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的一句多谢你让赵和一愣,这大概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第一次听到有人谢他。赵和在常熟对杨涟帮助甚多,基本上杨涟能这么快被提拔,赵和占据了大半的功劳,但赵和也没听到杨涟感谢自己。
还有赵和那些手下,赵小虎宋献策他们都是依仗赵和才能生活,但也没有一个人对赵和说谢谢。明代是身份社会,个人有个人的社会定位,杨涟身为上级,理所应当的享受赵和做出的一切,而赵小虎他们是赵和的手下,你不管我们吃喝谁管?所以朱常洛的一句谢谢让赵和感觉到平等,就像与后世那些狐朋狗友一样。
在这一刻,赵和那颗已经变黑的心,突然开始有些感动,这可是皇帝,竟然能对自己说一声谢谢,实在让赵和想不到。
朱常洛虽然只当了一个月的皇帝,但却是明代皇帝中为数不多的老好人。他登基后开始喝酒玩女人,杨涟为了劝戒他曾经上过一篇很不客气的奏折,但朱常洛却没有像他爹万历皇帝那样勃然大怒,反而十分欣赏杨涟。后来在天启朝的时候,老油条杨涟被阉党迫害成那样还不服软,也有报答朱常洛的意思在里面。
朱常洛拉着赵和的手走进屋中,等二人坐下后,有小宦官为赵和奉上热茶,赵和端起来喝了一口,只是很普通的茶叶。朱常洛笑了笑解释道:“谷丰,东宫用度有限,没什么好茶招待谷丰!”
“哈哈,这样赵和就很满意了,太子俭朴是国家之幸啊!”
赵和在这言不由衷的拍着马屁,朱常洛对赵和很感兴趣,他看了看赵和,问道:“谷丰,你一个七品把总,为何敢在皇帝面前为我仗义执言呢?”
还能为什么?老子已经与你绑定了,你倒霉老子也跟着倒霉!
赵和心中这么想,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殿下乃是皇帝的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此乃我朝太祖定下的规矩,赵和虽然是个没读过多少书的混人,但也知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赵和回答的还算中规中矩,朱常洛又问道:“谷丰,我听说你善于理财,你说说这次朝廷征收辽饷,你是怎么看的?”
这可是赵和的强项,他听太子这么说,马上来了精神,赶紧坐直了身体说道:“殿下,我朝地域宽阔人口众多,一项政策的实行一定要经过慎重的论证,绝对不能朝中几个大佬一拍脑门就定了,辽饷这件事关系重大牵连甚多,很可能最后征不到多少税款,反而地方官与富户将税款转嫁到底层百姓,到时候惹起民变可就得不偿失了!”
太子这是第二天来户部上班,正好这几天户部正在全力准备征收辽饷,太子经过初步的了解,得出了与赵和一样的结论,那就是辽饷操之过急,最后很可能就像赵和说的那样,征收上来的几百万两白银还不够平息地方动乱的。
太子听赵和与自己设想的一样,心中十分高兴,他今天找赵和过来,一是要感谢前几天的事情,第二就是准备与赵和联名上份折子,将辽饷的事情详细与皇帝说一下。太子名义上来户部观政,所以并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权利,但赵和就不同了。
赵和虽然只是个八品提举,但毕竟是户部所属文官,他虽然没有直接上奏折的权利,但有太子帮忙就不一样了。
“谷丰,既然你也是这么因为的,能否与我联名上奏,让皇帝改变初衷可好?”
赵和正好原来就反对征收辽饷,当时也劝过杨涟上奏,但杨涟老油条那能当这个出头鸟,所以这件事就搁置下来。现在听太子竟然想与自己联名,赵和大喜道:“太好了!臣原本想说服杨涟杨大人一同上奏,可是杨大人胆小怕事,不肯答应臣!现在太子有这个想法正好,咱们就写一份奏折让皇帝知道辽饷实在是弊大于利!”
太子与赵和二人一拍即合,就在这书房中写完了一封奏折,赵和不通笔墨,太子学问也不高,这一份奏折写的四六不通,不过好在该表达的都表达出来了,只要交给皇帝看就算大功告成。
太子以为自己办成了一件大事,心中十分高兴,将奏折收好后问道:“谷丰,刚才你在李大人屋中干了什么?我怎么听到李大人好像在训斥你。”
赵和听太子问起,探口气说道:“殿下,臣原以为到了户部就可以投入工作,可是没想到碰到一个上级打压,无缘无故不准臣报到,臣找到了李大人想出首告发贵州司掌司梁经礼,但那知道李大人与梁经礼沆瀣一气,不仅不帮助臣,还大声斥责臣做错了!”
太子一听也感觉十分为难,他来户部是观政,只是负责学习观摩,对户部的日常工作没有发言权,现在看到赵和受了挫折,太子感觉应该帮助这个新朋友做点什么,要不岂不对不起朋友?
“谷丰,要不这样,我跟着你去见见这个梁经礼,看看能不能为你说情!”
赵和一听很好,点头说道:“那臣就多谢太子了!”
赵和带着太子来到前院贵州司,太子来了非同小可,梁经礼赶紧放下手头的事情,带着贵州司下属大小官员出门迎接。
太子看到梁经礼笑道:“梁大人,我来户部观政,原本不应该对部中事务指手画脚,但赵谷丰与我有些交情,听说他有些事情做的不对被梁大人训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他一回?”
太子说话了,这个面子当然要给,梁经礼笑道:“殿下这么说臣当然遵从!”
梁经礼看向太子身后的赵和,笑道:“谷丰原本就没什么大错,现在既然太子说话,谷丰你将公文拿来!”
赵和赶紧将调转公文拿了出来交给梁经礼,梁经礼从书桌上拿起笔签上自己的名字,赵和这才算是正式报到。
太子看到事情解决,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搅梁大人了!”太子说完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