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愤恨发言，脑海里又重新响起了仔仔的声音。
【亲！您快醒悟吧！还来得及！】
“醒悟？”顾江漓冷冷道，“我有什么好值得醒悟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认真对待我的任务对象，给他们真情真心，难道还错了！”
【但这是系统不允许的！】
“心长在我身上，我管它允不允许！”
顾江漓眼神发狠，举起了自己透明的拳头。
“仔仔，你不是说，做人就是要有舍才有得吗？”
她的拳头在捏的嘎吱作响，透明的拳头也似乎有了实体一般。
“今天我就告诉你，我顾江漓，不舍，也要得！”
说完，她的拳头骤然击打在眼前的光屏上。
“咔嚓”一声，光屏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凭什么获得就要意味着失去？
她就是既要又要还要的典型！
对皇帝的爱，她给得起。
皇帝给她的爱，她也配得上！
【亲！你这是在做什么！】仔仔发出慌乱的声音。
顾江漓冷着脸答道：“做自己！”
说完，她又打出一拳。
她已经听从系统的安排游走于各个世界，经历怀孕艰辛，经历与不同的恶人斗来斗去的过程。
她在每个男主身旁安心陪伴，对待每个孩子悉心教养。
系统给她的这些寿命，是她应得的！
什么不准动心？
什么不能陷于情爱？
什么有舍才有得？
全是狗屁！
重重的拳头落在光屏上，裂缝越来越大。
【别这样！】
上面的文字也出现了闪烁。
可顾江漓一点也没觉得可惜，她看着皇帝在一旁失落无助的样子，拳头又一次高高举起。
“若身怀真心，却不能托付，若看见心动之人，还要禁锢自我，哪有这样的天理？”
【不要再继续了！系统会崩溃的！】
仔仔的声音万分着急。
可顾江漓浑然不在意。
一拳又一拳。
不把这个破光屏砸烂她誓不罢休。
【系统故障，遣送终止。】机械女声开口。
【现在遣回已经终止了！你快停手吧！】仔仔又说。
“终止哪里够？收回你们的破规矩！让我醒过来！”
【我们会重新评估......】
可仔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迫中止。
最后一拳，她用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光屏应声而裂。
碎成无数个光点，散落在周围。
顾江漓感到一阵轻盈之感，像片叶子一样被吹回到了身体之中。
她闭着眼，感受着皇帝温热的手掌。
听着耳旁太后的抽泣声。
眼前一片黑暗。
她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没有系统，没有光屏。
她能感受到周围的一切，只是不能动弹，不能言语。
但这不算是坏消息。
意识还在，证明她没死。
皇帝和太后还在，证明她没离开。
在这种黑暗中，时间过得很慢。
周围的人进来一拨，又离开一拨。
唯独从没离开过的人，就是皇帝。
太后的声音响起：“皇帝，你这样不吃不喝，身体遭不住的。”
皇帝沉默不语。
太后又说：“孩子已经哭了一整天了，谁抱都没有用，你抱抱他吧。”
皇帝握住她的手，半点没有动弹。
“难道你想跟着顾昭仪一起去？丢下你的母后，丢下你的儿子，丢下你的江山？”
皇帝这才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行。
“朕哪也不会去，朕就在这，她回来便能看见朕。”
顾江漓心口发酸。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醒来。
此时，脑海中传来“叮咚”的一声响动。
没有光屏，她仍在黑暗之中。
“仔仔？”顾江漓在脑海中用心声问了一句。
片刻后，寂静的黑暗中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您赢了。】
还是仔仔，不过这一次，它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了憔悴和无奈。
【系统在您的破坏下强制重启，紧急会议召开以后，决定为您剔除那些规则。】
顾江漓没有意识体，不然还能看到她满意地提起嘴角。
“爱与不爱，你们都不插手了？”
【我也很害怕您再把系统打崩溃了。】
“没有所谓的警告和惩罚了？”
【不会再有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很快。】
顾江漓相当满意这个结果。
她停顿了片刻，又说：
“仔仔，你们还开紧急会议，看来这些事情的确不是你说了算的。”
【与亲亲一样，仔仔也只是个打工人。同为为系统打工的人，仔仔我...却没有您的勇气。】
“勇气这东西嘛，心志坚定，有了想要保护的人，自然就会有了。”
【或许您说得对，是我们狭隘了。】
【说起来，您可算是出名了，有史以来，您是第一个敢与系统对着干，还把系统打崩溃的人。】
顾江漓下意识耸肩，却发现没有肩膀可以耸。
“不好意思咯，我性格是有点暴躁的。”
她好像听见仔仔发出一声轻笑，但又很快消失了。
【两分钟后，您就能醒来了。仔仔一直都在，随时听候您的召唤。】
仔仔说完就消失了。
顾江漓第一次感觉到两分钟如此漫长。
房间里只剩下太后和皇帝。
太后没离开，她应该是坐得很远，在饭桌旁，等着皇帝去用膳。
“皇帝，就当哀家求你了，为了哀家，你也吃点东西吧。”
但皇帝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思。
他的注意力都在顾江漓身上。
“朕不饿。”
只听声音也能让顾江漓感觉到他的憔悴。
“好啊，你要挨饿，哀家就陪你一起，看看到底是你先去见顾昭仪，还是哀家先去地下向她赔罪。”
“母后没有必要如此，等漓儿醒了，朕自会与她一同用膳。”
太后皱着眉，脸上写满了痛苦，“皇帝，你魔怔了，顾昭仪不会醒了，她走了！”
太后不断提醒着他，顾江漓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只要皇帝肯清醒过来，她再说一万次也可以。
“母后要听朕说多少次！她会醒的！”
皇帝的声音中也增添了一些怒火。
他一手抓着顾江漓的手，同时站起身，对太后呵道：
“她会醒！漓儿一定会醒！”
不知道是骗太后还是骗自己，总之这句话他说得格外用力。
此时，顾江漓感觉到了眼睛之外的光线。
鼻尖也窜进饭菜的香味。
时间到了。
她动了动指尖。
皇帝原本还想与太后争执，却在感受到她指尖微动的一刻，呆滞住了。
顾江漓轻抬眼眸，微弱的烛火照进她的眼睛。
皇帝的背影就在她眼前，僵硬、板直。
顾江漓知道皇帝不敢转身的原因。
她的嗓子太久没沾水，又干又嘶哑。
努力地开口念了一句：
“陛下......”
皇帝的肩膀肉眼可见地一抖。
他的脖颈如同僵硬的木偶一般缓慢地转动过来。
四目相对，皇帝薄唇微张，无尽地颤抖道：
“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