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麟清雅的眉眼透出一丝淡淡微笑,“是因为姐姐正好也想对付温贵妃?”
聂臻心知瞒不过这个聪明绝顶的弟弟,嘴角浮现一丝笑容,言简意赅,“是!”
易淸绾浮出水面之后,有些东西渐渐明朗起来,自己和君玄影的关系定然是瞒不过温柔的,莫非她想除掉自己,并不仅仅是为了不想皇上见到自己,和以便更好地对付太子?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除掉自己之后,可以为她表妹铺路?
聂臻忽然想笑,温柔真是多此一举了,君玄影对自己并非真心,最多只是无聊闲暇之时的玩物罢了,一个没有家室没有爵位的女子,拿什么去和易国公的掌上明珠,镇南将军的宝贝妹妹抗衡?又有什么好杞人忧天地担心自己会抢了易清绾的风头?
君玄影,君玄影,曾经漫天花雨都是他的名字,如今化作一片冰寒,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成了冰,慢慢地在胸腔坠下去。
室内的烛火被风吹得呼呼作响,像是秋风中垂死挣扎的蝶,子麟看着姐姐柔美侧影,嫣然依旧,却多了一分清冷的韵味,心知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
良久,聂臻才收敛了情绪,漫不经心道:“以温柔目前的盛势,后宫根本没人可以和她抗衡,贤妃和雨音这样筹谋,也无可厚非,不然任由这样发展下去,雨音就真的是死路一条!”
子麟发出一声细微的叹息,“原本是大好女儿,进了宫就变成另外一个心机深重的人了!”
聂臻淡淡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没人会坐以待毙,若是雨音重获圣*,能生下皇嗣,皇上对她的怜爱会多一分,霍家在后宫的势力重新崛起,对承志也有好处!”
“姐姐是在为承志的将来考虑?”子麟明眸微扬,声音平静无波!
聂臻深吸一口气,“是啊,他毕竟是师姐的孩子,我答应过师姐,要最大程度地保护他,以前温柔还没有生皇子的时候,他起码还能保证平安,可现在不一样了,温柔有了自己的皇子,自然要为二皇子的将来打算,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对承志下手,又或者对皇上说,二皇子一个人太过孤单寂寞,想把承志接过去抚养,兄弟两个好有个照应,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承志就完全落入了她的手中,成为她的棋子!”
“可怜承志还如此年幼,就要经受这些阴暗的算计,长大之后必然早已失去孩童纯真!”子麟眼中透出悲悯之色!
聂臻缓缓微笑,“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承志丧母,只要能好好长大,就是最大的福分了,有的东西不必奢求太多,在宫里,太过纯善也许才是最要命的!”
子麟轻轻颔首,“姐姐说的是!”
聂臻看着快要熄灭的火苗,幽然道:“皇上能再次喜欢上雨音,顺利诞下皇嗣,她和贤妃一派的势力会渐渐崛起,后宫至少不再是温柔一人独大,以后我们走了,雨音虽然身份尚且低微,不可能抚养太子,但贤妃未必不可以,若是太子能养在贤妃膝下,起码能保个平安!”
子麟淡淡一笑,“其实姐姐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部分,如果不是姐姐精通医理,贤妃和霍昭容也不会出此招数,让霍昭容假意投靠温贵妃!”
“是啊,我能开出的药方的确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温柔数次想置我于死地,我和她们有共同的敌人,温柔百般算计,只怕也算计不到,雨音不过是学黄盖一样,假意投靠而已,这件事对贤妃和雨音有好处,对我也有好处,同样对承志也有好处,我自然不会拒绝!”
子麟微微笑道:“姐姐果然心思细腻,目光长远,难怪父亲说,师哥和姐姐是他一生中最为出色的弟子!”
聂臻凉凉一笑,“再出色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子麟轻微的呼吸如蝴蝶振翅,俊俏的脸庞清灵飘逸,纯净的双眸染上淡淡忧郁,“问世间情是何物?美好时光都如春秋掠影,终将逝去而不可及,姐姐,没有遗憾,给再多幸福,一个人也不会快乐!”
聂臻默然片刻之后,对着他轻柔一笑,“姐姐不是你,做不到像你那样不在意任何人对你的伤害,这世上总有些人黑到了骨子里,无论你怎样纯洁善良,都感化不了这种人,所以姐姐一定会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心中的那一方净土,姐姐不想染黑了你的手,因为,你原本就是这宫里唯一无辜的人!”
看着姐姐幽如莲花的苍凉笑意,感受到姐姐指尖的颤抖,子麟忽然用力拥住姐姐颤抖的双肩,“姐姐,报仇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好吗?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聂臻微微一笑,拍拍他的手,“你放心,我们会离开这里的,只是不是现在,现在气候酷寒难当,就算你可以忍受,玉叶海棠也不能忍受,眼看着她就快成熟了,七年心血,我不能在这个最后的关头拿它去冒险,导致功败垂成,等你服食玉叶海棠再调理好身体之后,天气也转暖了,前后最多不过两个月,我们就可以离开了,在离开之前,我想为承志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的母妃抚养他!”
说到这里,聂臻表情微微一僵,声音很轻柔,却柔得没有一丝温度,“还有,我也想看看易清绾到底是怎样的国色天香?更想看看他的这出戏,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落幕?”
子麟凝眸看姐姐,姐姐清冷孤傲的外表下一向有浓烈的爱与恨,平静的眼神里面分明孕育着熊熊烈火,心底一叹,姐姐终究是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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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怎么了?”他的温柔一如往昔,可因为一直都有另外一个女人,这样的柔情在聂臻眼中全然都变了味道,曾经在心中有怎样的欣喜雀跃,如今徒成笑话。
聂臻躺在*上,眼神平静,“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他在*边坐下,声音有如往常一样的*溺,“哪里不舒服?”
他的手指轻抚过聂臻脸颊时,聂臻心底忽然掠过冰冷的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缩,有不自觉的排斥,嗓子有微微的沙哑,“没什么,只是子麟昨晚又是发热,又是咳嗽,我照看了一整个晚上,到今天早上才稳定下来,我*没睡,现在自然没精神!”
霍兴彦昨天来说,他打听到易淸绾马上就要回京了,此事在聂臻心中引起了短暂的波澜之后,就恢复了一片冷然,此刻锦被上的指甲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醉知酒浓,醒知梦空,花影对月容。春谢花红,过客匆匆,情丝错千重。寂寞谁同?孤独谁共?春情醉梦中,我之所以还没有和你翻脸,是因为我想知道你这个优秀编剧的下一个剧本是什么,打算演到什么时候?你这么喜欢演戏,我就看戏吧,但我不想再陪你演了!
和他在这张*上亲密接触过,有多少甜蜜回忆,就有多少情真意切,终成虚设。
他目光一柔,正欲脱掉外衣躺*,却听到了聂臻的声音,“我没事,你去忙吧,不要耽误了公务!”明知道自己的态度必然会引起他的疑心,可聂臻依然做不到违背自己的情感,去陪他继续虚情假意!
君玄影的手一顿,僵在半空,很快就恢复了如常笑意,“什么公务也没我的臻儿重要,到底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这样甜蜜的情话,此刻在聂臻心中却再也燃不起一丝波澜,遥想泡沫倒影着天上的彩虹,再华美绚丽,终究是要破裂的,冰雪再纯洁,太阳一出来,终究是要融化的,一切都会销声匿迹!
现在心中只有冷笑,还在若无其事地问谁惹了我?不就是你吗?事到如今,你竟然还能演得这样自然,这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真是让我自叹弗如,太低估你了,忘记了皇家男人天生就是戏子,可我不是你,实在难以做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还虚以委蛇,情意绵绵!
聂臻幽幽道:“没谁惹我不高兴,你别想多了!”
君玄影勾唇一笑,目光忽然落到*榻正对着的原本挂着《洛神赋》的宽大墙上,已经没有了《洛神赋》的影子,换上了一副烟云高旷清幽淡雅的江南水啬徒,心底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柔声道:“怎么不挂《洛神赋》了?”
聂臻淡淡道:“再好的画看多了也会疲累,我不喜欢了,所以换了一副!”
他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表面上却含笑赞赏,“这是你画的吗?”
聂臻道:“是啊,今天没空让你雅正了,因为我想休息了!”
他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僵,很快就温柔笑道:“你想休息,我陪你!”
“不了!”聂臻的声音有些疲惫,拒绝道:“你在这里,我会睡不着的!”
他见聂臻昏昏欲睡,只得无奈低叹,“好吧!”正欲俯首亲吻聂臻,聂臻却已经背过身去,避开了他的亲吻,“我困了,你先去忙吧!”
君玄影眼眸蓦然一深,不动声色地替聂臻盖好被子,*溺道:“你先好好休息,有空我会再来看你!”
他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房间里,聂臻缓缓睁开眼睛,有一滴清泪从脸颊滑下,曾经锦罗帐里笑相从,武陵*不胜寒,蝶衣粉花香雪散,你是真心情意,他却是逢场作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