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雅知道赵和要去南都,伤心的问道:“老爷,您准备什么时候走?”
看到顾雅这样子,赵和叹了口气说道:“你怀着身孕,我准备等孩子出生以后在启程!”
顾雅现在刚满六个月,也就是说赵和还要在家待四个月。现在是八月份,这么说赵和最快也要过了年才能走。想到自己还能与赵和待上几个月,顾雅心中的苦闷消减不少。
其实留下来照看顾雅只是个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赵和不想比杨涟去的还早。昨天杨涟刚接到吏部的行文,肯定还要准备一段时间,县里的朋友在迎来送往,没一个月根本走不了。在加上常熟这里距离北都上千里,虽然可以走大运河,但也需要花费两个多月。
除了这个原因赵和留在常熟还有些事情要解决,那就是李继的问题。赵和已经得罪了李继,所以他害怕自己走了,李继这家伙对自己的家人下手。所以赵和准备了两手,一个就是让正妻孙绣娘给他大哥孙廷龙写信,以教育赵惇为名义,让孙廷龙来常熟这里居住一年半载。
孙廷龙虽然在三月份的春闱中落选,但毕竟是举人身份,在加上他的老师文震孟背景深厚,还有自己的老师钱谦益保护,估计李继不敢对自己的家人动手。
第二就是赵和准备与李继摊牌,将自己的实力摊开来晾晾,让李继有所顾忌,这样自己的家人才能保全。
这两项保护措施赵和没有告诉顾雅,因为她只是个女人,告诉她徒增担心,还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赵和将所有事情跟自己的正妻孙绣娘说了,希望真要碰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孙绣娘可以去找自己的老师帮忙。
杨涟动身的时间比赵和预估的早,在八月中旬得到吏部行文后,杨涟在十天内就将家眷行李准备好,然后在常熟县码头准备离开常熟,去北都上任。
县尊要走,县中大小官吏都要去送行,赵和也跟着去了,不过现在赵和在县衙中已经臭大街了,所以所有官吏离他远远的,生怕粘上倒霉的晦气。
杨涟与李继等人寒暄完毕,看到远处的赵和,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杨涟挥手叫过赵和,然后对李继说道:“文山兄,赵和这小子虽然有些愣头青,但勇于任事,是个掌管户房的好苗子!这次小弟北上,请文山兄代为照顾一下赵和!”
新任县令还没来,杨涟走了县里暂时是李继主持工作。杨涟知道赵和为了自己的事情得罪了李继,所以准备想在离开时为二人说和一下。
李继是个老狐狸,不管心中在怎么讨厌赵和,也要等到杨涟走之后在说,所以听杨涟这么说,赶紧笑道:“文孺贤弟,放心!赵和这种财政专才,下官爱护还来不及,那里能打压?现在秋粮征收在即,还需要谷丰多为费心了!”
赵和也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二公,小人以前年轻张狂,对二公多有不敬,经过县尊的教导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请二公放心,秋粮的事情包在小人身上!”
杨涟看着这二人虚情假意的笑容,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算是白说了,不过杨涟还有一手,他拉着李继的手说道:“文山兄,在小弟离开常熟前,已经给府上费大人上了份公文,推荐文山兄接替小弟担任常熟知县,虽然费大人不置可否,但小弟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继听杨涟这么说就是一愣,他没想到杨涟能这么大度,临走前推荐自己成为下一任知县。杨涟是前任知县,对下一任知县的人选有很大的发言权,同时苏州知府费大人就是东林党,杨涟的话他一定会仔细考虑的。
想到这李继感觉事情有些难办,官场中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如果自己真的当上了知县,那必须要还这个人情。杨涟已经是中央官员了,能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不多,这个人情自然就要还到赵和身上。
赵和听杨涟这么也很意外,没想到杨涟临走前还能关照自己,这样自己也就不同搞那些布置了,有了杨涟这句话,李继就不会真的往死收拾自己。
杨涟都安排完毕后,看了眼来送行的官员百姓,他在常熟这里任职不到两年,但却走遍了常熟的山山水水,这里也算杨涟第二故乡了。
杨涟对所有人深深一躬,朗声说道:“诸位同僚、乡亲,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杨涟在此告别,希望以后能有与诸位再见的机会!”
杨涟说完登上客船离开,码头上的官员心中怎么想不知道,但常熟县的百姓确实真心有些舍不得这位好官。杨涟在任上为官清廉,处理了很多积年的案件,使很多冤狱得以昭雪。还有这次夏税的征收,虽然得罪了县衙的官吏,但老百姓确实得到了实惠,所以看到杨涟上船离开,岸上的百姓纷纷叫着恭送县尊杨大人。
看到杨涟的座船慢慢远去进入运河,码头上送行的官员慢慢散去,赵和对着李继一躬,说道:“二公,属下这几日身体不太好,偶感风寒,想与二公告个假!”
李继原本都已经想好了,等杨涟离开,就要动手收拾赵和。但刚才杨涟那些话让他改变了主意,杨涟推荐自己的这个人情肯定要还,现在杨涟还没走远,自己就收拾赵和,难免让县中的一些人寒心。
所以李继想了想笑道:“可以,谷丰这几个月为了夏税的事情操劳过度,正好现在户房没什么事情,你在家养病吧!”
赵和一笑,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赵和刚走,韩荣就在李继身边恶狠狠的说道:“二公,现在杨涟已经走了,为何不下手收拾赵和?”
韩荣被赵和欺负惨了,以前赵和有杨涟当靠山,他没办法。现在赵和的靠山走了,怎么李继还不动手收拾赵和?
李继听韩荣直呼杨涟其名,瞪了他一眼骂道:“县尊现在刚走,你就不尊重他了吗?还有现在新任县尊没到,赵和的事情等以后在说!”
韩荣知道刚才是杨涟的话起了作用,但李继现在不肯出手他也没招,没办法只能站在码头上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