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隐含的名字,现在钟罄终于知道到底当初要玷污金苓公主的人是谁了。将诗句里的答案与所查出的线索关联起来,案子总算是要水落石出了。
看着两人惊奇的样子,霍清远简直是一头雾水,猜字解谜并非他所擅长,同样是看着这首诗,他还是什么也没看出来。所以他已按捺不住心里的疑惑,对着两人问了起来:“你们所说的到底是谁?”
钟罄叹了口气,将信摆到霍清远的面前,随后用手在上面指了起来。
”看第一句,人面朝海心朝冬,其中人字与冬字组合起来就是一个佟字,而第二句心余力绌喜相逢,喜、力两字是个嘉字,第三句的日思夜想月凄冷,日月是个明,第四句吗,哼哼......“说到这里钟罄突然顿住了,看向了徐明杰。
徐明杰被钟罄看的很是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是我脸上有什么不对的吗?“
钟罄摇起了头,缓缓说道:“不是,而是第四句是为了与你洗冤。”
徐明杰一惊,道:“洗冤?”
钟罄淡淡一笑接着拿起信问向了两人:“盼得佳人醉三更,这句诗是否带着些淫贱的意味。”
徐明杰与霍清远相互一视,随即一起点起了头,盼佳人在夜班三更醉了,难免会让人浮想翩翩。
“那你的意思是?”其实徐明杰已经有些明白了,但依旧要钟罄给出一个回答。
钟罄轻轻一笑,眼神变得很是坚定的答道:“不错,这一句就是说佟嘉明的色心。”
车厢里又安静了,现在真的没有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又是佟嘉明,从最初的计划,到劫走金苓公主,再到追杀自己几人,最后又是这诗句的内容,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指向了佟嘉明。
有时候,人们会把那些面善心狠的人称之为披着羊皮的狼,而此时用这句话形容佟嘉明似乎都是不够的了,因为他有着羊的温顺,又有着狐狸的狡猾,更具有狼那凶残的手段。总之,他确实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所以也才会布下如此不简单的局。
只不过到了此刻,他应该是有些急躁了,从开始的两个愚笨的歹徒开始,他的棋盘就开始散乱了。
徐明杰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个黑锅,更加不在乎那些世人会如此看待自己,可是总归清白还是很可贵的。
“那我就得多谢钟兄弟了,回到京城我会立马请报皇上,叫他缉捕佟嘉明,索问出金苓公主的下落,我相信皇上若是知道钟兄弟立下此等大功,定会重赏于你的。”徐明杰欣喜说道。
钟罄叹了口气,脸上似乎有些不悦,他并不在乎什么赏赐不赏赐,而是惋惜一个国家栋梁居然就要就此陨落。
京城,繁华的所在,有着所有人所向往的东西,而有本事居住在这里的人,也或多或少都有些本事的,钟罄与霍清远并没有与徐明杰同去皇宫,因为有些事让他自己去处理也就足够了,最后简单的叙述了大金皇帝的意思后,两人也下了马车,走进了京城的闹市中。
闹市自然是吵杂的所在地,若按照平时,钟罄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因为单单人挤人这一点他就有些受不了了,而现在他却只想往人堆里面扎,而且哪里最吵他就要去哪里,他要让自己心烦到极点。
心烦,并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可是心乱了却能忘掉很多不想要去想的事情。自从下了马车后,钟罄没有讲上一句话,只顾低头向前走着。
每个摊位前所聚集的人都不算少,可是只有一个例外,挤着挤着钟罄感觉到身边居然没有了人,他舒了口气也抬起了头。
原来这个摊位是卖脸谱的,像这种东西自然生意不会太好,大人吗,总不能带着这东西出门,而太小的孩子对这脸谱又有些恐惧。
细细打量这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相比起其他摊主来讲,他穿的就比较寒酸了,不过这也难怪,连生意都这么冷清,又哪里有闲钱买多余的衣服呢?
见钟罄停住了脚步,不停看起了这个脸谱摊,霍清远问道:“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钟罄摇了摇头,脸上略现出一丝苦涩道:“不是,我只不过觉得这里脸谱还是少了点。”
霍清远皱起了眉,看着这几十个脸谱不解的问道:“这都已经生意差到了极点,再多搞上一些,这店老板岂不是要赔光家底?”
钟罄叹了口气,指着其中的脸谱道:“你看,这些脸谱有耿直的,欢喜的,慈善的,憨厚的,可是偏偏就没有奸诈的,阴险的,歹毒的,狠辣的。难道你不觉得少吗?”
说这些的时候,钟罄的声音很大,情绪也是很激动。而听完这些的霍清远也是沉默了,他自然知道钟罄为何会发这无名火,其实在他心里,对佟尚书这个人,也是十分有好感的。
所以期待与好感越大,最后所受到的打击也会越大。就比如同样是一句不好听的话,在一个陌生人嘴里说出来可能你会很快忘掉,若是在亲近之人口中说出,那就可能要记上一辈子了。
这么大的声音,那摊主自然也是听到了,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很开心的笑了起来,而且还不住为钟罄拍起了手。
“小伙子,你所说的这些脸谱我这里可是全都有的。你要不要买上一些?”那摊主问道。
钟罄挑了挑眉,好奇的说道:“你若是有,我就全部买下来,而且还会出上十倍的价钱。”
听钟罄说要出那么大的价钱,那摊主当时嘴巴就笑的合不拢了,紧接着将手一伸,开始跟钟罄索要起了钱财。
钟罄不觉有些好笑,他的手并没有去掏银子,而是同样也伸出了自己的手道:“老兄是不是长时间卖不出去货有些想钱想疯了?若是说上几句话就想要钱的话,那我也应该和你讨要钱吧?”
那摊主又是哈哈一笑,开始摇起了头道:“公子,看来你是要食言啊?”
钟罄揉了揉鼻子道:“我可不是个食言的人,只不过是你自己根本就拿不出货。”
摊主将头摇得更加厉害了,甚至钟罄都害怕这摊主会将自己摇晕了。
“不是没有货,而是公子不识货,你所要的那些明明都在这里摆着呢。”那摊主说道。
钟罄愣住了,眼睛再次瞪住了这堆脸谱,可是找了一番依旧没有看出哪些是自己所说的。
“好像还是没有,那就不能怪我不买了。”钟罄说我,起身就要离开。
而摊主笑的却更加厉害了,忙指着其中一张笑脸对钟罄喊道:“公子,难道这张不是吗?”
钟罄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也是摇起了头道:“这明明就是一张笑脸吗。”
那摊主摆了摆手缓缓说道:“难道笑就一定是虚伪,背后就不能藏着歹毒吗?”
钟罄怔住了,他突然觉得这个摊主确实很有意思,所以他转身又重新走回到了摊前,并且心甘情愿的拿出了一张千两的银票,而那摊主也没有客气,直接接过银票就装进了兜里。接着指了指摊子道:“现在这些脸谱都是你的了。”
钟罄摊了摊手,对着一旁的霍清远道:“这一千两是不是花的和我们所住的那个客栈一样的不值?”
霍清远轻轻一笑道:“好像是吧,我想即使在你最喜欢的酒上面,你也舍不得花上一千两吧?”
钟罄没有否认,因为这本是事实,他也发现了自己最近确实花了很多冤枉钱,虽然自己并没有钱。
世界上既然有破财的,那么自然也就有发财的了,此刻这摊主已经开始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了,这也难怪,若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一辈子也是未必可以赚得一千两的。
钟罄看着这几十个面具已经苦笑了起来,毕竟是高价钱买来的,他在考虑着要如何将这堆东西带走。
“呵呵,公子,先谢谢你的恩德了,东西已经属于你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摊主拿起自己的包裹笑嘻嘻的路过了钟罄的身旁。
看着摊主的背影,钟罄干笑了几声,对着霍清远招了招手,意思是要对方帮助自己收拾下这个烂摊子,可是却没想到霍清远只是对着自己摆了个无奈的动作,便独自走开了。
“我想上天今天应该是跟我开了个玩笑,不过总归还是赚了不少东西,千金散尽还复来吗!”钟罄自我安慰着,便走进了摊子,开始吆喝了起来,此时他最希望的就是能多卖出几个。
刚吆喝了两声,还真的有人走到了摊前,钟罄抬眼看去吃了一惊,没想到来人就是这摊子的摊主,而且他脸上的笑意比起刚才又绽放了许多,
“难不成你后悔了,想要把这些东西买回去?”钟罄眨了眨眼睛问到。
那摊主噗嗤一笑道:“若是你有许多卖不出的东西,突然顷刻间全部处理掉了,而且还是几十倍的价格,你会不会后悔。”
“不会,我又不是傻子。”钟罄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摊主又问道。
钟罄没有回答,而且盯着这摊主看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摊主不是傻子,但是他更想知道这摊主去而复返的意思。
“其实我是来送你些东西的。”摊主道。
钟罄努了努嘴道:“你还真是大方啊。”
摊主笑了,笑得很是开心,随后拍起了钟罄的肩膀道:“其实是送你一句话,我觉得当我说完这句话,你一定不会再心疼你那一千两银票了。”
钟罄好奇的问道:“我倒是真的有些期待,到底是什么话那么值钱。”
那摊主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神秘,而且四处张望了一番见没人在注意这边,才将嘴凑到了钟罄耳边说道:“我这句话就是越是简单的事情越是复杂,越是笑得灿烂的脸谱越是奸诈。当心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你永远不可能看清楚他们脸谱下的真正面容。”说完这摊主又是哈哈大笑着走开了。
钟罄眯起了眼睛,咂了咂嘴细细品味起了这番话,他忽然觉得这摊主话里有话,想要追上这摊主再去问的详细一些,可是他人已然消失在了人潮中。
叹了口气,钟罄摇着头拿下了一张黑色脸谱戴到了自己头上,在脸谱中黑色代表着耿直,单纯,这自然也是钟罄对于这个世界的愿望,他希望每个人都如这张脸谱一样做人,那么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不会那么复杂了。
“你做什么呢钟罄,让我这顿好找。”
戴好脸谱,刚好有一个声音传来,钟罄赶忙转身看去,没想到居然是徐明杰到了。
钟罄尴尬的一笑,开始指起了这一堆高价买来的东西道:“刚刚脑子一热花重金买了这堆东西,现在想起有着心疼,所以现在我必须在这里卖出去的。”
徐明杰可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听完钟罄的话,他长舒了一口气道:“现在跟我走,皇上有旨让你协同我速去缉拿佟嘉明。”
钟罄眉头一皱,立马摘下了脸谱道:“这么快?”
徐明杰点了点头。
钟罄并没有跟徐明杰走,而是也像那摊主一样,收拾起了这堆东西,他发现自己有可能将来真的会喜欢上这些形形色色的脸谱的。
“你还在磨蹭什么?”徐明杰催促道。
“我也不想磨蹭,可是这堆东西我总要带走吧?”钟罄无奈的说道。
徐明杰吐了一口气,随后在怀里一摸,重重的将手拍在了钟罄面前的桌子上。
“这样可以走了吗?”徐明杰大声问道。
钟罄回过了头,向桌上看去,赫然见到上面放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然后他就站起了身,嬉笑着将这一万两收回到了自己怀里。
“可以走了?”徐明杰沉着脸问道。
钟罄吐了吐舌头回道:“本来我已下定了决心好好钻研这脸谱的,并且还想将其做为我后半生的爱好,可是当见到这一万两后,所有的想法就烟消云散了。”说完,钟罄将那张笑得最佳灿烂的脸谱戴到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