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应彦廷开口之前,乔蓦的内心是心烦意乱的,那么此刻,所有的心烦意乱一瞬间全都被应彦廷淡漠的言语驱逐。
就像是原本火热的一堆木炭,突然被浇了一盆冷水,熄灭了里面所有的热度。
心,顿时凉飕飕的。
所幸的是,乔蓦从来都不是一个遇事不冷静的人。
她沉默着,对于应彦廷所说的,她没有反应,也一个字都没有反驳魍。
应彦廷见她没有半点的反应,声音淡漠,“怎么不说话?”
她直到这一刻心头有微微的酸涩涌起,才恍然大悟自己今晚为什么会一直心烦意乱……
原来,她是误会他了檎。
若非经由他的提醒,她还不知道原因竟是如此。
是的,她误会他了……
今晚他吻她的时间、地点和感觉都跟以往不一样,她还以为……以为他对她已经跟以往有些不同。
却原来……他的吻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冷静的脸庞敛下了她内心所有的情绪,她平淡地回答他。
应彦廷凝视着乔蓦目光,在听到乔蓦的回答后,暗了一分,但这样的显露情绪的微表情,只是稍纵即逝。
“很好。”应彦廷随即从沙发上起了身,径直就准备离去。
乔蓦其实并不想再跟应彦廷说什么,但是当应彦廷迈开步伐的那一刻,她开口,“你刚才跟我说你亲吻我只是在演戏,我想知道,你是演戏给谁看。”
事实上,她并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只是想问他这个问题。
她想知道,他是否能够回答得上。
“这你不需要知道。”应彦廷背对着乔蓦,轻淡地回应了一句。
两个人现在都背对着对方,明明离得很近,那之间的疏离却像是咫尺天涯。
乔蓦深吸了口气,笃定地道,“我就是想知道。”
应彦廷在此刻并没有回答乔蓦,脸色较刚才更冷峻了些许。
乔蓦倏地回过身,望着应彦廷那伟岸挺拔的背影,又道,“或者说,你刚才并没有在演戏给任何人看,你不过只是……”说到这里,乔蓦顿了一下,似乎在心底迟疑了一番,她才接着说下去,“只是不想承认你已经被我吸引。”
她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执拗地问他,但此刻,她就是想要从他口中听到真正的答案。
这一刻,她细致地注意到他的背比刚刚僵直了一些,她的心突然就像被拨动的湖水,然而,她没有想到,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面对的却依然是一张寒漠的脸。
应彦廷散发着冷意的脸庞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对上她清澈的双眸,淡淡地道,“我可以回答你……但回答你之前,我倒想先让你解除我的疑惑。”
乔蓦静在原地。
“你执拗问我这个人是谁,是想让我坦诚我对你撒谎,而你认为我撒谎的理由是我不愿意承认被你吸引……那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试探我是否被你吸引,难道是因为真正被吸引的那个人是你?”应彦廷那幽深的黑眸在此刻眯成了一条线,隐隐的狡黠光芒从深不可测的眸底迸出。
乔蓦显然没有料到会被应彦廷这样反问。
她的身子微微滞了一下,脸色就像是突然被打了霜,较刚才愈加的苍白,沉默了好几秒,她才开口回答,“我乔蓦对天发誓,对应彦廷你,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有半点的心思,所以,我根本就不在意你是否被我吸引……”注意到应彦廷的目光因她说的话而逐渐的晦暗,仿佛情绪已经在动怒的边缘,乔蓦才接着说,“至于我试探你是否被我吸引,只不过是我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失败……毕竟,我是真的希望你能被我吸引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用感情牵制住你,那样日后我想摆脱你,那就是轻而易举。”
“小蓦,你说谎的功夫真是越来越高明了。”应彦廷专注着乔蓦的眼神在此刻更邪佞了,那黑亮的灼光仿佛把乔蓦的心思一览到底。
乔蓦依然平和镇定地道,“应彦廷,我有没有撒谎,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这一刻,她望着他,直直地让他检视。
应彦廷看着乔蓦一览无余的清眸,除了笃定,他在她的眼底再无看到任何的情绪。
这样的乔蓦,跟下午的乔蓦也判若两人……
仿佛下午所发生的事,的确是他演戏,她配合着演戏,两人都没有被对方乱了心……
这一刻,他们望着彼此眼中没有任何波动的目光,久久。
直到一道手机的铃声打破了眼前的僵境。
是乔蓦的手机响了。
应彦廷率先回过神,但很明显,他没有打算缓和两人现在的关系,冷声道,“跟你跟商子彧聊过天后,你就知道,下午我为什么要跟你演出这么一场戏。”丢下这句话,应彦廷面庞冷峻,头也没有回,便迈开步伐离开了房间。
而乔蓦直到看到应彦廷迈开步伐,一直挺直的身躯,这才稍稍松懈下来,但从容淡定的双眸,却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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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通电话的确是商子彧打来的。
乔蓦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接了这通电话。
商子彧在电话里的声音非常的落寞,“小蓦,是真的吗?”
乔蓦的脑子里还是刚才与应彦廷的对话,她凝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目光呆滞,脸色黯然,缓声回答那头的商子彧,“我没有听懂你说的。”
“我下午所见及亚馨跟我说的。”
下午所见?
乔蓦乍然回过神,“什么下午所见?”
电话中商子彧沉默了几秒,才微沙答道,“我看到应彦廷亲吻你,而你,并没有做任何的反抗。”
“你怎么会……”乔蓦错愕。
商子彧道,“是的,我现在法国波尔多的格里高尔夫会所……你抬起头,就能够看到我。”
乔蓦怔了一下,然后,她猛地抬头,看向对面。
即使中间隔了约有三百米的绿地,她还是轻易就认出了商子彧那熟悉的高大身影。
他立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执着手机,目光朝她这边直直的看过来……
乔蓦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她趴在了落地窗前,深深地注视着那个人,直到完完全全确定那个人就是她所熟悉的商子彧后,她连呼吸都开始倒抽,“你……”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因为突然想起她上次跟商子彧打电话要他带她的父母离开时,他问过她在哪里,并要她等他。她没有想到,他真的来了。
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又像是他乡遇故知,她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睛微微泛红起来。然而,她不知道她该跟商子彧说些什么,或者她能够对他说些什么。
“我在法国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找你,直到查到你住在应彦廷波尔多的酒庄,但当我赶到酒庄时,那里的员工告诉我你已经和应彦廷离开了……若非我突然想到亚馨有个同学在法国任职警察,我恐怕就没有办法通过手机信号追踪到你在这里了……”商子彧沙哑的声音在电话中道。
乔蓦的眼睛里已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带你走。”
“我让你帮我照顾我的爸妈……”
“你可以放心,他们现在被我妥善安置着,没有人可以找到他们……等到出国的时间定下来,我会告诉你。”
“还有公司……”
“公司你父亲已经做了安排,他说他之后会亲自跟你说。”
“还有……”
商子彧终于出声打断了乔蓦的声音,“小蓦,不要试着逃避我……虽然你上次打电话告诉伯父伯母,你已经在跟应彦廷交往,同时亚馨也跟我说了这事,但我并不相信,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你是绝对不会跟一个有妇之夫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