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的话都被顾江漓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很想劝他不要难过，她一定会醒过来。
但是她做不到。
她的眼前始终存在着一个代表系统的屏幕。
屏幕就这样横在她与皇帝之间。
“够了仔仔！我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我想动心就动心，跟你这个系统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仔仔的声音不再像往常般热情，颇有一副苦口婆心的味道。
【您不是仔仔的第一个宿主，之前仔仔也服务过一个能力出众的宿主。她信誓旦旦地说，就算她陷入情爱，也不会影响任务的进程。】
【可结果却是非她所愿。】
【她沉溺于某个世界的男主的情爱，可男主注定是个早夭的命格，男主死后，她再也没了去下一个世界做任务的欲望。】
【她甘愿就守着她与那个男主的房子，陪着她的几个孩子，死也不愿意离开。】
【她活了八十九岁，将死之时，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要与系统解除绑定。】
【她不愿意再去其他世界做任务，也不愿意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跟原本世界的男人谈恋爱。】
【她宁愿死，宁愿真正的死。】
顾江漓的眼前屏幕上一排排文字飞速跳动，仔仔那显得有些落寞又急切的声音窜进她的耳朵。
她还没开口，屏幕上又出现一行字：
【系统好不容易才从万千众人之中选择了能力出众的您，您又何必去步她的后尘？】
【世间皆是有舍才有得，您失去了爱，却可以收获很长的寿命，数不尽的荣华，这还不好吗？】
仔仔的话带着些诱惑。
这不好吗？
她原本的生活已经是很多人羡慕的存在了。
财富也好，名声也罢，她都已经拥有了许多了。
即便她就此退出演艺界，成为一个素人，她的财富也足够她三辈子衣食无忧，她留下的作品也足够让其他人赞叹几十年。
只要任务完成得好，她就可以从脑梗中醒来，去享受她获得的这一切。
唯一的一个条件，就是她得像是工作一般，带着演绎的任务戴着不同的面具去面对不同的人。
【对呀！亲，您还是能想通的。】
系统也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给出了鼓励的话语。
【只要您能确定，收回对皇帝的情爱，专心做任务，系统这就可以放您回去了。】
【您可以像之前一样，陪着皇帝过完这一辈子。】
【如同您自己说的，你可以假装爱他，只要您用这份假装的爱骗他一辈子，那对他来说，您就是真的爱他了。】
屏幕上的文字快速跳动出来。
仔仔的声音也变得欣喜。
顾江漓透过这块发着光的屏幕，视线紧紧落在皇帝身上。
一滴温热的泪滴落在她的手背。
是皇帝的泪。
如此，顾江漓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不，仔仔。”她断言拒绝了仔仔的提议，“我不要假装爱他，我得真的爱他。”
【不...】
仔仔的话仅仅说了一个字，屏幕上也第一次出现了这种华为说完的省略号。
顾江漓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又吐出一口赤红的鲜血。
皇帝手足无措想要为她制住鲜血，可根本没有办法。
“漓儿...漓儿...不要...”
皇帝真的很慌，顾江漓第一次在皇帝的脸上看到这种害怕恐惧的神色。
他口中不断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不断用手擦去她脸上的血液。
恐慌使他止不住的颤抖。
呼唤她的声音也带着嘶哑与哽咽。
顾江漓也变得有些心慌。
难道是她果决的一句话，让系统完全断了她活着的可能了？
太后或许是听到了这些动静，带着太医又重新进了房间。
太后先是将皇帝从顾江漓身上拉开，让太医重新为顾江漓诊治。
皇帝的手一抽离开顾江漓，就开始疯狂挣扎。
“放开朕！母后！放开朕！”太后一个人降不住他，又拉上来几个侍卫将他控制住。
太后痛哭流涕，执着地将皇帝拉开。
而这时，太医们也挨个回头，对太后的方向无奈地摇头。
从太医的脸色中，太后看出了其中的含义。
他们已经尽力了，顾昭仪已经没了。
皇帝看到太医的动作，怒气更甚。
“你们什么意思！你们摇什么头！”
太后泪流不止，还是坚强地对皇帝讲：
“皇帝，顾昭仪已经去了......”
“她没有！”皇帝厉声大喊。
“皇帝！哀家理解你的心痛！但是顾昭仪也不会愿意看到你现在这般失去理智的模样的！”
“漓儿想看到朕是什么样子，朕比谁都清楚！再不放开！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几个侍卫还是瑟缩着松开了皇帝。
皇帝两个大步就跑到顾江漓床边。
他跪坐在地上，神色怅然，“不...她不会离开，漓儿不会离开...”
太后上前，用尽了力气把他从地面上拉起来。
直视着他的眼睛，语气深重道：
“皇帝，你不只是顾昭仪一个人的丈夫！更是大姜的君主！”
“朕可以一边做漓儿的夫君！一边做大姜的郡主！”皇帝怒怼道。
“你还是孩子的父皇！”
太后一言，直接让皇帝噤声。
“他刚刚出生，已经没有母妃了！难道你要一直这样疯下去，让他再失去一个疼爱他的父亲吗！”
太后话音很重。
皇帝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楞然。
可他冷静半晌，还是用力甩开了太后的手。
“他没有失去母妃！漓儿还活着！她没走！”
皇帝眼神坚定，没有癫狂之相。
他就是相信漓儿没有离开他！
“够了！皇帝，你心痛，哀家也心痛！可是顾昭仪已经薨逝，就算你不愿意面对，难道她就能醒过来吗？”
“她能！朕会想办法！”
“世上没有任何办法能让人起死回生！”
“她会醒！”
皇帝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
继而重新蹲在床边，紧握着顾江漓冰冷的手。
“她会醒...她会醒...”
太后看着已经接近于疯魔的皇帝，无奈又痛心疾首。
她劝不动皇帝，只能站在一旁掩面哭泣。
顾江漓看着这一切，心头的怒火越发严重。
【警告！】
【原宿主身体死亡，任务失败，您的精神力即将强制遣回本体。】
【正在等待遣回......】
顾江漓眼前的光屏上出现这样两段文字。
声音不是仔仔的，而是一个冰冷的机械女声。
只有虚体的她，脚下的光影逐渐黯淡，有了消失的迹象。
顾江漓咬紧牙，渐渐握紧了拳头，额头上现出几根青筋，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
“我遣你马勒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