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拼了!死也要拉上这些叛军垫背!”
武平,醴陵关
因为城门失守,廖简首当其冲,率领城卫出城与衡阳军死战。
“那就是廖简?将军,让我领兵去擒住他!”张文表身后又一猛将杨廷光如是言道。
“急什么?杨师幡还没出来呢,廖简只是个幌子,给我盯紧杨师幡,今日我要他死在醴陵!”
那么这个时候,醴陵城内的杨师幡同志在想什么?
答案是肯定的,只有两个字“突围”
张文表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告诉杨师幡,他已经派他儿子去朗州追杀周保权,那么杨师幡这个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开城与衡阳军决战。
而决战的目的,就是趁着张文表放松警惕时带兵突围,北上去救援无将可用的周保权。
“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回见,打到这么惨烈的仗。”
醴陵城外,上百里的醴山锋围,唐军屯立此地,在高处欣赏着武平南北二军互砍,只是,刚开始观战时是欣赏,后来场面逐渐惨烈,惨烈到连刘仁赡都不忍直视。
“这数万大军,都是猛士,领兵者亦皆为万勇强将,可惜了...只能在这醴陵山下为葬,不能为我大唐所用。”
刘仁赡驻足良久,看着醴陵关双军交战,重重叹了口气。
今日之醴陵,确实是尸横遍野,双方都用着精良的武器装备,没有战术,没有计谋,没有援军。
这场仗很简单,就是两方势均力敌的军队站在原地互砍,场面尤为惨烈,残臂断足者,血眼嚎哭者,残肢喊杀者,声声震城,不绝于耳。
“刘靖远,你领兵三千守在醴陵城西关,记住了,绝不能让杨师幡突围出去。”
“将军放心!杨师幡今日,出不了这醴陵关!
大唐陌刀队何在?”
虎!
虎!
虎!
山头突然阵阵猛呼,唐军手持陌刀者突然前移,这场面顿时让张文表有些心惊肉跳。
“唐军...不会言而无信吧?”赵士城见这帮陌刀队的猛士个个身有八尺之高,身材魁梧,列队壮观,便有些惊慌,一时忍耐不住,向一旁的张文表询道。
“这些陌刀者...是去堵杨师幡的突围路线!无妨,只要衡阳军过了这一关,唐军必然与我军北上,齐入朗州,他们现在,还未到卸磨杀驴的时候!”张文表松了口气,随后冷言相对。
“卸磨杀驴?将军这话是何意?莫非唐国是利用我们?”赵士城突然惊诧,随后拱手相询。
“这些你现在不必过问,过了醴陵关一切便知。”
“杀叛军,卫武平!
杀叛军,卫武平!
......“
张文表正在寻杨师幡的位置,却突听城门内阵阵高呼,随后城内守军同样手持唐国的璜刀出城,个个眼神愤恨。
这些守军本是没有这么浓烈的战意,只是张文表先前做事太绝,将最后一个溃兵射杀而死,彻底点燃了这些守军对衡阳军的恨意。
“杨师幡出城了,速速与我将其格杀!”张文表迅速驱马,手持七尺长枪领左右猛卫向杨师幡杀去。
......
“将军,圣上让我们何时动手,眼下南北二军战况惨烈,我唐军出兵,便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唐国袁州监军王昌保微微赧然而询。
“还未到时候,圣上给老夫的命令,是到了朗州再动手,而且,要等周保权被杀之后。”刘仁赡说到此处,不免放下自己手中的赤黑桀戟,坐上了后方搬来的官椅。
刘仁赡在观战,林仁肇已经领兵西进,那么这个时候,唯独李煜还没有动向,同时李煜的动向,也是刘仁赡最关心的。
按照金陵至武平的距离来讲,哪怕是这个时候走水路,李煜也应该出现在了武平,然而刘仁赡从北地接到了林仁肇的密信。
信中所言很简单,天子自金陵发兵已有三日,却并未出现在三江口,也并未出现在荆州,林仁肇好奇的询问刘仁赡天子是否在袁州军中。
而刘仁赡的回信大致也就这几个字“你问我,那我问谁?”
不过,虽然刘仁赡这个时候不知道李煜究竟将精锐军带到了何处,有一点确实是清楚的。
那就是八月十二那日,李煜突然急召永安节度使郭廷谓入金陵,且突然册封郭廷谓为滁州团练使,这已经是长江北河一代最高的指挥官了。
郭廷谓为南唐闻名的猛将,且在周主来伐之时便多次大败周军,镇守濠州时便主动出击,夺取了周军涡口大营,使周军闻之色变。
更有民传“郭家猛将,皆有将勇,一夫当关,万夫莫敌!”郭廷谓之所以如此刚猛,也是遗传了其先祖的优良基因。
有史可询,郭廷谓,为唐朝猛将郭子仪第五代子孙,其父郭处弘为郭映之孙,而郭映便是唐朝的肱骨良将郭子仪的儿子。
“莫非,天子是要主动进攻淮上?宋军主力虽在北,南军亦有猛将镇守,如此...岂不是太草率了。”刘崇谅立在其父刘仁赡身侧,一句话险些让刘仁赡气疯。
咚!的一声,本是立着的刘崇谅被其父一脚踹倒,因大军本就屯在山处,刘崇谅险些坠下山头,王昌保赶忙上前死死拉住刘崇谅。
“你算什么东西?敢非议天子!天子要打淮上,也必然早有谋划,轮得到你这废物去揣测?”刘仁赡气不降身,仍要继续出手。
“将军何必动怒,崇谅也是为大唐考量才出此言语,且天子密谋多处,淮上有何动作,我等也是揣测不到的。”王昌保深呼吸数下,将刘崇谅扶好,缓缓上前劝道。
“不过,现今还真是多事之秋,王昌保,你可知...天子身在何处?”刘仁赡只撇了一眼刘崇谅,转头蹙额对着王昌保询道。
“末将猜测,郭将军由金陵受封北上,又列阵淮水,那么...天子必然不会出现在淮水周地。”王昌保难掩忧虑之色,一双豁牙顺势展出。
“天子身侧,只带了李元镇屏其左右,老夫担忧,天子主动去攻打宋国,会有生命之忧。”刘仁赡捻着白须勉励言道。
这个担忧,也是有道理的,根据王昌保的推测,神出鬼没的李煜这个时候可以确定不在淮上。
而武平这几日别说李煜了,就连唐国培养的精锐军都没见到。
那么再说吴越国,若是李煜早想吞并吴越,不会拖到现在,从开始吞并武平的计划开始,便注定了武平之后必然不会是对吴越动手。
况且,李煜刚刚将自己的妹妹李芳仪送给了吴越国主做妾,这个时候动手,无疑是将李芳仪给坑死了。
那么,这几条路都被断定,李煜剩下的路子,很可能不顾劝阻直接去找宋国算账。不说宋国南境有李处耘,慕容延钊,张永德等驻守,宋国这段时间过分的老实。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国越是老实,便说明唐国越是危险,万一这个时候李煜中了圈套,刘仁赡即便是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再退一步来将,刘仁赡自己都不知道往哪赶,李煜在什么地方他自己都不知道。
......
蜀国,巫溪路
宋军列船数十艘,浩浩荡荡的向南开赴,母战船上,赫然是原复州节度使李处耘。
见此人身长八尺四五,有一部虎须髯,长一尺五寸,面如重枣,目若朗星。身后又有数员猛将立自左右。
从汉水南下走水路,一直到巫溪,天相又异,雨水不绝,绵延直下。
战船上的宋军甚至开始起了湿疹,更有甚者,足间霉点斑布,已无法榜鞋而行。
没办法,这个时节,蜀地自是因为盆地地势,多雨闷热,而在这个时候李处耘又不愿意半道而返,强行渡河,必然是有些吃力的。
“将军,蜀地雨水不断,我军粮草皆潮,远道开赴武平,恐有不测之危!”后方复州军监武行慈面色苦闷,忧色相劝道。
“等我军过了巴东关入了清江,雨势渐小,稍作休整,便可入武平立功行事!
况且,我大宋可不止派兵绕一路入武平,潘美将军,已经率大军南下!一旦打下清流关,唐国金陵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