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提的要求是什么?先说出来听听吧!”
面对我的疑问,佐藤刹那,态度坚决地说道:“如果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不会向你们投降的,我最讨厌不讲道理的人了!”
要说不讲道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啊……刚刚的那种行为,不就是符合了「一言不合就是干」的行为特点吗……
“过分的要求,我们是不可能答应的,总之你先说出来看看吧……”
对于佐藤刹那的这种态度,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虽然知道后悔是毫无卵用的事情,但我还是不禁感到了后悔,若是早先自己能思考得更加周全,现在也不会被她反过来掌握了主动权。
“好吧,总之我向你们投降,你们起码要想高杉大人一样,让我能够吃饱饭!”
佐藤刹那一脸严肃地对我们这么说道,而在听了她的要求之后,我也是相当错愕,竟然只是提出了这么简单的要求!?为什么表情会那么严肃啊……我还以为她会提出那种很过分的要求……
实际上,佐藤刹那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并非无的放矢,尽管我知道粮食、水、以及空气污染问题的重要性,但对这些问题的认识绝对不可能比贫瘠地方的、缺水地方、还有空气重污染地方的人更加理解这单就是了。
只有真正遭受过饥饿的人才会明白「能吃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只有在缺水少雨的沙漠之地生活过才会明白水资源的珍贵;也只有严重污染地区的人才明白污染是多么的可怕。
大至上人是一种必须亲身去经历过才能明白事情的物种,靠教育、靠想象什么的一般只会产生对某种事物的「认知」,而非能对该事物的「本质」进行理解,并且再加上「自私」这样的品性驱动,大多只会在犯下过错后进行所谓「忏悔」。
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一个人坐在一个小房间内,然后向着神职人员之类的将自己的过错说出来,然后向某个至高无上的存在进行忏悔祈求原谅。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非常具有艺术氛围,看起来也有一定的催泪感。
——但是,这样做了之后「错误」就消失了?说到底不过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那种情况,本质上说是「回归善良」「获得宽恕」,终究是自私的行为,只是为了解除掉自己为自己身上添加的枷锁而做的自我行为,难听点说是「伪善」也不为过。
为恶者受到制裁这是一般人读书识字时就开始接受的教育,对于一般人而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八个字,就是道德良知,就是公理正义,但是不知从何时开始,这种体系开始崩塌,为恶者变得更加富有强大,然后欺压一般的平头百姓,欠债不还变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借债者变成了弟中弟,要乞求别人将债务归还,而这不但收不回债务,还要被人打「吐口水」。
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对道德良知的公然践踏,也是对公理正义的扼杀,是道德的败坏也是人格的自毁,因而有的人形生物,即便外形是光鲜亮丽的,但内在的本质却什么都不是,不是人也不是其他的什么,就是无心的兽罢了。
“呃!?这个……”
一时的错愕令我下意识的发出了这样的声音,对此佐藤刹那似乎是有所误会,她一脸认真的说道:“怎么了?要是连这个条件都没办法办到,那我不会向你们投降!至少跟着高杉大人,我还能吃得上饭!”
她的态度不容妥协,当然我们也没必要她妥协什么,不就是吃饭的问题吗!?她的余生我包了就没问题……等等,这样的话若是说出来了,大致会变成诸如「你做的菜很美味,虽然味道上不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味道,但对我的胃而言却是最佳的选择,所以我真希望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味道啊——」了吧……而这话体现出的意思,不就是「求爱」吗!
好险……差点要犯下原则性的错误了啊……如果在此口无遮拦的说出这样的话,后果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别担心,你的这个要求,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困难的要求,只要你愿意投降,别说让你「吃饱」,就算你要求「吃好」我们也能轻易达成的!”
斟酌与掂量了一下后,我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对此佐藤刹那似乎是不太相信的,从她的目光中我感觉到了一丝怀疑。
对于佐藤刹那的怀疑,我是不太能够理解的,在这事情上我认为我并没有欺骗她的必要啊……这是为什么呢!?
其实这里面存在着一个认知上的差别,通俗点的说法就是「何不食肉糜」与「蛋糕皇后」这样的状况,虽然玛丽·安托瓦内特典故不过是人们对其进行的恶意诋毁与政治正确的需求,但基本上表达的意思就是这样。——我和佐藤刹那,我们两人对于食物供给的理解存在本质上的差别。
这个破碎群岛食物的匮乏情况,比起我想象得还是要严重得多的,只有最上层的那些人能够吃得饱,基本上除此之外的人都是常年处于饥饿与营养不良的状况,因此这片被诅咒了的群岛,甚至连魔兽都非常少有,正是因为这里养不活那种体量巨大的魔兽。
在高杉晋作起兵作乱之前,他是在某片山林当中与佐藤刹那相遇的。据说为了逃避国家那严苛的赋税,佐藤刹那的祖辈逃入到那座山林当中。
佐藤刹那的战斗技巧和战魂的训练并非是祖上传下,而是她在山林中的某个隐蔽的山洞中找到的前人留下的「秘籍」,虽然过程是没有经历摔下山崖之类的传奇事件就是了。
总之是得亏了家族一直有传书识字,佐藤刹那看得懂秘籍上的文字,再加上她本身的天赋,年纪轻轻的她就成为了一名顶尖的强者,只不过因此她对于食物的需求也开始猛增……
“你们……真的能办到这种事情?之前我高杉大人也是这么答应我的,但是最后他却并没有完全做到我的要求,你不会是在欺骗我吧?”
听了佐藤刹那的话,我这才明白了她这疑心的缘由,原来是曾经遭受过这样的状况,所以才会这样的啊……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就认识那种看到体型稍大一点的狗就会感到害怕的朋友,据本人所说是因为在年幼的时候曾被狗大狗扑倒过,从而造成了心理阴影。
“放心吧,虽然不知道你的食量到底如何,不过……我有信心可以满足你在这方面的要求,即便你像我的老师那样的食量,也没什么问题!”
我这么对佐藤刹那说道,虽然说了之后立刻遭到了伊丽莎白的严正抗议,但这样说了之后至少是让佐藤刹那消除了一些顾虑了。
“……是吗?那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向你们投降!”
——以上,是我们收服佐藤刹那的过程,当时的我们并没意识到自己是捡到宝了,只是单纯对于「敌人减少」这件事情感到开心。
对于我在此事中做出的选择,之后我也向大家进行了解释,之所以认为佐藤刹那是真心打算投降的,除了她表现出的态度,最重要的还是她在整个战斗的过程当中并未「吊面化」,虽然存在「还不到她用这种力量」的可能,但我更愿意相信是「她并没有接受古神力量的腐化」。
原因很简单,她开始向我发动攻击的理由,只是由于我说了她在欺骗我们。因为这种原因而选择战斗的人,一定不是那种心思缜密的人,像这样的人是很难做出在被围攻的情况下还保存实力的,说到底当时大家都是认真在战斗的,若是没有处理好,说不定她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哪里还会有说话的机会,因此我做出了这样的认定。
除此之外,有个让我感到意外的地方就是对于佐藤刹那,伊丽莎白竟然表现得非常有好感的样子,虽然一开始不太明白她是因何有这种表现的,但看过刹那小姐的食量之后,我也终于是明白伊丽莎白她为何会对人家有好感了……
虽然就食量而言,刹那小姐还是比不上伊丽莎白就是了,不过这算是伊丽莎白第一次遇上能与自己的食量相提并论的人了,对此她还说了一句听起来非常有道理的话——「爱吃东西,食量好的人,肯定不会是坏人!」
好吧……类似的话我听过许多,什么「喜欢音乐的孩子,不会是坏孩子」、「喜欢二次元的人不会是坏人」之类的。说出这种话的人,Emmm……好吧,你开心就好!
某种程度来说,这都是在过度的进行解读了,不但是对别人也是对自己,自以为是好人的人,实际上是具有不确定性的,就像「薛定谔的猫」,究竟处于活着还是死了,只有在结果出现的时候才能够肯定。
对于人而言,也就是在死亡的一刻,我倾向于这样的解答,只要这样就不会总是对什么事情都大惊小怪了,只要能明白人的「不确定性」,也就不会说出那些诸如「他平时态度很和善,看不出是个会杀人的人」这样的话了。
说实话对于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我是有些无法理解的,明明只是看了一层皮而已,就想当然的以为,简直就是「不懂装懂」的代表……明明听不懂也要发表自己的见解,明明只不过是一知半解也敢站出来进行抢答,这种做法完全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啊!
就像那种胡乱给人进行指路的人一样,要说恶意当然是没有的,但我对于这种人却是非常厌烦,比起纯粹的恶,我反倒更受不了这一类型的事情……类似的还有那些喜欢往小便池中丢烟蒂的人,总之是相当讨厌就是了。
——然后,就到了现在。
我们最终是站到了高杉晋作的面前,这是个看起来单薄而又阴冷俊美的男人,他低垂着头,看人时也不是面对着睁大双眼直视别人,那细长的双眼半开半合着,总是侧目斜眼地去瞟视着交谈的对象,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看到这个男人我就知道这是与我非常不同的类型,他的身上有一种阴毒,这种男人对于那种不谙世事头脑简单的乖宝宝型女性,通常具有极大的杀伤力,那种孱弱感也能很大程度激发女性的母爱什么的,总之是属于那种很受欢迎的男人。
对于别人的才能,对于别人拥有我所没有的东西,我会对此而感到嫉妒吗?扪心自问,暂时是没有的,总之看到高杉晋作这名男子拥有我没有的东西时,我内心并未出现嫉妒。但是我就永远不会出现这种感情了吗?这可不好说,我很难有自信对未发生的事情下定论,即便是千里眼的预测都会出现偏斜,更不用提这种事情了。
从以前忒蕾莉娅丝就一直在说了,她对于未来的预测只能作为一个参考,因为那不仅过于模糊,而且还会根据人们的努力而发生改变,如果预言中的未来是不可改变的,那么这预言本身也将变成无意义的东西,这是符合于逻辑关系的理论,反向则成为悖论。
所以说她们数次对我说的什么「必将拯救世界」这种事情,虽然这世界一直有关于这个的传说,不过每次也都是在阴阳怪气就是了。
我当然不对对此感到厌烦,说实话甚至有些乐在其中,对我而言那种彼此相敬如宾,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关系,是非常讨厌的,最能让我感到舒服的是「损友」的关系,这种随便与自由的关系,就像是躺在软绵绵的懒人沙发当中,然后全身包裹着温暖,一边喝着可乐吃着薯片,一边玩着游戏或是看电影什么的成为干物妹的生活。
这是一种独特的心理慰藉,犹如平时的工作学习日却翘课翘班什么的那种感觉,又如何将本该在餐桌吃的食物带到电脑电视前的那种感觉,总之是从与相悖的常识中获取到的快乐。
或许在许多人的眼中,我这样的个体,属于那种奇怪的个体,不与常识相容,而是任由自己的性子去行那些歪门邪道之事。对于整体而言,我与其他异变体一般,是变异了的存在,若是以微观层面去看的话,可类比为人体内的癌细胞,是应该被切除的部分——
不过我也只能说,这就是我,是从无数失败、无数快乐、无数悲伤之中形成的个体,就算最终的归宿是面向毁灭,我也不会去否定自我,说到底我不可能做出「否定自我」这种事情来。
——对于过去我会去反思,也会去找一找原因什么的,但我永远只会关注当下与未来,因为是个不成器的人,所以也只能用自己有限的能力去专注于这些事情上了。
——有时候,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也会去幻想,幻想着「如果」,幻想着「假如」。诸如此类的事情,也不是说没有,不过到底是想了就忘,更像是餐后的水果拼盘,可有可无。
或许一个人在某个时间点上做出某些改变或是经历某些事情,现在的这个「自我」将会变成另一个「自我」,但怀着这样的想法是无意义的,若是因为想得太多而影响了自己的生活,那不过是在用过去的「错误」制造新的「错误」罢了。
无论如何我珍惜当下的这个「自我」,我很庆幸的是「他」或许没能做成什么伟大的壮举,但也没有犯更多的错误,至少并没有变成恶人,也没有做过损人利己的事情,走的尽管是一条凡人的平庸之道但至少是没有走到歪门邪道之上,所以不说有多么骄傲,却能算得上是问心无愧。
看不惯的不与其为伍,昧良心的不去协同配合,「独善其身」这件事,在与现实相碰撞的时候,说实话是非常困难的,我想绝大多数人在最后应该都只能是随波逐流,成为巨浪中的一滴,随着潮汐潮起潮落,在被外力推动着的同时,也将自己的力量释放。
这是所谓的「规则」,守规则之人可获得向前向后的可能,而不守规则之人则直接被踢出圈子,就像是棒球比赛当中打者被三振出局一样,虽然还有再战的机会,但结果或许还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我不嫉妒高杉晋作,也不期望变成他那样子的人,或许我在某个时间点上有机会变成这种类型的人,但在现在的我看来,没变成这样的人,算是一种幸运。
“——高杉晋作!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不要再做无畏的抵抗,老实点放弃了缴械投降吧!”
按照基本法,在开战之前,我们照例做了劝降的工作。虽然此前有佐藤刹那这个成功的例子,不过我对此当然是不抱有任何希望的。
“本该侍奉于冲田皇室的你,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而且还与古神勾结意图毁灭这个世界的秩序,你对此难道没有丝毫悔过之意吗!!”
看到那高杉晋作并没有出言回应,艾丽娅再度发声进行苛责。尽管这么做不怎么可能让对方投降,不过倒是有一定概率打击到对方的士气和影响对方的心态。
关于这个方面的影响,也是不可小看的,此前我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但是在实战当中,渐渐的我还是感觉到了这是有作用的,无论做何事情,心态都是相当重要的,尤其是战斗,因为大多是以命搏命,因此若是在这种时候内心出现动摇什么的,那么结果也将是不堪设想。
所以在一国向另一国发动战争的时候,也必须掌握到一个「大义」才行,不管如何也不能凭空的发动战争,不这样的话战斗部队的人,也会因此而心生疑惑。
这世界大多数人,不能说是多好的善人,但却也绝不会是那种杀死了别人还一点事情没有,还能保持心态上的冷静,甚至我认为这其中也包括了许多杀人犯。
在我看来除了那种真正的「以杀人为乐」的杀人魔,大多数人,即便是即便手上沾染到人命的那部分人,心中其实都会存在恻隐之情,因此若是一个国家在侵略别人之前不找点什么理由,说些漂亮话来粉饰自己,那么战士们一定会因为杀戮而心生动摇,他们会怀疑「如果这么做不是为了正义的事业,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进行杀戮?」像这样的问题,只要是一名正常人,他就会去思考,就算是一时间想不到,也总会有后知后觉的时刻。
我始终相信这世界存在「善」,但是由于那少部分的「恶」势力太过强大,以至于将整个世界的秩序给带得偏颇了,令这世界秩序变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因为恶人当道而善人无法与之抗衡,于是变成了只有新生的「恶」才能去与旧的「恶」为敌,不得不说这现实真是让人悲哀。
“——你们,无法理解我等所做的事情。”
高杉晋作开口了,他的言语很容易让我联想到这当中是否存在什么「内幕」,不过也可能只是他在虚张声势,就像艾丽娅所为,他这么做也有机会动摇我们这边的内心。
“别说胡话了!你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出来吧!别在这里装腔作势了!”
“说出来也没有用,你们是无法与那等存在为敌的,你们救不了这个世界,只会毁了这个世界!”
“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高杉晋作!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就快了!就快了啊!末日的审判!就快要到来了啊!噫哈哈哈哈——”
突然间高杉晋作变得有些癫狂起来,他的神智看起来变得不清楚了,如同失了智一般,这种表现真是那种典型的邪教徒的表现……
“——没什么好说的了,上吧,把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