程了。”
“嗯?”
姬无痕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姚心语当下有些不满。
成亲之前,三皇子是她精挑细选出的未来夫君,她接近他,与他相识,是看中他不论是才貌还是能力在诸皇子之中都属上程。
母家不得力?
她可是姚丞相的嫡女,有这样的岳家在,也足以弥补这点儿不足了。
再者,母家得力如何,瞧瞧二皇子,不是早早成了庶人。
成亲后,不如意的事情就多了。
两人的感情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舅舅兰家的那个小贱人并没能成为两人之间的阻碍,渐渐的,他发现姬无痕近来不如从前稳重不说,做事急躁,还不顾后果,甚至有时候完全不和她商量。
其中他那位舅舅功劳最大。
她当然巴不得姬无痕早点把那个无用的丢弃了,可惜,婉妃舍不得。
想到自己的婆婆,姚心语眼神冷了几分。
“殿下,你忘了,江影月还在天牢里。”之前因为宁王妃失踪的事,审问江影月就被搁置了。
如今人都找了回来,江影月还能逃得掉。
姬无痕早便想到这件事,让她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再过两日应当能成,语儿放心。”
姚心语挑眉:“殿下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我竟不知道。”
少女声音僵硬,面上的笑容也不如方才温柔,姬无痕错愕瞬,随即反应过来,把人抱在怀里哄:“昨日派的人,想着趁着他们顾及不到的时候动手,谁能想,这个时候,萧云珩竟被关到牢里了。”
这样一来,看守天牢的人必然多起来,想要动手就困难了。
总要给手下人一点时间。
姚心语倒也不像成亲前那般肆意,见他低头,也就没发火,笑问:“是挺让人意外的,不过殿下下回做什么事,还是与我商量商量吧,我也好替殿下出出主意,虽说可能没什么大作用,不过能与殿下一起做事,我很开心。”
姬无痕被她两句话说的开心,捧着少女的脸亲了两下。
姚心语笑着问:“不过宁王这事儿还挺让人意外的,忽然就失了宠,殿下可知道,宁王妃的日子,也不大好过呢。”
“怎么说。”
“殿下难道不知,外头都在传,宁王妃从前得罪人太多,这一遭被人绑了去,只怕是清白不保。”
姬无痕目光闪了闪,盯着她,声音不自觉压低了:“这不是谣传么?”
“是谣传啊,可堂堂宁王妃,被传出这样的流言,转眼陛下又恼了宁王,殿下不觉得,其中……”
她话没说到底,姬无痕明白了。
姚心语从他身上下来,笑吟吟开口:“或许,这正是咱们的机会。”
先前接连被贬,又遭逢算计,这回要是再抓不住机会,她就要重新考虑姬无痕是不是真的能坐上那个位置了。
姬无痕压下震惊,胸腔里仿佛有什么激起了千层浪,他捏着酒杯喝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流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烧。
姚心语静静的看着他。
“……好,我会尽快做准备,这一回,少说也要扯下老五的左膀右臂。”
从前他在父皇面前是得力的,如今一直被姬云堰压着一头,姬无痕自然不甘心。
……
这边萧云珩入了狱,陆惜月表面在家中养伤,实际上换了副装扮,与淮安侯府世子谢之洲见了面。
两人约在茶楼。
谢之洲本身对陆惜月并无什么意见,今日答应见面,也是想要与她商议如何救萧云珩出来。
“眼下陛下正在气头上,不过好在苗疆的事还没解决,想必不日陛下就要召大哥进宫,到时候,可趁此机会,向陛下求情。”
“暂时不必了。”陆惜月拦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不必!”谢之洲诧异,“为何?”
“他在牢里待的越久,有些人的爪子就伸的越长。”陆惜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总要等那些人迫不及待的出手,才好收网。
谢之洲抿唇,明白了她的意。
“不过,外头的流言……”他欲言又止。
姑娘家的清白很重要,他本不该提,不过看嫂嫂没有半分伤心,想必也没出什么事,否则他也不会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