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苏章,广东封川出身,骁勇善战,行军多合古法,遂为一时名将。他少事清海军刘隐为牙将,性忠耿有勇力,征战有功, 而被提升为衙内马步军部指挥使,掌管麾下节度使帐下的亲信牙军部队。
而当年刘?的兄长刘隐出兵攻打割据虔州的卢光稠,意欲夺取其长子卢延昌占据的韶州,结果无论水路、陆路却都杀得屡战屡败...也唯有苏章那一路杀得敌军败退。
待虔州卢光稠亲自引兵增援,刘隐在败逃途中遭受袭击,舟毁马毙,又是苏章亲自驰援, 将所乘之马让与主公,步行殿后, 震慑得敌军不敢追赶。否则刘隐这个岭南割据政权的奠基者,当时便很有可能死在乱军当中。
若是按史载轨迹,直到刘?称帝之后,楚国派出水军大举南下,起初也是势如破竹,却也正是苏章设计诱敌,派遣军士挽轮举索锁楚舟,以强弩夹江发射,而杀溃楚兵,使得江水为之尽赤,楚人大为震恐,此后遂不敢再南下进犯。
按说岭南刘隐、刘?兄弟偏安一隅, 统计与五代时节其它割据军阀的交战记录, 所交出的战绩其实也有些说不过去...同楚国去争桂、邕、柳、容等岭南五管之地吃了大亏, 还是趁着南唐灭楚时趁机拓张疆土,捡便宜才得以北进至郴州一带;卢光稠起初也不过占据镇南军一州之地, 结果清海军刘家兄弟, 以掌控岭南东道诸州的藩镇体量, 同对方也杀得个有来有回,互有胜败;虽然也曾西征吞并交趾静海军,结果当地土豪世家出身的牙将闹造反,便又丢了地盘,再复征讨也被杀得溃败,也只得承认对方实际上自治的权力。
刘?也就是因为占据的岭南地界已处于天涯海角,不会受到中原王朝的直接威胁, 所建立的帝国才得以历经五代国主,传承六十七年...若是换做后梁、后唐那等更为强横的势力做邻居, 他如果还敢妄然称帝, 也很有可能便如桀燕刘守光那般,在史诗剧里都活不过三集, 要被灭也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岭南名将苏章...他虽然没有机会与五代葛从周、符存审、杨师厚那些参赴中原争霸大战的顶级名将掰掰手腕, 所以在后世的知名度并不算高。但是苏章至少在南面局部战争的表现极为亮眼,对越国的敌人而言, 也可说是闻风丧胆一般的存在......
李天衢心中寻思着,旋即转念又想到不过苏章膝下有五子,俱为中郎将,而性情豪侠任气,所为不轨, 号为五郎将。而有人告发谋逆,致使苏章五子均被处斩,他本人则应劳苦功高而免于问罪,只是五个亲生骨肉,都被自己所效命的主公下旨砍了,苏章遂落得个积愤成疾、郁郁而终的下场。
而苏章逝世后仅一年,正史中的南汉帝国征讨静海军,便打响了让后世的越南大吹特吹的第一次白藤江之战...主将刘?膝下第九子刘弘操中伏战死,先前有平定交趾之功的大将梁克贞败逃而归,自此奠定了静海军藩镇从中土分离独立出去的基础。
如果岭南第一名将苏章尚还在世,而由他挂帅收复交趾失地,后世中华西南面的地缘格局被彻底改写,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苏章那五个儿子按正史线走下去,会被人告发意图谋逆而被杀,李天衢心想或许是因为他们因纵任意气、不加约束,得罪人太多而被诬告;或许的确不甘现状,就真曾打算背反刘?也说不定...眼下尚还无法确定有没有招降苏章的可能,不过该打的仗,自然也还是要打下去的。
虽然由于越国动用了苏章这员宿将亲自救急驰援,夺取封州那处岭南地区通往中原地区的交通要隘攻势受阻。可是要挥军直捣越国国都兴王府,也未必非要取道后世广东肇庆的方向继续推进...苏章四处救火,又怎能做到面面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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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有“据五岭之口,当百粤之冲”的韶州韶关,遭受魏军几轮的猛攻,已被摧毁的守城用具,以及横七竖八的尸体关隘上处处可见。更有猛火冲天,由几轮猛火油弹引燃的烈焰烘烤着整面城墙,浓烟与热浪滚滚,逼迫得那些守城的士卒惊呼着朝后方退避。
韶关北侧,无数的魏军军士如蚂蚁般往来不息,大批攻城部众仍在不断的施射箭矢、石弹、毒烟球。但见城关也已是千疮百孔、破烂不堪。,大门遭受撞击隆隆作响,直震得上方沙石簌簌而下,在猛烈的轰击下恐怕也再支撑不了许久,而外面蓄势待发的魏军兵马人头涌动,守城的士卒先是遭受骤急如雨的箭矢,旋即又有猛火弹与石弹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还如何对攻城的敌军予以反击压制?
忽然一声轰隆巨响,碎裂的砖石哗啦啦的滚落下去,大门一侧,却先有大片城墙崩塌下来,登时暴露出老大一个缺口,只须踩着残垣瓦烁稍作攀爬,便足以直冲进去。
大批大批的魏军将士,早用浸湿的麻布掩住口鼻,便立刻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蜂拥杀去,韶关城头杀声鼎沸,人喊马嘶,乱哄哄的便好像已天塌地陷一般。
面对已经突破城关的魏军将士,越国仍有一些守军试图负隅顽抗,进行巷战,然而更多的士兵却已将兵器丢在了地上,蜷缩着高举双手,连声高呼愿降乞活。
而把守韶关的越军主将与乱战中头戴的兜鍪被打落,发髻被削掉一半,身上也已是鲜血淋漓...在十几名亲信拼命的搏杀掩护下,他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只得狼狈奔逃,待这员越军将官好不容易从南门奔逃出去,又催马跑出近百步远后,再扭头回身望去,就见韶关城头上方,也已然换成了魏朝大旗迎风招展飘扬......
丢了韶关的守将也根本没有驻足叹息的时间,因为他又瞧见城郭那边杀得昏天黑地,魏军锐骑马踏长街,肆意驰骋,直杀得那些来不及奔逃出来的越军士卒凄惨的哀嚎声四起,而又有一彪杀气腾腾的魏骑甲士,已经高高地擎起手中锋刃雪亮的钢刀,从韶关北门一直杀出南门,旋即朝着这边猛扑了进来。
那员侥幸冲出城郭的越军将领惊嚎一声,赶忙转过身来,急催战马,与麾下一小撮残部都如屁股上挨了一箭也似,拼了命的继续朝着南面溃逃而去;
然而与此同时,韶关北侧,魏军将领许存也在一彪士兵的拥簇下冲入城中。尚未散去浓烟呛目,也使得许存也不由尽量眯着眼睛,而他又策马驱驰了一段距离后,揉了揉熏得有些红肿的双眼,便立刻高声喝令道:
“奉陛下谕旨,每攻克越国一处城郭县坊,于安抚民众的同时,再晓谕王师讨伐僭号谋逆,胆敢与天朝对抗的逆臣刘?,也深知岭南百姓饱受暴政之苦!
陛下体恤黎民苍生,遂下诏王师每至一处,便会发粮赈济因惨受盘剥,而生计困苦、流离失所的难民。
待僭越伪朝覆亡时,岭南各处百姓为我朝治下子民,非但免除徭役和赋税三年...陛下金口玉言,待三年后征税征役,悉如今制,也绝不会如刘?那般残暴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