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眼下趁宋国与汉国大局未定,当速速出兵武平,以安荆州之危!”此时的金陵龙潜山内,刘仁赡在一旁力劝李煜出兵武平。
“武平势弱,朕也确实有意吞并武平!”李煜面无表情,缓缓颔首而道。
刘仁赡听到李煜的话后,不禁面露欣喜。刘仁赡当然是知晓如今的唐帝李煜是最忌讳武将贪权的,但他仍然提着胆子力劝李煜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他心里始终认为无论是出兵还是不出兵,其实都应该由武将来决定,一场仗打不打,怎么打,在哪里打,甚至能不能打赢的问题,都要交给打仗的来决定,朝堂内一帮文臣,说白了还是不知晓打仗的利害。
“圣上神断,眼下徐铉等人劝圣上出兵吴越,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这些根本就...”刘仁赡正得意着话说一半,却突然又看到李煜眼神不对,此刻又意识到,文臣的政见对不对,是不该由他这个武将来说的。
“圣上,臣失言!然,臣却有考量出兵一事的利害,眼下如果出兵吴越,短期无法将其吞并,且武平必会趁机联合宋国西侵我大唐,届时我大唐可就是四面楚歌了!”
“刘卿是以为,朕出兵武平,吴越就不会在背后捅刀了?”李煜继续缓缓相对。
“吴越是否背后捅刀,臣不得而知,但吴越国主此刻崇佛,即便出兵,也只有一国之力,我唐军亦可挡住吴越攻势,然,一旦我唐军伺机出兵武平,武平西境的蜀国无暇支援,而南汉朝内因国君无道人人自危,固,此时的武平,看似南有汉,西有蜀,实际上打起仗来,必定孤立无援!”
刘仁赡言罢,又将目光转头对准了李元镇,眼下林仁肇在绞杀南平余孽不在此,只有指望着李元镇能帮着说上两句,可李元镇沉默的举动还是让他失望了,此刻他也算知晓,李元镇从始至终不帮文臣,但也不帮武将,他是永远无条件站在天子这边的,不会为任何人说话。
“长直,朕记得,你前些日与朕说可出兵清源...”李煜仍有些捉摸不定,随即又将问题抛给李元镇。
唐国拿下荆州后已经是有五日,首战胜利后至今,唐国仍然在踌躇究竟是出兵吴越还是出兵武平,但这个时候还有一个点,那就是李元镇之前提过的,也可以选择南下占据清源。
“圣上,清源泉州,漳州二地民商富庶,如若夺取,确实有利于我唐军装备改良。”
“清源...清源,朕...朕倒有个主意!”李煜本闷着的脸顿时有些发奸,这一笑,让人觉得准是没安好心。
“清源之地既然富庶,那财物必然要为朕所用,但朕可不费一兵一族而用之!”
“圣上是要...逼清源节度使给大唐纳贡?”李元镇随即问道。
“不错!朕继位之初,为麻痹赵匡胤自去国号,而清源之主从效为保基业,遂也向宋国称臣纳贡,如今宋国精锐北进无暇南顾,清源无国可依,倒不如,朕做个好人,以大唐的名义册封他为清源节度使兼中书令!”
实际上,在之前唐去除国号向宋称臣纳贡的时候,清源便也跟着北事宋国了,而赵匡胤因为无暇去最南端吞并清源,遂绕过唐国册封从效为清源节度使兼中书令,而这个中书令不同于朝廷意义上的中书令,只是宋国册封地方节度使加封的一个地方领政之权,同时这也是一种权宜之计。
“圣上此举,于我大唐来说却有好处可言!”刘仁赡本也有些沉闷,听了李煜的话随即又面有喜色。
且说,李煜是要以大唐的名义册封清源之主从效为清源军节度使兼中书令,实际上就是让册封的人去清源伸手要钱,至于这钱要多要少,皆要看唐国的心情来定。
同时,唐国也不用担心清源会赖着不给,这个钱,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给的,吴越国此时和唐国结上姻亲,必然不敢为了清源开罪唐国,即便是没有与唐国结亲,唐国去找清源要钱财,吴越国也犯不着为了这点钱财去找唐国打一架。
而清源西境的南汉国就更不足为虑了,原因很简单,南汉国君刘鋹现在完全是个精神病患者,并且还病得不浅,自古昏君各有所长,可这南汉国君刘鋹确实昏的与众不同,昏的别出心裁,为什么南汉现在各大臣无暇问政。
皆是因为,南汉国君刘鋹现今将国之政事皆交由宦官打理,甚至还荒谬的下令,唯有当阉人才能有高官厚禄,南汉有些大臣所幸直接挥刀自宫,至于究竟是为了南汉自宫,还是为自己的官位而自宫那就不得而知了,南汉朝弱的原因还有一点,那就是此刻刘鋹直接命宫女参政,搞得南汉上下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军不重防。
值于此,若唐国此时去找清源要钱,甚至是抢钱,清源这个可怜虫东求吴越,西求南汉都是无用的,也只能老老实实给唐国交上保护费。
“事不宜迟,速速去传令汤悦,让他来龙潜山见朕!”李煜扶着金腰带回到了御帐中,随即又命人去召汤悦,但转头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让人去把潘佑喊来。
“圣上,既然清源之财可为我大唐所用,那武平之地...”
当刘仁赡听到天子要把潘佑也召过来,旋即心里已经确定,天子目前已经下了决心要将目光对准武平了,毕竟朝内炙议多日无果,而潘佑也是一直主张主动出兵吞并武平的,所以召潘佑,也就等于伐武平。
“刘卿勿躁,朕说过会出兵武平,只是,武平虽弱,朕也须与潘卿计划周全,否则在武平吃了亏,宋国再一举拿下北汉发兵攻唐,朕则危矣。”李煜稍有不悦,对着刘仁赡言辞厉声道。
刘仁赡的性子的确是急了点,不过,也不能全怪刘仁赡性急,此刻李煜内心也是着急的,只是强压下来急性,唐国的时间的确紧迫,自己接手这个烂摊子打到现在除了军力增强,国力上并没有实质性的进步,吏治仍然是腐败的,边防仍然是涣散的。
也就是运气好,梅雨季节江南没有经历过一次大灾,否则凭唐国这点烂摊子能不能经历一次民反都另说。一旦各地起了灾民,官员行事滞后,又必然层层盘剥,民愤四起,再加上外患势重,很有可能自己一通操作拉满,结果猝不及防亡国。
“刘卿,你可知当前武平节度使周行逢的儿子周保权如今年岁几何?”
“周保权?臣估摸着,应当是幼学之年,不过十岁...”
周保权这名字,顾名思义是周行逢的平生所志,周行逢这人也是贪权的,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杀了自己的上一任长官,于朗州自立,给他儿子取名保权,自然是想让他周家世代在武平统治下去。
“朕又听闻说,周行逢已病入膏肓?”沉默片刻后,李煜又再次询道。
“回禀圣上!周行逢却有旧疾,所以,眼下这武平长沙府之人必然各自心怀鬼胎,周保权能否安然继位都不得而知,我大唐...也确实可以趁机攻岳州,直取长沙!”
周行逢此人虽然贪权,但还是有些军事指挥才能的,但天妒英才,周行逢此刻病入膏肓,那么他还未及弱冠之年的儿子在继承上必然是个问题,而李煜平日里也确实喜好研究趁他病要他命的好事,那么周保权,必然是唐国在南方更进一步的突破点。
“周保权既然不可安然继位,那朕...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帮帮他周家!”李煜登时表情戏谑,又开始对着帐内的局势图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