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登高出,明月似归途。扬蹄潜入夜,方是坦荡路。这是霍清远最后讲出的故事,这个故事没头没尾,一点也无趣,而且每一句听起来都是毫不通顺,可是按照霍清远所说,这就是乐谱中每一个章节要表达的意思。
只不过钟罄现在确实很认真的在分析着霍清远的这个故事,这个画面好像很是熟悉,让他想到了金苓公主,貌似金苓公主便是在这种场合下消失的,可是若真的如此的话,那佟尚书岂不是也被卷到这个事件当中来了?钟罄真的越来越觉得混乱了。
第二天的考试如期进行了,而考官也增加了徐明杰与杨韧两人,因为这临时的考试发生的事端已经太多了,皇上真的有些怕了。
不过还好,接下来的这两天考试还算顺利,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科考状元的名额也出来了,三人全都是第一轮考试中名次比较靠后的,做为阅卷人佟尚书也是十分不能理解。
霍清远最后的任务便是当众宣布了本次可靠的公正性与选出的文武六位考生的姓名,说实话他这个都察起的作用并不大,因为出的事也全都是大事,而且又都是突然间发生的,轮谁也是料想不到的。
交回了官印,霍清远也正式卸了职,收拾着行李,他便要离开京城了。这一遭对于他来讲倒是很值的,长恨歌的乐谱他也亲手弹奏了,而且还换来了古琴号钟,不过最珍贵的东西恐怕就是皇上的酬劳了,因为皇上曾有言在先,会在科考结束后给都察官一个奖励,至于奖励内容都察官可以自己随便提。只不过事情如此糟糕,霍清远是真的没脸和皇上要什么了。
“霍兄,你这就要走吗?”不知何时,钟罄到了霍清远的门口。
霍清远笑了笑道:“心愿已了,还待在此处做什么?”
钟罄道:“若是我请你帮我一个忙,你可会答应?”
霍清远停了下来,看着钟罄道:“什么忙?”
“跟我去个地方,解开长恨歌之谜。”钟罄道。
“长恨歌还有谜?”霍清远眯起了眼睛。
钟罄点了点头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和皇上要到他手里的那本长恨歌,我想从你的口中知道这两个谱子到底差到哪里?”
霍清远面露难色,虽然他也很想知道,可是他还是不好意思去见皇上。钟罄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他笑了笑道:“若是你不便去找皇上,那就写上一封书信由我去找他讨要,毕竟我也算你的副手,我也是得要酬劳的。”
这个主意倒还算不错,霍清远从刚收拾好的行李中又重新翻出了笔和纸,大笔一书将自己的要求全都写在了上面。而钟罄也没有耽搁,拿起信直奔宫里。
到了御花园的时候,皇上正在散步,看来他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也难怪,精心的策划了这场科考结果最后夺冠的几个文科考生还不是自己满意的。
找了个太监在告知了自己的来意后,太监便过去通传给了皇上,皇上看了一眼门口处的钟罄,并无太多喜悦,只是摆了摆手,又继续散起了步。
钟罄自知没趣,可是为了那长恨歌的乐谱也要过去,紧追了几步,便来到了皇上跟前。行过礼后,也随皇上漫无目的的溜了起来。
“钟罄,你找朕有何事?”皇上头也没回的问道。
钟罄拱手答道:“特来找皇上讨要都察官的酬劳。”
皇上冷哼一声转过了身,眉头紧皱的指着钟罄说道:“你们把好好的一个考试弄成了这个样子,现在还有脸跟朕要酬劳吗?”
见皇上发了怒,钟罄将身子躬的更低了,他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皇上息怒,此事非我等可以掌控的,况且此事也并非皇上眼下看的那么简单,臣已初步查明这一系列计划定与本国奸细有关。”
“奸细?那你告诉我你所查的奸细到底是谁?可是三王爷?”皇上厉声道。
三王爷的事情皇上正不知道如何处理,听钟罄说起奸细的事情,皇上巴不得钟罄所查结果与三王有关,若是给他定个卖国的罪名,那就好处理了。
可是钟罄之后的表情恐怕要领皇上失望了,他轻叹了一声道:“我想应该不是三王。”
“应该不是?那就是你也不确定?”皇上怒斥道。
今天皇上的心情似乎真的很不好,从一开始就一直火药味十足,搞得钟罄始终没有办法开口说长恨歌的事情。
“皇上,请相信草民这一次,这件事关系着本国的切身利益,现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所以我也暂时不能说出此人的名字,不过只要给我时间,我肯定会尽快查明的。”钟罄忙解释道。
皇上长舒了口气,对于国家利益他是从来不会怠慢的,因为这代表着自己的位置还能不能坐稳。所以之后皇上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而且我也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了。”
失望这个词本不该用到皇上身上的,因为他是天底下唯一可以呼风唤雨的人,可是偏偏这几天他却一连的失望着。
“皇上,草民斗胆向你索要一物。”见时机一到,钟罄赶忙对皇上提出了要求。
“何物?”皇上问道。
“当然在秦淮河上,您所得的长恨歌。”钟罄道。
皇上皱起了眉头,确认道:“你要长恨歌?你自己不是也有一份吗?”
钟罄接着道:“可是我的那份并不相同,我想要拿去比对下,因为我觉得金苓公主的失踪与这长恨歌有关系。”
皇上沉默了,并不是因为他舍不得将长恨歌交于钟罄,而是他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从一卷曲谱中解开一个人的失踪之谜,岂不是太过匪夷所思?
不过皇上最后还是给了,在谢过了皇上之后,钟罄便起身离开了皇宫。
与霍清远相约的地方是京城外的护城河边,此时霍清远早已等候再次了,见钟罄挥着卷轴的手,他知道对方应该是成功了。
又是不大功夫,送行的中村也来了,钟罄并没有想叫上他陪自己一起上路,虽然他确实是个很得力的帮手,只因为叫他也不一定会陪自己去,他本也是个及其随性的人,况且姝晴的安全也需要他保护,更重要的是,若是八天之内钟自己解不开谜团的话,还需中村去帮忙解救蒙冤的鲁庆林。
将自己的推测交给中村后,钟罄与霍清远便上了路。
两人所乘坐的马车就是上次钟罄去大金国时候杨韧给安排的那一辆,可是这次车夫却换了,这个车夫很有意思,仿佛十分怕冷,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只露着一双眼睛。
出了京城十多里地,就到了一处荒凉地带,这里的人烟很是稀少,而且住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霍兄,弹上一曲吧,看看这本长恨歌有何不同?”钟罄笑着将刚刚得来的长恨歌在霍清远眼前晃了晃。
霍清远也是淡淡一笑,从身后拿出了古琴号钟,对照着乐谱弹奏了起来。
瞬间忧伤就充盈在了整个车厢内,就连钟罄这样的硬汉眼泪都不住在眼眶中转了起来。虽然霍清远还没有开口讲述曲子所包含的故事,但是钟罄自己就已经感觉到了,这卷长恨歌从头到尾的主旋律只有一个,那就是悲。
悲诉着自己人生的不如意,悲诉着出身官宦世家的无奈,也悲诉着自己的不甘。
一曲弹完,钟罄还是坐在座位上愣着,他不想开口说话,因为这种悲的气氛虽然浓烈,但是却又让人不得不回味,不得不感同身受的去体会,甚至有一刻钟罄脑海里出现了那么一个画面,上天想要这个女孩子的命,而恰巧撞见自己,虽然两人并不相识,可是自己却甘愿用自己的命去换对方的,总之这首歌充满了太多的幻相了。
“还用我把曲子中隐喻的东西讲给你吗?”霍清远看着钟罄问道。
“不用了,因为太过悲伤。”钟罄摇头答道。
霍清远长叹了一口气,将长恨歌交还给了钟罄,对于钟罄这种不懂乐理的人来说都会有此体验,又何况是自己呢?这首曲子虽然是自己一直期待的,可是弹完一次后,他是再也不想再去弹奏第二次了,这也许就是真正的绝世曲谱,因为听上一次就足够回味一辈子了。
就在两人深深感叹这绝妙的曲子的时候,马车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住了,钟罄掀开门帘向外看去,只见两个黑衣人挡道了路中间,而赶车的车夫也已从座位上走了下去。
“二位何人?为何无端挡住我等去路?”车夫拱手对面前的两名黑衣人说道。
“交出长恨歌,也省的我兄弟二人麻烦。”其中高一点的黑衣人道。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是为了长恨歌而来,在知道了两人的来意后也跳下了马车。
“是谁告诉你长恨歌在我这里的?”钟罄叉腰问道。
那矮个的黑衣人冷哼一声道:“这个用不着你来问,你只要乖乖的听话就是了。”
可是钟罄并不是个听话的人,而且别人越是叫他听话,他越是不喜欢听话,他轻轻一笑,身子已经掠起,大喝一声手掌就向那矮个子拍去。
可是没想到那车夫却快了自己一步,就在那矮个子运好气想要与钟罄対掌的时候,那车夫已经出其不意的攻向了那矮个子的下盘,那矮个子只觉小腿处一阵疼痛,身子一斜,便倒在了地上。
那高个子见同伴被对方暗算了哪肯干休,嘴里喊着:“伤我兄弟,我叫你十倍奉还。”而后手里也多了一把短刀,直奔车夫而去。
那车夫全然不惧,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闪闪冒着光,从眼神中透出一股天生的傲慢,看来这个车夫的功夫应该很高。
“呀。”那高个子像拼了命一般的挥刀刺向车夫,可是却被那车夫轻描淡写就化解了,说不出的轻松。一时间,那高个子已经不成章法的攻出了七八招,可是越到后来却越加散乱,那车夫一笑,已然胜券在握了。
“这一招就结束了吧。”车夫说着攥起了拳头,一拳击向了对方,而那高个已气急败坏,拿着短刀也是只管向前刺去。
然后这剧烈的争斗却突然挺着了,车夫的拳头并没有击中那高个子,而那高个子的刀也没能碰到车夫分毫。
钟罄哈哈大笑的从那高个子身后走了出来,对着车夫挤了挤眼睛道:“你刚刚抢了我的鱼,我现在就要抢你的虾。这回两清了。”
原来就在两人酣战之际,钟罄发现这两人其实武功都不甚高,而且更是满身破绽,比如这高个子攻击车夫的时候,根本不顾忌自己的身后,导致身后满是破绽,所以钟罄只是一个闪身过去,手上一点便封住了对方穴道。
那车夫也是笑笑,看向了地上被自己击倒的那矮个子,抡起拳头又要凑过去,可是那矮个子却早已没有了刚才的狂气,站起身拔腿就跑了起来。
知道同伴丢下了自己,这高个子心都快凉透了,但是被点了穴也只能瞪着眼干着急,想骂上几句也是骂不出了。
“你不去追了?”钟罄对着车夫问道。
车夫摇了摇头:“这种人身份都不会太高的,有一只烂虾,还要那臭鱼做什么?”
钟罄又笑了起来,对着车夫拱了拱手道:“没想到玄武将军会亲自为在下驱赶马车,钟罄真的受不起啊。”
那车夫也笑了,回礼后缓缓的揭开了面纱,看来自己真的多此一举了,完全没有必要在钟罄面前伪装自己的,因为他那双眼睛真的太毒了。
“这种老粗绝对不会对长恨歌感兴趣的。”玄武道。
“那是自然,不过指示他的人却一定对这长恨歌感兴趣,不单单感兴趣,还有可能怕我找出其中的秘密被揭发。”钟罄笑着走了过去,将那黑衣人的面纱也揭了下来。
要说这人是老粗绝不为过,而且不光如此,此人长得也是极丑,满脸的疙瘩,粗糙黝黑的皮肤,相比之下,这人更加像个车夫。
“所以你可以问了?”玄武对着那人指了指。
钟罄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想问,可是他却不会说话的,早知道不点他的穴道了,真是给自己找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