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2月26日,慕尼黑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因为在这一天,以希勒特,鲁登道夫为首的8名被告,将要走上被告席,他们被控有“叛国罪”,这是一个严重的指控,甚至有可能让他们走上绞刑架。
然而作为最大的“被告”,希特勒却坦然自若,他已经调整好心态,这段铁窗岁月,让他变得更加内敛和沉稳。
在一次与探视的朋友交谈中,希特勒表示这次入狱“拯救了他”。
因为他终于可以抛开所有干扰,沉淀内心,去认真思考和研究。
他坚信自己将会成为德意志的领袖,甚至已经开始从国家角度,去考虑经济问题。
他决定建立公路网,大规模生产廉价的小型汽车,通过让普通人更加方便的出行,来活跃国内消费。
他要建立公有制,驱逐资本家,让普通人在工作中能够获得更多报酬。
他要提高义务教育的年限,这可以让普通人接受更多教育,在他看来,德国需要有文化的工人,而不是“文盲”。
总之,他在监狱里并没有消沉,他提出了许多设想,而且非常具有建设性。
毫无疑问,当有人把他的这些想法散播出去后,那些他的狂热支持者会作何反应。
之前预言起义失败的艾伯丁老太太,再次做出预言,不过这一回,她带给希特勒一个好消息。
在预言中,她把希特勒描绘为一只涅盘重生的凤凰,牢狱之灾不会让他消沉,更不会让他毁灭,只会让他更加强大,在火焰中振翅高飞。
所以当希特勒出现在红砖结构的步兵学校礼堂时,无数拥戴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他们向希特勒表示支持,高喊着口号,甚至有姑娘冲破警察的封锁,为他献上鲜花。
而希特勒的表现,也给予这些人信心,他穿着整齐,胸前佩戴着铁十字勋章,精神抖擞的与众人挥手致意。
他根本不像来参加对自己的审判,更像是前来视察。
被告一共有八人,他们整齐的坐成一排,鲁登道夫是第一个被点名的,不过希特勒却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什么,事实上我只是表达了我的个人意见而已,我并不支持暴力,因为我们都是德意志人,我们的敌人是法国人,是英国人,而不是自己人。”
鲁登道夫在给自己做着辩解,作为德意志帝国陆军前参谋长,鲁登道夫毫无疑问是德意志的英雄,所以他的诡辩并没有人出声驳斥,甚至法院默认了这种说法。
这是意料之内的事情,鲁登道夫不可能被宣判有罪,事实上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整个慕尼黑都被搅了个底儿朝天,但他几乎在被捕当天就被释放了,这些日子,一直过的很滋润。
希特勒看着鲁登道夫在侃侃而谈,他没有说话,脸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事实上,希特勒对这个曾经憧憬的英雄,已经感到失望,鲁登道夫并非一个勇士,至少在希特勒眼中,他不算一个有担当的“汉子”。
“或许德意志军队的精髓,只是那些奋勇无畏的士兵,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将军们。”
希特勒发出感慨,他闭上眼睛,决定不再关注这一切。
当鲁登道夫讲完,就轮到希特勒了,只见这位暴乱的发动者缓缓站起身,抚平裤子上的褶皱,挺胸抬头,来到讲台前。
“今天,我,阿道夫.希特勒来到了这里。
但是我不认为我是被告,我应该是一名原告,因为我必须在这里,陈述那些罪人的罪行。”
希特勒语出惊人,他以一种盛气凌人的姿态,俯视全场。
老实说,他的发言,已经可以被视为藐视法庭了,但是法官却没有任何表示,而是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魏玛政府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马鞍匠根本无法治理这个国家。
看看他们的所作所为吧,巴伐利亚有多少人因为他们而贫困潦倒,有多少人冻死或饿死在街头。
人们看着橱窗里的面包流口水,但是哪怕搬来一车的钱,都不够购买一袋面包屑的。
这样的政府如何能够带领德意志重塑辉煌,这样的政府如何能够让人民走上自由和强盛,所以并非是我要起义,而是人民要求我,必须这么做。”
希特勒的话音落下,当即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他的话甚至传到了礼堂外,那里聚集着无数他的死忠粉,只听他们喊出嘹亮的口号,整齐划一的对希特勒进行声援。
“我们发动了起义,然而起义过程中,没有任何人遭到射击。
我们一直追求‘和平’的方式,因为我们知道,在巴伐利亚,那些警察和军队,并非是我们的敌人。
正相反,我们是朋友,甚至可能是一起并肩战斗的战友。
我一直相信着巴伐利亚,相信着这里的每个人,但是很遗憾,有些人的所作所为,颠覆了我的看法。
冯.卡尔委员,洛索夫将军和赛赛尔局长。
他们曾和我一起肩并肩站在一起,宣布支持这场革命。
但是很快,他们就叛变了,我们在议会大楼前遭到巴伐利亚国防军的枪击,作为一名参加过大战的老兵,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自己人射来的子弹。
当我躺在野战医院的病床上,双目一片漆黑时,我曾万念俱灰。
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成为一名德意志军人。
我以此为荣,甚至愿意为了这个国家而流血和牺牲,哪怕我什么都看不见,但当我抚摸着胸前的勋章,我就会觉得无比自豪。
可是,在那一天,我有十四名战友倒在自己人的抢下,知道我的感觉么,知道一名老兵的感觉么。
在那一刻,我是绝望的,我恨不得立刻跟随他们而去,因为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羞愧。
但是理智告诉我,我不能那样做,因为我必须为了德意志而继续战斗,人民还在受苦,他们等待着有人把他们从炼狱一样的生活中解救出来。”
希特勒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他从贝格勃劳的起义,讲到了议会大楼前的混战;又从被警察逮捕,讲到了铁窗生活。
他表示自己会承担一切后果,他不会把责任推给任何人。
但是他坚持自己并没有犯罪,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民,他应该是原告,去控诉那些罪人对人民犯下的暴行,而不是被告,因为这样,代表着人民的尊严被践踏。
观众席爆发一轮又一轮的欢呼和掌声,毫无疑问,希特勒的演说是极具煽动性的,他没有给自己辩解,但是却又处处给自己辩解。
他坚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德国人民,如果要为此承担罪责,那么也无怨无悔。
而法庭对他的煽动性演讲,没有做出任何干扰,他们竟然就这样听着希特勒的滔滔不绝,毫无反应。
主理本案的法官,是尼特哈特,或许是之前纳粹党的运作起了效果,因为尼特哈特是所有法官中,最具有“狂热民族主义”倾向的。
他本人就是希特勒的怜悯者,此前他曾经表示,对于纳粹党掀起的暴乱,他不觉得有问题,因为这代表着人民的觉醒,是德意志选择了希特勒,是人民选择了希特勒。
所以当他出任本案法官时,似乎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检察长也没有阻止,因为出任这个职务,他一直被慕尼黑的学生们攻击,大街上时不时就会出现对他的讽刺标语,老实说,参与这个案子,让他感觉压力巨大。
第一天的陈述,就这样结束了,希特勒被压回牢房,不过却没有回到监狱,因为之后的几天,他还需要出庭。
毫无疑问,希特勒成功了,他坚持自己出庭是对的,观众给了法庭巨大压力,以至于当希特勒被押走时,他们不得不采取隐蔽方式。
因为害怕狂热的纳粹党支持者,会围攻法警的车辆,从而把希特勒劫走。
而在法庭的监狱,希特勒过的并不孤单,罗森堡和汉夫斯坦格尔都来探望自己,不过他们给希特勒的感觉,截然不同。
罗森堡是带着坏消息来的,说真的,希特勒现在都害怕见到他,因为每一次,他都能带来让自己头疼的事情。
据他说,在民调里,鲁登道夫和罗姆组成的新政党很受欢迎,他们有可能在春季选举中取得成功。
这导致纳粹党越发分裂,甚至鲁登道夫还提议,与其他右翼政党合并,从而加强“基础盘”。
同时认为他们不能把眼光只放在巴伐利亚,要从“全国角度”去审视问题。
希特勒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不安,但他也知道,没有自己的授权,纳粹党谁都夺不走。
所以他和罗森堡强调,认为在这种时局下,纳粹党应该休养生息,保持力量,而不是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送走了罗森堡这个“瘟神”,希特勒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不过没多久,汉夫斯坦格尔又来了。
与罗森堡“打小报告”似的探监不同,汉夫斯坦格尔则是带着儿子小艾贡,一起来看“希特勒叔叔”。
当看见小艾贡的一刻,希特勒瞬间感觉好多了,他拉着这个小男孩,不停的问东问西,然后从架子上拿出小点心,招待这个不到三岁的“小客人”。
趁着小艾贡吃点心的时间,希特勒和汉夫斯坦格尔交换了许多意见,并且希特勒做了指示,表示在自己出狱以前,纳粹党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保存实力。
“不能发起攻击,也不能采取刺激当局的行动,我们需要重新准备,需要继续沉淀,当实力足够时,再突然发难,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希特勒认为,目前纳粹党不宜有任何行动,所以嘱咐汉夫斯坦格尔,一定要稳住局面,特别是人心。
这边希特勒在处理党务,那边主审法官尼特哈特也在遭受冯.卡尔等人的质询。
因为尼特哈特太过“纵容”希特勒了,他甚至让希特勒在法庭上滔滔不绝的讲了两个钟头,其中不乏对巴伐利亚当局的攻击,甚至对巴伐利亚国防军,也颇有微词。
“这个事情很严重,不能在这样了。”
冯.卡尔对着尼特哈特抱怨道,显然对这位法官,感到失望。
“我们没有权利拒绝被告说话,这是法律赋予被告的权利。”
但是尼特哈特早就做好了打算,他为了希特勒,当面顶撞冯.卡尔,而且搬出了“法律武器”,这让冯.卡尔也一时无语。
因为按照法律规定,即便是州政府,也无权对法院进行干预,这是为了确保司法的独立性。
所以面对尼特哈特的“油盐不进”,冯.卡尔也只能干瞪眼,以至于当他们出庭时,遭到了希特勒的“侮辱”。
当他们出现在法庭时,立刻遭到观众的“呵斥”,希特勒也对他们发动了攻击,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背叛“革命”,背叛“人民”。
冯.卡尔知道希特勒的能力,他没有给予回应,但是洛索夫是个急脾气,他与希特勒展开唇枪舌剑,不过很明显,论耍嘴皮子,他这个将军,远不是希特勒的对手。
在法庭上,希特勒慷慨陈词,甚至当着三位“背叛者”的面,他就直言叛徒应该受到惩罚。
与此同时,他还扩大了打击对象,他直言巴伐利亚正在被“红色主义”渗透,德共,工农联合党,这些明显带有“红色标签”的政党,正在左右时局。
这个雷很大,也很有影响力,毫无疑问,他的这些“指控”,在慕尼黑引起轩然大波,右翼媒体趁机发难,对巴伐利亚当局进行攻击,同时认为对希特勒的“控诉”,完全是一场阴谋,一场左翼势力的阴谋。
因为此,慕尼黑再度变得有些动荡起来,在右翼的组织下,学生们上街游行,他们要求释放希特勒和所有被关押的起义参与者,因为他们是无罪的,是被“左翼”陷害的。
与此同时,鲁登道夫却在和希特勒做着“切割”。
他再度改口,表示自己参与暴乱都是“被欺骗”的,希特勒误导了自己,他本人并没有责任。
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鲁登道夫决定参加春季选举,他不准备进监狱,因为形势非常好,他很有可能在这次选举中,迎来政治生涯的突破。
不过这导致希特勒对他越发厌恶,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已经无法弥补,即便他们还维持着表面上的“体面”。
随着时间推移,终于,决定性的时刻来临了。
在经过短暂的休庭后,尼特哈特法官进行了宣判。
鲁登道夫如愿以偿,他被无罪释放,这使他参加春季选举,再无障碍。
而希特勒,作为暴乱的发起者和组织者,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接下来的日子,他将在兰茨贝格监狱,度过这段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