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国公贤明在外,光风霁月恪尽职守,没想到竟会作出当街求爱之事?京安的百姓大呼这是比戏折子里还催人泪下的爱情,这种反差打破了百姓对老派贵族的刻板印象,一时间满城百姓为他们欢呼。
楼那罗一脸阴翳,头顶大大问号,“大王,咱们什么时候亡国的?”
拓跋云峥,“……”
贺奇也是怒极,“听说新晋那位帝师也是个妻奴,格老子的!我们大胡怎么都输给这种人?”
拓跋云峥,“……”
*
一段小插曲过后,北胡人马终于被接进了皇城。
朝见天子的礼节甚繁,拓跋云峥等人被安排在偏殿等候裴睿帝召见。
从入城到接见,整个环节没有一处不憋屈,拓跋云峥、楼那罗、贺奇面色都不太好看。
就在这时,大殿内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私语声。
“阿宝哥,我不敢看,我怕他们吃了我。”
“不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我随时可以变成大便,他们不敢吃。”
“!”
殿里的三人震惊!纷纷起身看向房梁,新晋皇宫不是高手如云吗?怎么会有两个孩子趴在使臣偏殿?
“楼那罗。”
拓跋云峥一声令下,楼那罗立马跳上房梁一手一个拎了下来。
“别碰我们!”谢洄一把甩开楼那罗,将沈星仪护在身后。
拓跋云峥,“你们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谢洄,“我是来帮我妹妹找她阿爹的,听闻你是大胡的王,所以我们想找你帮忙。”
哪跑来个胆大包天的小孩儿?拓跋云峥只觉好笑。
贺奇,“哪来的小鬼?我王身份高贵岂是你等能随意差使的?”说着便要上前赶人。
“等等。”楼那罗一把拽住贺奇,眼神存疑,“大王,您不觉得这孩子眉眼瞧着甚是眼熟吗?”
贺奇,“什么眼熟……”话音一落,贺奇顿然瞪大了眼睛,“别说,还真有些眼熟?怎么瞧着浑身打颤啊?”
“……”拓跋云峥敲了敲额头,“小公子与帝师是何关系?”
谢洄,“谢灵毓是我阿父。”
闻言,贺奇楼那罗虎躯一震,纷纷倒退三步,“那观音娘子呢?”
谢洄,“顾妙音是我阿娘。”
贺奇连忙捧着拎过谢洄的手,讨好道,“失敬失敬,方才不知是谢小公子,下手没轻重,小公子莫怪。”
谢洄,“幸好你道歉了,不然我回去就告诉我阿娘说你欺负我,我阿娘最疼我了,她定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一说起顾妙音,贺奇就生理性打哆嗦,当初大胡与大晋交战,顾妙音一鞭屠了十万大军,哪怕五年过去了,大胡子民对她还是谈之色变。
拓跋云峥,“谢小公子方才说想让本王帮忙找人?”
谢洄点头,回头看向沈星仪,见她还蒙着脸很是害怕的样子,奶声安慰道,“别怕?你不是想找阿父吗?若是怕,可就没机会了。”
闻言,沈星仪抬起头,躲在谢洄身后巴巴看向拓跋云峥,“是我要找阿父,这位吃人的坏伯伯,你能帮帮我吗?”
“?”
“!”
看着沈星仪那张更熟悉的脸,拓跋云峥先是怔愣,随后满是震惊。
贺奇和楼那罗也纷纷瞪大了眼。
不是,怎么感觉这个更眼熟。
两人不约而同望向拓跋云峥。
拓跋云峥在胡人中算生得俊美的,尤其那双眼睛带着晴空碧色,让他很有辨识度。眼前的小女娃眉眼更加精致,她有晋人水润又有胡族的深邃,那双隐隐带着碧色的水眸让她看上去像人间瑰宝。
拓跋云峥鬼使神差般蹲下身,怔怔看着谢洄身后的沈星仪。
谢洄心思灵敏,盯着拓跋云峥眼睛看了看又狐疑看向沈星仪,如此来回了几十道后郁闷抓了抓头,“不会吧?这么巧的吗?”
沈星仪不知他在说什么,怯生生抓了抓谢洄的肩膀,“阿宝哥哥,什么这么巧?”
贺奇和楼那罗从未见过这么软萌的小可爱,再加上又肖似拓跋云峥不觉对沈星仪好感拉满。
谢洄转头,两人小声咬耳朵,“妹妹,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你阿爹。”
闻言,沈星仪愣了愣,不确定看向拓跋云峥。
拓跋云峥则一脸期待。
蓦地,沈星仪嚎啕大哭,“哇哇哇,我不要!我不要他做我爹爹,我不要吃人的爹爹,哇哇哇呜呜!”
“……”拓跋云峥险些栽倒在地,是了,这孩子方才就叫他吃人的坏伯伯,定然是听信了那些新晋刁民的诽谤之言。
“本王不吃人。”拓跋云峥怕吓着她,尽量压低声音。
谢洄轻拍着沈星仪的肩膀,“好了好了,不哭了,现在真相大白了,肯定是因为你阿爹吃人沈姑姑受不了才离开他的,所以你才没有阿爹的。”
沈星仪哭得更伤心了,“我也受不了,这个阿爹不要了。”
“?”拓跋云峥无语,瞪眼看向谢洄,“本王都说了,本王不吃人。”
谢洄根本不听,只顾安慰沈星仪,“好了好了,没有阿爹还有阿宝哥哥陪你,走吧,咱们回去吃果子。”
“慢着!”
拓跋云峥怎么能允许女儿就这么被个臭小子带着,伸手欲拦。
谢洄皱眉,叉腰,“阿舟叔叔!”
此声一落,一道剑影斩下,墨舟横空挡在谢洄身前。
五年过去了,这个面瘫少年已经褪去了稚嫩,成了谢灵毓身边最锋利的剑。
拓跋云峥脸色微变,不敢与墨舟正刚只能选择退让。
“留下那个女孩儿。”
墨舟留下了一个白眼,转身带走了两个孩子。
“大王!小公主……”
拓跋云峥抬手喝止两人,目光怔愣。
这五年他不是没有找过沈愿之,但终究是无缘无份,原本他已经放弃了,但这个孩子却突然出现了。
这或许就是天意。
*
新晋四年,胡王献上降书,并以两族缔结百年同好为由,恳请裴睿帝赐婚前朝天水郡沈老将军独女沈愿之。
此礼若成,大胡新晋百年仇恨画上终结,晋胡同婚,是为族类,同气连枝共图盛世。
那一月,沈愿之从京安出嫁北胡,送亲的队伍排了整整十里不止。沈星仪在公主的鸾轿里哭得昏天黑地,虽然她已经知道自己阿爹不吃人,可是她还是舍不得离开新晋,也舍不得谢洄。
为了让谢洄去北胡看她,以后不要忘记她,她将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银子塞给谢洄让他买糕点,他那么喜欢吃甜食,以后只要吃到喜欢的糕点就会想起她。
落英告诉她,这些钱够谢洄吃一辈子了,沈星仪才终于笑了出来。
顾妙音曾问沈愿之是否甘心,若她不愿,以顾妙音今时今日的能力阻止一场和亲不在话下。
沈愿之看着眼下欣欣向荣的土地,神情平和,“我看过它贫瘠流血的样子,所以尤其爱它现在生机勃勃的样子。这盛世不正是有我们每一个人才变得如此美好?星儿想要爹爹,我想守着星儿,这便足够了。”
顾妙音,“若拓跋云峥对你不好写信回来。”
沈愿之点头笑道,“他不敢,如今的晋朝今非昔比。”
同月,烟火唱响长夜,一片璀璨星河在京安城上空盛开。
红绸从谢府出嫁,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虞月儿在街坊邻居的拥簇下被妹妹搀扶着坐上花轿。
朱雀大街红绸招展,鲜花铺地。
两队迎亲人马在喜道上相逢,相互贺喜,平行而过。
苗千机手里提着一壶喜酒,站在高楼看新人对拜,转身时身后站着蓝衫少年。
顾妙音与谢灵毓园中对酌,花前月下,小别胜新婚。
谢洄一脸兴奋,看着头顶的烟火,“真的吗?墨荀叔叔,阿爹说我今夜都可以不回家?”
……
(有子篇完结)
故事写到这,感慨良多。
原本打算将自己的心境都写下来,但真正写的时候又觉得有时候沉默是最好的留白。
这是我写的最艰难的一本书,但万幸最后还是坚持了。
感恩遇见,感恩陪伴,感恩喜欢。
下一本书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