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和说的这些话有些超出胡老四等人的认知,在他们心中自己的爷爷是窑工,老子是窑工,自然自己就是窑工。而那些窑主他们的祖上是窑主,自然他们也就是窑主。以前胡老四他们只希望窑主能多给他们涨一些工钱,能让家中生活好过一些,家中的小崽子能多活下来一些,可完全没想到自己过得这么苦是因为什么?
赵和看到胡老四他们茫然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老四,你们看看自己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都是四肢扛个脑袋,难道你们的东家就因为投胎好,就要压迫你们一辈子?你们就因为出生在窑工家庭,就要为他们打一辈子工?”
“老四,人生而平等!谁也不比谁高级,你想要过好日子就要站出来反抗!窑主压榨你们,你们就应该跟他斗争到底!杆子帮欺负你们,你们就应该联合起来反打回去!你们窑工足有万人,只要有人组织,还能怕区区几百人的杆子帮吗?”
赵和说的这些确实很对,但窑工毕竟是一盘散沙,就算有人组织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那些窑主杆子帮背后还站着官府。当年胡老四的老子就是听信了这一套,不仅自己的一条腿被打断,四个儿子还被锦衣卫弄死了三个,只剩胡老四这么一个独苗。
“赵大人,我们也承认您说的对!可是那些窑主背后有官府当靠山,十年前我的三个哥哥就是死在官府手中!”提到伤心事胡老四用手摸了摸侄女胡杏儿的头,胡杏儿听叔叔提到了他死去的爹,心中也有些悲伤。
说道这里就该赵和的御用大忽悠宋献策上场了,这家伙在后世单凭一张嘴就能忽悠整个中国北方百万人口投降了李闯,现在虽然口才还没进化到后世的那种灭国程度,但忽悠七八个土鳖窑工还是没问题的。
宋献策站出来笑道:“老四,以前你们被官府打压那是没有靠山,但是现在不同往日!咱们面前的这位赵大人来头可不一般,他的老师是常熟县探花郎,也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你说这个靠山厉不厉害?”
和胡老四这些窑工提什么探花、翰林学士、庶吉士他们根本不懂,但太子的老师可是知道,那都是文曲星下凡了。胡老四听到赵和的来头这么大,心中十分高兴,心想只要能靠上这个大靠山,自己岂不是就能为三位哥哥报仇了?
就在胡老四想要表忠心投靠的时候,赵小虎带着几个大油纸包回来了。他可是没少买,大大小小足有七八个纸包,进了大殿就笑道:“二哥,今天兄弟买到好东西了!”
赵小虎说完在大殿上将几个纸包打开,大殿中马上充满了熟食的浓香。一个最大的纸包中包着猪头肉,足有三斤多,大概是刚出锅,还冒着热气,其他几个纸包都是一些内脏。
赵小虎说道:“二哥,咱们今天去晚了,街口老吴熟食店肉类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这些,让小弟都包圆了!”
赵小虎说完神秘的拿出一个小包,打开放到赵和面前说道:“老吴看咱买的多,所以偷摸卖给咱一些牛头肉,说是他自己家中的牛,来路清晰追查不到!”
清代以前因为生产力低下,所以严禁宰杀耕牛,家中养的牛如果病死,都要去官府报备,死牛都要交给官府处理。因为牛身上都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牛皮可是制作盔甲,牛筋牛角是制作弓箭的必需品,至于牛肉,就进了那些地方官的肚子。
赵和一听有牛肉马上瞪大了眼睛,但想了想说道:“咱们都是兄弟,有这种好东西岂能独享?老四,你们几个也过来,也尝尝这牛头肉!”
牛肉可是个好东西,胡老四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没吃过牛肉,现在看到赵和手中那一小包牛肉,一个个都流下了口水。但胡老四知道这可不是自己能吃的东西,他笑道:“大人,我们吃这些肉就行,牛肉还是请大人吃吧!”
赵和哈哈一笑,站起来拿着纸包来到胡老四面前,笑道:“都是自己兄弟,见外干什么?”说完抓了一把牛肉片放到胡老四面前。
纸包中一共也就一斤多肉,赵和这一下就抓了半斤多,胡老四赶到赶紧推辞道:“大人,这可使不得!”
赵和瞪眼说道:“快吃,再不吃本官不高兴了?”胡老四看到赵和坚持,没办法才与众人每人一块,分着食用这些牛头肉。
赵和将自己手中的牛肉交给了赵小虎,这几个家伙到老实不客气,一个个放开腮帮子大嚼,很快将这半斤牛肉一扫而光。
赵和一口没吃并不是他不喜欢吃牛肉,一个原因是收买人心,另一个原因是这些牛肉香料放的太少,赵和那被后世养刁的嘴,实在吃不惯明代这种白煮牛肉。
明代的香料基本上都出现乐,除了辣椒外,其他胡椒、八角等都有的,但南城这里都是普通老百姓,这地方的熟食店做熟食的时候那肯放那么多香料?要知道八角肉桂等香料明朝本土并不出产,都要从南洋一带运来,自然这个价钱也不便宜。
香料贵,在加上这个盐的价格也不便宜,所以明代的熟食照比后世那些熟食差远去了。赵小虎买的这些东西不少,但真正能让赵和吃的进去的只有那么几样。
胡老四等人也不是傻子,看今天这个赵大人这么殷勤,必定是要让自己做什么事情。胡老四在吃了几口肉喝了半碗酒后问道:“赵大人,我们都是一些粗人,您说需要我们办什么事情吧,我们必当知恩图报!”
赵和听胡老四这么说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酒碗说道:“老四,你们会错意了!这次让你们过来并不是我有什么事情让你去办,而是希望咱们窑工能拧成一股绳,以后再也不必为生活奔波!”
胡老四听赵和这么说有些摸不到头脑了,以前他们这些当官的找到自己,都是给银子让他们去卖命,可是面前这个赵大人却这么说,难道这家伙真的想为窑工做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