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这球模糊哼哼,叫着别沾边!
“哎我的哥,这都什么时候了?”宣逍着急道。
魂球我行我素,不搭理。
其他人继续火烧眉毛,偏偏只能干看着,丝毫帮不上忙。
“你们冷静点,”裘明这时悠然发言,“这球哪会被个立方体噎死?我在学院寝室里放的几张板凳都是被他咬坏的,那沉木还是你送的,你忘了?”他看向宣逍。
宣逍想起来了,一愣:“不是你和小雅又瞎搞才弄坏的吗?”
裘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宣逍还是不信:“球哥才没有这种咬合力,你蒙谁呢?”
裘明看着某个使劲把立方体速食往里面咽的白球,说道:“他最近练出来的。”
宣逍一点不信。
陶海却凑近了端看魂球、魂球的触手,还有和球嘴顽强搏斗的弦月秘制速食,在颤巍巍的微小动弹里看出端倪,忽然平静了,噙起无奈的笑意。
火锅蚂蚁似的布灵也冷静了,主动露出身形,在宣逍头上一站,鄙夷地望向御使,突地变腔,声泪俱下地控诉:“主人要给球哥一点颜色看看,所以在晚上把球哥的毛剃光了,球哥不敢出门,只能窝在房间里咬手帕瑟缩委屈,慢慢练出来的。”
众人的眼神立即变了,一齐注目,隐含对裘明道德败坏的指责。
裘明叫冤:“那球分明是要把我咬成两半才练出来的,而且我们寝室哪来的手帕,他咬的明明是木凳。”
他难得讲一次百分之百的实话,可惜无人相信。
“唔!”
某只球叫了下,顿时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包括裘明在内的人们都看了过去。
只见那球表面鼓出的棱块倏尔晃一晃,波浪般摇了摇,这球再一扭屁股,听得咔嚓一声,好似有东西裂开,正把球嘴面向裘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噗地吐出一道含着碎末的气儿,喷了猝不及防的裘明满脸。
再听到连续不断的“喀嚓、喀嚓”,魂球历经多时奋斗,终是把那方块嚼碎了,咕噜咽了下去,恢复了浑圆无棱的体态,趾高气昂爬到陶海头顶,不停叽叫奚落。
研妍失态惊呼:“那可是连普通大象也踩不碎的!”
宣逍等人心惊胆战地偷觑裘明神色,但他满面被灰遮挡,看不清表情。
“咕。”反倒是布灵顺手递了干净布块,裘明顺手接过擦脸,面不改色,似乎不以为忤。
难道裘明转性了?不,他只是在心里记上一笔,不图即时报复罢了。
某只球有本事晚上别睡太死。
“哼。”魂球当然又偷听到了裘明的腹诽,略略略地伸舌头叫唤,胆子特大,就是不怕。
魂球临时整了这出,别人反而不好替他出头了,其后时间,野餐照旧,只是对于这种奇葩的秘制速食,不免有人会对其生出些疑问。
研妍缓过情绪,一边手不空闲,从树林中召来奇形怪状的各类材料,糅合折腾出活灵活现的小虫子、可供食用的果酱,甚至一些可以移动的小玩具——大部分都很讨某只球的欢心,一边出言解释道:“我做的这些,包括秘制速食的配方,都拥有久远的历史,是祖上很早流传下来的。”
“多早?”裘明追问。
研妍无奈道:“那不好考证,不过据族内学者们推论,大致要追溯到干支历以前的文明了。”
“魔力复苏以前的文明吗?”宣逍很感兴趣。
“不确定。”研妍给了个很不负责的答案。
宣逍也没强求,他清楚经过如此之长的时间以后,各国的考据工作进度大差不差,都对所谓的“过去”束手无措,弦月当局也不会例外。
他们聊得有来有回,加上活跃的魂球,时而插话的裘明、钱大勇和陶海,总算有了些野餐的气氛。
研妍运用隔空取来的材料即兴制作出散发木香的果酱,分与众人后,由衷感叹:“自从渐渐长大,好久没和大家一起郊游了,还记得以前我和族人们聚在一起,观看草长莺飞,叠草纸,梳麻绺,讲悄悄话的时候……”
宣逍咬了口用雷电烫软的方块,就着果酱咽下,耿直地回上一句:“这里的人也不少啊,你没和他们一起吗?”
研妍含笑不语。
“高老板呢?”裘明已经饱了,不停给某只球添饭,直接塞到球嘴里,差点把球噎着。
研妍说:“学长有父母的。”
其他人愣了愣,裘明则以目光在周边晃了一圈:“过年他没回家?”
“听他说是见过一面,之后他就回来了,每一年都差不多。”研妍回忆着道。
“好生分啊……唔!”裘明正直言不讳呢,突然被某只胡吃海喝的球捅了一下,不禁闷哼,言语中断。
研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对于他们这段谈话的内容,钱大勇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早有预期,陶海和布灵主要关注某只刚刚卡住喉咙的球,唯有宣逍愣了更长时间,像是思考什么事情,以至出了神。
“慢慢的会好啦,”研妍充满活力地接话,“毕竟现在算是个尴尬的时期嘛,所以会有很多问题,但只要坚持下去,总有克服的那一天!”
裘明嘴唇开合,究竟是没发出声音。
弦月群岛本质是一群在大海漂流的岛屿,既无深厚的大陆架作为根基,也没有水乳交融的血脉纽带,整合为群岛更多是出于抱团谋生、互通有无的目的,但这类联系终归脆弱,一旦面临杜松之战之类的灾难就容易分崩离析,所以为了彻底扭转分裂的倾向,才产生了共养共育的战后政策,而不单单由于战后劳动力的凋零。
这几乎是许多人心照不宣的共识,而研妍并未提起。
裘明觉得研妍太乐观了,不过也有可能是比较起来,他太悲观了,无论看到什么都倾向于坏的那面。
他陷入思考而缄默了,宣逍也不知缘由得话少,钱大勇接力般揽过话茬,絮絮叨叨地唠嗑,但旁敲侧击地打听研妍关于在晖炅生活的看法。
这样没过多久,研妍终于是察觉到一些不对劲,加之众人也吃饱喝足,修养一番有了精神,她便主动提出离开秘境,带领众人到其他地方转转。
无人有异议,也就钱叔遗憾地收起心中的小本本,面上流露蔼然的笑,暗自琢磨下次打探的机会。
收拾的活由研妍毛遂自荐接去了,她大手一挥,便有缠敷火焰雷电的藤条从地里露头,碰到杂物就立时将之汽化,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裘明随着起身,见手边还剩留一块立方状的速食,他没胃口,又不想浪费,瞄到旁边还在舔嘴的魂球,丢垃圾一样顺手丢了过去。
某只球一个不注意,饕餮一吞,但听得咔嚓一声,像极了骨头断折的响,那方块又卡在了他喉咙里。
众人忽然心生不妙,不约而同地转身而望,目瞪口呆地瞅见了某只球又挥触手胡乱扑腾,两只球眼充满智慧,流着口水重新和秘制速食搏斗的场景。
“咕!”
布灵凄厉的惨叫惊飞了林中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