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杉晋作说的什么「末日的审判」这种话,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说到底我们早已经做好了直面这种事情的心理了,无论前方等着我们的是何等困难,也要去直面,无论成败只需要将一切做到最好,再然后就是听天由命了。我不会认为我们一定是战无不胜的,但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战斗——
此时这场战斗,杀到高杉晋作面前的时候,天色其实已经非常晚了,在这千鹤城堡的外头,整个江户正在燃烧着,火焰的红光照亮了天空,令此时宛如白昼一般。
「有问题,这里观测到,有大量生命体正从海中向江户城靠近。」
为了防止意外,事前我们就让烨带着一批人对这附近的海洋进行监控,为的就是提防那古神派出它的爪牙来此进行支援。而现在,就在高杉晋作还在狂笑的时候,我突然接受到了来自于烨的这个信息。
“——来了!我们一直在提防的事情,出现了。这里赶紧把他给解决了!接下来还有一场新的战斗在等着我们!”
“……不,这里已经不需要了。”
在宁咲的提醒下,我这才看到,一直狂笑着的高杉晋作,不知何时竟然是拔刀自缢了……
“这是什么情况,他为什么要自杀了啊???”
面对我的问题,大家大多是一脸困惑的神情,只有冲田总奈皱起了眉头。
“这种事情……我曾在书中看到过……不过,那应该只是传说故事才对的……”
“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总奈妹妹那副样子,我也不由得感到有些紧张了,这种凝重的表情,总觉得问题相当严重一样。
“是这样的,那故事当中是这么描述的,以自杀为条件,以灵魂的力量给予目标对象诅咒。”
“诅咒?这种东西,能对我们起什么效果吗?”
似乎是被冲田总奈的话给勾起了回忆,伊丽莎白开口说道:“说起来这似乎与南方海岛的那些传说有一些相关联的东西……不过那些岛屿,可是非常奇怪的……”
伊丽莎白的话令我回想起曾与烨一起在伊莎贝拉的寝宫里看到的那些神奇的木头,带有迷魂效果的香薰……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也想起来以前曾在某些书籍中见过这样的传说……”
伊莎贝拉也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也就是综合来说,这属于古神的行为吧?而在大陆之外的海岛上,也其实一直有关于古神的传说,尤其是南部的那些奇怪岛屿?”
“大致应该是这样了,不过那地方太过神秘了,因此具体的信息也并不多。”
对于我的总结,伊丽莎白给予了肯定,不过看她说了这种话,我也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的麻烦应该在什么位置了。
“——好了,别的先不说,这诅咒又是怎么样的?我们会因此死掉吗?”
“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我觉得应该呼唤幽冥的公主,让柒月娥小姐来解答,毕竟这涉及到了与灵魂相关的知识。”
听了伊丽莎白的建议,我开始召唤柒月娥,没多久她就回应了我的声音,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这个人的灵魂,并没有回归幽冥,的确像你们猜的那样,应该是以灵魂为代价,发动了诅咒这类的了……”
查看了高杉晋作的情况之后,柒月娥也是很快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而后她又查看了我们所有人的灵魂。
“好了,可以确定你们身上已经中诅咒了,不过这诅咒应该无法直接要你们的生命就是了,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你说无法直接要我们的命,那这诅咒的效果到底是什么呀?”
“町大人可以试着使用一下自己的力量,这应该比我讲解来的要便捷得多。”
听了柒月娥的话,不单是我,其他人也都一同用了自己的力量。然后……我感觉到了一种粘滞感,原本应该很顺畅运转的大周天小宇宙斗战力之类的东西,犹如……
“这感觉像是中了蛇毒之后血液渐渐凝固一样吗???”
安娜给出了这样比喻,听了之后我觉得还真是有些贴切,总之现在使用力量的时候,既无法用出原本的程度,而且这种感觉还非常难受……不过,不用力量的话倒是没事就是了。
“这诅咒的确是不会直接要我们生命,但是用这种状态去战斗……那跟自杀也没区别吧。”
都是虚变得虚弱力量下降之类的了,而像是手脚都被绑住了似的。
“若是习惯了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可这个习惯的时间我们现在并没有吧。”
与艾丽娅说完后,我再次向柒月娥问道:“柒月殿下,你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将这诅咒驱散掉吗?”
“这个小女子恐怕是没有办法办到了,你们只能等待这种力量消失。”
对于柒月娥的话,伊丽莎白也给出了佐证,据她所说,诅咒具有不可驱散的性质,而通常诅咒也不会直接让受者死亡,或是影响其运势,或是令其衰弱,但总之一般是不会至死的。
“没错,除非是一个灵魂的重量比另一个灵魂重得多,这样才能直接给出至死的诅咒。”
但是……这样的选择根本就不合算,用她们的话来说的话,大概相当于一个神明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去诅咒某个冒险者。这么做用脑子想都知道,还不如直接出手消灭掉对方……
这么看到话或许有些鸡肋也说不定,但是也有像我们此时遇上的这种情况,高杉晋作因为被古神控制而对我们下降头,这就好像恐怖分子强迫平民成为人肉炸弹一样吧,因为死的不是自己,而是无关紧要的棋子,所以即便死了也不要紧。
“以一人的灵魂力量对你们这么多人下诅咒,这力量应该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从这种色泽来看的话,这污染大概也只能持续半天时间而已。”
听了柒月娥这话,我们虽然都松了一口气,但却有感到非常郁闷,马上古神的爪牙就要成功登陆了,我们却有半天的时间要受到诅咒的影响,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能不能撑的过去啊……
“这下子,我们可怎么办啊……”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困顿的表情,看到这柒月娥又开口了。
“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上一点忙,就是不知道各位介意不介意了——”
海潮不断翻腾涌动,夜里的海一片漆黑,看着甚是可怕。我听说过「深海恐惧」这种恐惧心理,据说是因为在恐惧着那无底的深渊,以及其中存在着的可怕生物。
——大海,因其深邃而广阔,所以对于其中到底存在什么,根本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因此根据幻想,就会催生出许多本不存在的恐惧之物,当然「本不存在」是从现实的角度,根据客观结果来给定的,但深海恐惧者,却存在着这样的幻想——「或许还在某个角落藏着,那些邪恶的东西」。
因为是未知的,所以永远无法得出结论来。所以恐惧也将一直持续着。所以说无论是「深海恐惧」,还是我本人所持有的「密集恐惧」,这些恐惧的根源都是幻想。
幻想之所以被称之为幻想,就在于它不会出现,但是现在……幻想的产物出现了,切实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没问题吧,町大人。”
“没问题,只是有些惊讶而已,这海兽虽然长得很膈应人,但是我会努力克服自己这种心理的……”
……毕竟,现在就我有力量去进行战斗了。
面前这巨大而膈应人的海兽,如人形生物的体态,手的位置是像鱿鱼触须那样的东西,身体上长满了大小不一口器,那一个个的口器,内里层层叠叠的利齿,而在那尖锐利齿的缝隙当中,不是能看到虫子在爬行蠕动……
光是这些就已经让我有些受不了了,更让我感到难受的是这海兽头部的位置,那里是一片混沌……那混沌不停的回旋着,只是看了一眼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吸入到其中似的……
「漩涡」——突然间回想起了伊藤润二的那个漫画,尽管不太相同,不过此时所见的这头海兽,给我的感觉与那个相当相似,总之是让人感觉非常不舒服的存在,我能感觉自己的「San值」已经因此而衰弱了许多……
——不过正如我对柒月娥所说的,我必须克服这种恐惧心理才行。我曾在「NGA论坛」看过这么一个帖子,说的是有个人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蚊帐里爬入了一只蟑螂,绝望之下他战胜了自己那恐惧的内心,直接用手解决了那只蟑螂。
看过之后我也将自己代入到那位小哥的身上,若是我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选择呢?任由蟑螂在自己的蚊帐内作威作福吗?这不可能的……想来想去,或许最后也只能如那位一样,用手将其拍死了吧……这种事情只要想一想就会感觉到非常悲惨,如同吃苹果最怕遇到几只虫子的那个脑筋急转弯一样。
不仅回想起高中时候遇上的飞天大蟑螂,看到它降落在我的毛巾上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依然记得在事后我想都没想直接就将那条毛巾从阳台丢了出去……现在回想起来这行为也算是没素质的体现了啊。
“柒月殿下,接下来就要靠你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你尽管上吧,这诅咒我会帮你承受的——”
得了柒月娥的回答,我举起了圣剑,向着面前这长相畸形可怕的海兽杀了上去……
将时间回到十多分钟之前,听到柒月娥说她有办法,我们当然是点头表示只要能够战斗,无论她提出怎样的要求我们也不会介意,当然我们也很清楚她不会提出过于不现实的要求就是了。
“那么之后,你们的诅咒,就由我来代替你们承担吧!不过代价是我要与你们合体,附身到你们当中的某人身上。”
这是柒月娥给出的解决办法,她这方法限定了只有一个人可以接受她的帮助,不过只要对方愿意,她倒是可以不停的附身与任意一人身上,所以根据情况发展和需要,战斗时候她也会视情况随机应变的进入到某人的身体去战斗。
现在,柒月娥就在我的身体里,一想到我的体内有柒月娥的存在,不知怎么的,我还是感觉有些羞羞的……
柒月娥的存在分担了诅咒对于我灵魂的束缚,因此我虽然还会受到一点影响,但是也已经可以发挥出原本95%以上的实力了,以这样的状态去面对那可怕的海兽(外形意义上的),困难的并非是战斗力的不足,重要的是心态。
尽管我想强行打起精神专注于这场战斗,但是心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会去注意这海兽那扭曲了的脸,会在意它的口器,还会去看它口器内寄生的虫子,那虫子密密麻麻,有部分还会飞出来对我进行攻击……
我不禁是想起了《生化危机2》当中的乌鸦和生化犬,这种目标极小的敌人,不可能用剑去应对,这种做法就像是拿大炮打蚊子,那效率过于低下了。
于是我只能退后拉开距离,然后使用出群攻的火元素法术「大烈焰」,瞬间火海蔓延,如火烧连营般焚烧到海兽及其其他古神爪牙的脚下。
在这烈火当中,虫子很快就被烧死了,但是这火元素法术对于古神的这些爪牙却是没有造成多大损害,它们似乎对于火焰的抵抗很强,回想起此前遭遇的古神塔比拉诺,特点是畏惧冰元素的法术,我尝试着施放了「暴风雪」,面对寒冷这些古神的爪牙虽然是被冻住了片刻,但是很快又被其挣脱。
「冰」与「火」都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此时我还想继续尝试,但是情况却不容许我这么做,遭受了冰火两重天的海兽,虽然并没有遭到多重的伤害,但是却被激怒了,它没有再慢悠悠的行动,而是以与它体型完全不相配的移动速度还有动作朝我逼近,那怪异的动作还有速度,加深了对我精神力的影响……
受这种影响,此时我的战斗力很明确是大打折扣的,而且还是战斗中最忌讳的注意力不集中。
直视着那些可怕的器官,我本能的就会想要移开自己的双眼,而在移开了双眼之后,却又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重新移回到海兽的身上……反复循环,就像是周而复始的在犯同样的错误一般。
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可是……却拗不过这种身体本能之类的东西,真的是把自己丢脸的一面完全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之下了……
「有困难的话,要不换我来吧。」
艾丽娅那关切的问候传过来了……实际上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也都明白这样外貌的生命体是我不擅长应对的类别,但是考虑到我有武器上的优势,因此最后还是挺听了我的要求,让我与其进行战斗。
「让我再试一下吧……古神以及他们的爪牙,大多都是这个种类的,这次不能应对,以后我也还是会对这些样子的类型心存恐惧,我必须要克服自己的这种心态!」
我向艾丽娅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虽然嘴上说得很帅气,但是实际上我的行动也并没有改变多少,还是因为无法驱散内心的恐惧,而心神不宁的……
还好我此时面对的这个海兽,它的战斗力与我的差距还算比较大,纵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也才是斗了个五五开,偶有被击飞却也因为光之铠和玛纳盾的保护只是遭受了一些因冲击而带来的内创。
……对于此时这不争气的自己,我产生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就像回到了那个时候——曾经我有给自己定下许多的期望要求和目标,但是最后基本没有一个目标达成了,许多都半途而废……
我深刻的认识到这是因为自己是个没有毅力的人,意志力薄弱受不得诱惑,轻易的就会向自己那玩乐的心缴械投降,实在称得上是一个无能的废物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有所成长,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出了改变,但是现在这么一看,或许本质上我并没有改变多少……
再一次被击飞,此刻的我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失望、自责、困惑……各种情绪夹杂着向我涌来,如同潮水一般,仿佛要将我吞没,真像是溺水了一般……或者说,要是溺亡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吗……
“——别放弃啊,町大人。”
脑海里突然响起了柒月娥的声音,被她这么大声的一喝,我的精神状况也算是恢复了一点,刚一恢复我就发现,海兽那孔武有力的触手般的巨臂,正向着我砸过来,看到这个状况,我也没有过多的反应时间还有空间,只能是就地向着边上滚了几圈,这一招就是传说中的「狗打滚」,当然如果是可爱的狗狗来打滚自然是可爱非常,换成是我的话就没办法达成那种效果了。
目前正与我合为一体的柒月娥,她率先感受到了我意志上的消沉与低落,还好有她的提醒,不然的话我恐怕要被海兽的这一击打掉半条命吧。
“我真是太没用了……还以为自己的意志已经变强了,但是……”
“一定还有办法的啊,肯定能把这种恐惧克服掉的!”
“我也想啊……但是……我恐怕无法办到了……”
考虑到再这么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我想是时候将手中的交接棒给到艾丽娅他们某个人的手中了……
「还记得我们曾说过的事情吗?」
就在我打算放弃,准备逃掉的时候,安娜的传音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们说过很多话啊,安娜指的是哪个……」
虽然奇怪安娜在这个时候向我提出了这样有些没头没脑的提问,但我还是回应了她。
我能猜得到安娜对我说的这话绝不是没有意义的,我明白她或许是打算帮助我走出现在这种困难的状况。
对此我当然是欢迎的,即便感觉自己已经无法解除这种恐惧了,但心底还是存在着幻想,存在着希望……突然想到了五月天的《倔强》,哪怕现在已经对自己感到失望了,但也还并没到我绝望的时候……不对,倒不如说我这个人,就极少会抵达绝望的境地。
我是相信,只要心中有光,只要继续不停向前挣扎,总会突破自我,获得一个结果,即便那果实不一定是什么好的果实,但我追求的也并非「好」与「坏」这种东西,「但求心安」这才是我真正在追求的东西。
「……好吧,是我没有讲清楚,你还记得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有的时候能不需要瞄准准备就出箭,并且这种时候还能准确命中目标。」
说起来是有过类似的对话啊,因为女孩子的声音很好听,因为女孩子身上的气息很好闻,所以平时我只要看到谁没什么事情,我就会凑到她的面前与那个姑娘进行聊天,当然聊天的内容涉及文学、音乐也涉及哲学、宗教、心理学之类的,不过最多的还是聊一些关于战斗的东西。
与安娜聊的这个话题,起因是我发现她偶尔会不需要「瞄准」就出箭,并且还能精准的射中目标,于是我对此感到非常好奇,没记错的话,她当时给我的回答是……
「靠感觉?你的意思是我现在也放弃掉视觉,靠感觉去战斗吗?」
「没错,既然是因为视觉上的原因而造成心理上的障碍,那么就屏蔽视觉,只靠感觉去战斗吧!」
「但是……之前尝试之后不是失败了吗……」
「之前那是在寻常的环境当中,那种环境是没办法让你激发出这种能力的,现在这个状况我认为已经达到那种条件了!相信自己吧,我也相信你绝对能办到的,我可一直都在注视着町,至少请相信我的判断吧!」
人家女生都已经这么说了,我若是还有所踌躇,总感觉相当不礼貌,也愧对她对我的信任,更重要的是,我——想放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