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951年,也就是南唐李璟在位时期,湖南之地的马楚被唐将边镐所灭,柴荣三征南唐时,马楚旧族死灰复燃,重新夺回了失地。
不过,因为北方周国并没有授予楚的封号,所以这个时期的湖南被称为武平,而武平之主也易主多次。从公元951年,到公元956年,武平内斗不止,仅仅五年间,节度使就换了三任,而第三任节度使,也就是周行逢。
武平的节度使并不是唐国授予的,虽然武平在被唐国灭了一次后,一方面畏惧唐国,另一方面仇视唐国,但是武平的节度使之职是赵匡胤陈乔兵变后授予的,同时,在授予周行逢武平军节度使一职,又另外授予了周行逢中书令,也就是领武平的文政相权。
值于此,目前李煜的选择确实是双相的,要么想办法做掉武平节度使周行逢,要么想办法弄死清源节度使留从效,这两个地方目前也是南方最弱的两国,一旦出兵,还是容易将其吞并的。
话说,为什么唐国之前一举灭了高继冲拿下南平三州后,一直未有动军之举,那便是担忧北方局势,北方汉国本已经岌岌可危,太原城已接近日落西山。
然而赵匡胤突然以祭天为由将汴梁百官一锅端,当然并不是现实意义上的一锅端,而是将汴梁之臣全部端到洛阳,再关城门,同时,赵匡胤又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硬气,那就是你们什么时候同意老子迁都,老子什么时候放你们出城。
百官好说歹说实在是劝不下,只好通过党进将迁都一事密告赵光义,而赵光义听到消息后,内心不安,辗转难眠,索性仗也不打了直接跑到洛阳去找他哥哥赵匡胤问话。
然而,在洛阳这个问题举棋不定的时候,李煜再次看准时机,直接大手一挥发兵西进,大军兵分两路,一路过江州至鄂州,屯兵与武平北境的岳州,另一路则从洪州,也就是豫章,一路南下经抚州,屯兵在距离武平南境衡州不远处的袁州。
当前的唐国的出兵政策很简单,那就是趁他病要他命!周行逢在这个历史时期确实是染病的,当然,李煜在与潘佑,李平进行武平军议的时候,也确定了周行逢这个时候的病已经无药可医了。
那么周行逢又想让他九岁的儿子周保权继位,所以,武平必然会再次经历内乱,毕竟,此时的武平因为五年间连换三任节度使,并没有那么绝对的忠君事主思想。
一旦有机会,谁都想搞个老大的位子坐坐,而这个时候武平的二把手,便是衡州治军使张文表,而张文表这个人,便是李煜拿下武平的关键。
“圣上,十年前边镐将军灭楚时,楚地便军力大损!如今周行逢为武平节度使,可用兵力,已经不足五万!”天子营御帐内,说话的正是刚被召来的尚书丞潘佑。
“如今圣上又得了荆州重地!若要一举拿下武平,也可遣如今的荆州节度使林仁肇南下与我军南北呼应!”潘佑话尽后,卫尉卿李平也赶忙接茬。
李平这次坚持与潘佑一起劝谏李煜出兵武平,也确实受到了些关注,并且李平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本议事都是韩派,和徐派同议的,而这次徐铉,严续,张洎等人皆未被召入营内,那便说明出兵武平之事,基本是定下了,这个时候李煜自然也是不希望有人再唱反调。
“诸位卿家,朕现在倒有个头疼的问题,现在武平十四州之地朕全都想要,但是朕又不想过于耗费我唐军精锐,也不想耗费我大军钱粮,尔等可有办法?”这话说出来,不要脸的同时,也让李煜想起了在现代看的一句电影台词,“钱我不想给,货我又想要,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圣上...是要通过周行逢的儿子周保权动手?”潘佑听了半晌,缓缓回过神来,再次颔首道。
“朕当然要好生利用这个周保权,他周家夺了武平,想保住在武平的权位,那朕,必然要满足他!”李煜将军棋放至武平朗州,对着潘佑缓声相对。
“圣上此举,莫非是想要以唐国的名义册封周保权为武平节度使?”刘仁赡此刻好似是有些听明白,旋即发问。
“圣上!若册封周保权为新任武平节度使,必然是可以我大唐名义的,然,周家仇唐!众所周知!即便是周保权接受了册封,也是缓兵之计,日后一旦我大唐与宋正式开战,武平会不会出兵助唐不说,很可能会失去掌控!甚至是...倒戈!”潘佑此刻突然像是个愤青,似乎是被李煜有些天真的想法吓到。
“潘卿莫慌,朕这册封,可不是明着册封!武平朕当然是要的,而且武平必须要完完全全在朕的掌控之中。”
“臣...臣愚昧,还请圣上不吝君言,为臣等解惑!”潘佑仍未察觉李煜言下之意,再次拱手恭言向李煜问道。
“潘卿,如今武平衡州守将为何人?”
“回禀圣上,武平南境衡州,卲州,为衡州治军使,兼卲州防御使张文表所掌控!”
“若朕猜的不错,周行逢之前与张文表可是以兄弟相称!”李煜微微倾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潘佑道。
“这...周行逢与张文表之前确实共同起兵发迹,然而,周行逢成了朗州节度使后,掌握了武平大权,后入主潭州长沙府,被赵匡胤授予武平节度使之职加封中书令,周行逢大权在握后,确实发生了奇怪的一点,那便是本情同手足的周,张二人,突然分道,张文表被周行逢派遣到武平南境的衡州为治军使,并且一直未北上。”潘佑提起张文表和周行逢这些扑朔迷离的事,也是微微肃容,但仍未明白李煜真正的用意。
“潘卿,朕且问你,你为朕谋划至今...是贪权呢...还是,为了大唐呢...”李煜突然一个冷声提问,顿时将潘佑吓得眼皮一跳。
“圣上何出此言!臣从始至终,不为权,不为利,所行之举,所言之事,皆是为了大唐啊!”潘佑拱着手,跪在了地上,但又不敢抬头直视李煜,索性又将头叩下。
“潘卿何急于此,朕...只是问个一句,潘卿之忠,朕皆知矣!”李煜前身微倾,沉下腰将潘佑扶起,随即又道“当今乱世,武将皆欲掌兵自立,文臣皆图废主夺权,朕得潘佑,韩文清,李平这等忠国之臣,实属不易!”
“那圣上这是......”
“潘卿亦当知晓,当今天下虽礼乐崩坏,君臣乱纲,然忠良肱骨之臣尚在,治世之良臣皆存,只是,忠臣良将在我大唐,而非武平矣!”李煜起身后,右手负背,又斜着眼试探性的看了看刘仁赡。
“圣上所言极是!像赵匡胤那种拥兵自重,以军队逼主退位,自立为帝的卑鄙行径,我唐国断然不会有此等奸将!若是有,臣必第一个替圣上灭了他!”
刘仁赡见李煜眼神不对,心神一慌,不知晓他这是在影射谁,心想林仁肇此刻被提拔为荆州节度使兼中书令,难不成是怕林仁肇在荆州自立,但又觉得李煜好像是在暗示自己,赶忙提着声回询保命。
“朕的意思...你们还是未听明白!”李煜再次回座,叹了口气,然而,李元镇此刻突然在后方开了声道“圣上的意思,是张文表坐拥数万兵力,必然不甘心之做个治军使?”
潘佑骤乎反应过来,随即开口道“莫非...圣上一直不出兵,是在等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难不成是武平内乱?”
“圣上须知,周行逢虽病入膏肓,但性命仍在,周行逢不死,张文表怎敢轻易动手!”李平愕然抬头询道。
“无须你等提醒,朕亦知晓,眼下北局将定,留给大唐的时间不多了,武平此刻看似是风平浪静,然而内乱是一触即发,这内乱,尚须一个由头!既然武平没这个由头乱不起来,那朕便给他一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