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桌上已摆上了两封一模一样的信,尤其是那信封上的图画,居然没有偏差分毫,连每一根线条都是曲直相同。
那也就自然不必说了,看来谢无涯也收到了楼外楼的邀请。
“看来这一次又多了一个人作伴了。”看着桌上的信,钟罄笑着说道。
谢无涯冷哼一声道:“哪怕今天遇不上你老夫也要去的,我倒要看看这楼外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敢如此张扬。”
他本是个性急的人,说起话的时候手上也难免会多上许多动作,由于愤怒,他一把拍到了桌上,直将桌上的茶壶震得嗡嗡作响。
他的这手功夫并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当然屋里也是有着许多武林人士的,看到桌上声响久久不绝的茶壶,那些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钟罄这一桌上。
“看来最近你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呢。”中村也是将手拍到到了桌上,可是与谢无涯不同的是,桌上的茶壶却安静了下来。很明显,最近中村的功夫也是有了很大长进的。
看着两人,钟罄又叹起了气道:“如果你们是想卖弄功夫的话,大可不必那么招摇,反正我也不会羡慕的。”
所以说人确实是种很奇怪的动物,本来钟罄对于这件事还是十分沮丧的,可是在得知了谢无涯与自己一样收到了一样的信之后,却突然心里舒坦了许多,就好像一个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人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了一个一头摔死的人心理差不多。
心情好了,话自然也是多了些,话多了,也就意味着钟罄要将今天没有喝下的酒全都补回来的。看着像换了个人似的钟罄,中村不觉苦笑了起来,看来自己再怎么规劝钟罄也比不过一个同病相怜的谢无涯。
自然几人讨论的话题还是楼外楼,虽然他们身处在了信封上画的地址,可是明显这里却绝对不会是楼外楼的,因为这烟雨楼起码有着两百年的历史了,又是祖传的营生,又怎么能跟那神秘的楼外楼联系起来呢。
所以他们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了,那就是等,总之他们已经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了过来,后面的事情就不是自己所要关心的了。
而就在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楼外楼的时候,不远处一桌上的一名白衣书生却不自主的凑了过来。
“看来几位也是按照那信上的指示来到这里的?”那白衣书生拱了拱手说道。
钟罄眯起了眼睛,细细打量起了这位书生,只见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身材不甚魁梧,但挺有神气,腰间的一把折扇上挂着一枚玛瑙,玛瑙不大,但上面的字更加小,可是虽然小,但让人看的很清楚。
“江雨?是你的名字?”钟罄念着上面的字问道。
那书生笑了笑,对着钟罄说道:“不错,正是在下。”
“江中抖落万点红,除却愁云连天雨。难道你是落寞剑客江雨?”谢无涯突然问道。
那江雨还是不缓不慢,甚有礼貌的作揖答道:“谢前辈说的没错,正是在下。”
谢无涯的嘴角有些抽动,江雨的名字他自然是听过的,只不过从没见过本人,而今日在这里见到本人,却和他印象当中的完全不同,没想到居然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
“铁胆寨主王坤可是你杀的?”谢无涯突然问道。
江雨微微点了点头,笑着答道:“不错,那王坤勾引二嫂,谋害其义兄,似这种不仁不义之徒,自然是要杀的。”
谢无涯一顿又问道:“那沙里奇呢?”
王坤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同样的彬彬有礼,同样的微笑,仿佛现在说起的事情根本就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可是即使是别人的故事也是关于人命的故事,甚至连钟罄都有些好奇,说到生与死,为何他还能如此的淡定。
“沙里奇游走在大漠与我国边境,奸淫掳掠的事情做的不在少数,其人又是十分狡猾,官兵多次围剿都奈何他不得,所以既然在下有这份能力,自然要管上一管了。”
谢无涯已不住的点起了头,从旁边拿了张凳子,让这江雨坐了下来,又为其引荐了钟罄与中村两人,原本三人聊的话题,此时也就又多了一个人了。
而既然是被这话题引来的,也很显而易见,这江雨肯定也是受邀者之一了,果然,还没等钟罄开口细问,他的那封信也已经摆在了桌上。
“看来此行真的不寂寞了。”钟罄拿起了酒杯举向了江雨。
十六,离信上的日子还有两天,可是来到这间客栈收到邀请的却只有三人。若是按照上个月的数量来看,应该还是有些没有来的,是固执的与楼外楼作对,还是没有看出要去的地点,这点谁也不得而知,总之这两天之内,能做的事情还是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等”,等到有人来教他们怎么做就是了。
今天是钟罄这几天以来唯一睡的最好的一晚,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了中午,简单的洗漱后,他便走下了楼,除了睡觉的时候以外,他还是比较排斥寂寞这个词的。
可是却没想到楼梯只下了一半却听到了楼下大厅内的一阵争吵声,仔细看去居然是昨晚刚刚认识的江雨与一个皮肤略黑的大个吵了起来,而谢无涯和中村则是冷冷的站在-旁边看着,也不劝阻。
“冤家路窄,既然在这里见到了那就在这里了解吧,江雨莫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怕你,当日你在浔阳江上杀死了我的二弟,到现在我们也没打捞出他的骸骨,这笔账今天要跟你彻底的算上一算。”那黑大个咬着牙,将手中的剑对着江雨挥了挥。
可是即使面对着对方的利剑,江雨的态度依旧是十分温和,笑着摇开折扇,他悠闲的扇起了风道:“张纯老兄,你这话可就讲的不对了,你们张氏兄弟霸占浔阳江多年,专门截杀那无辜百姓,那些落入浔阳江的冤魂的愁要怎么算?”
那张纯一摆手,气的将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回道:“若肉强食,那是他们活该。”
“哦?那按照你的意思,你二弟技不如我也应该是活该了?”江雨不住笑了起来。
张纯语塞了,脸憋的通红,不过这却怪不得别人,分明话里的坑是自己先埋下的,看着这一幕钟罄已发觉这张纯肯定也是个不会说话的大老粗,而且他更加知道,马上这两人也会动起手了。
不过看向中村与谢无涯依然没有想要制止的意思,所以他索性也是下了楼站到了那两人的旁边。
“你们两个还真是悠哉,就不怕这江雨敌不过那黑大个吗?”钟罄伸着懒腰,看起来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可是没想到却被谢无涯白了一眼道:“你担心他?我看要倒霉的是那黑大个才对,这江雨的身手在江湖中能够排到前四,在我之上,这个心你觉得有必要担吗?”
钟罄不说话了,昨晚的时候他只知道这书生应该会武功,而且看谢无涯的眼神隐约也猜到了他的武功定然不弱,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哪里是不弱,而是强的离谱。
“请吧。”这两个字恐怕是江雨说出的最后一句客气话了,这句话说完他手里的折扇已放回了腰间,而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根极软的软剑,那把剑就犹如腰带一般缠在了他的腰间,待到此刻使用之际才一把拽了出来,而现在钟罄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落寞剑客身上却不带剑的原因了,因为并不是不带,而是巧妙的隐藏了。
见对方已拿出了兵器,那张纯也就仗剑而上,在钟罄的印象里,似乎他所遇到的这种身材的人,多数好像是使用重兵器的,可是这大汉却居然用着一柄细剑,和他的身材很是不相配。
只不过相不相配先放在一边,从他的第一招已不难看出此人真的是有些真功夫的,虽然表面上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刺,但其中却包含着六七种变化,若是对方只是个二三流的剑客,未免会掉以轻心随手抵挡,那后果将会立马死于剑下。
“小心。”虽然已经知道这江雨武功高强,可是钟罄还是不觉脱口而出。
江雨感激的冲着钟罄微微一笑,随后手中的软剑也已晃起,那把软剑在空中抖动着,就似一根长绳软绵绵的毫无半分力气,就像这江雨给钟罄的第一印象一样。
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书生,手里拿的是同样没有半分气力的软剑,可是偏偏却抵挡住了张纯这繁复变化的一击。
“啊?”张纯知觉手中的剑被缠住了,赶忙变招,可是刚一撤手,却没想到那软剑就逼到了自己的面前。
“好快的剑法。”他不觉赞叹道,头上已冒出了汗珠。
虽然张纯看起来貌不惊人,但不得不承认他也是个用剑的行家,虽然那软剑仿佛分了身一般从各个方向袭来,可是张纯还是挣扎着避开了这一击。
只不过只能说避开!避开也就意味着已经失去了主动权。此刻江雨手中的软剑仿佛更加快也更加软了,就好像天女手中的锁链,荡在风中跳起了舞般。
“江兄手下留情,我想此人来到此处必有原因,先问清楚再打也不迟。”钟罄已出了这江雨使得乃是杀招,若是再使出三招,那到时候想收手也是收不住了,所以他赶紧开口制止。
本来剑已从张纯的小腹变换到了其咽喉的位置,而张纯也已绝望的抛下了手中的剑,可是正因为钟罄的这一喊才救了他一命。说也奇怪,这把软剑也和自己的主人一般,似乎生了耳朵,在钟罄喊完话后,随着江雨的手收了回来,在腰间转了个圈又缠在了腰间。
“既然钟兄发话,那江雨岂能不给面子。”刚一收回剑,江雨脸色的戾气也烟消云散了,又恢复了那常有的礼貌笑容。
那张纯也意识到了自己暂且留住了性命,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口中喘着粗气站了起来。
“哼,谁叫你多嘴,老子死就死了,还轮不到你来帮我求情。”虽然嘴上这么对钟罄这么说,但是从他的种种表现上看,他还是渴望活着的,只是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钟罄也不以为意,笑着走到了那大汉跟前道:“你谢我也好,骂我也罢我都不在意,因为本身我也不是为了救你性命才制止江兄的,我只是为了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张纯瞪着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收到了楼外楼的邀请函?”钟罄的眼神变的非常凌厉。
那张纯先是一愣,片刻后才咽了口唾沫说道:“不错,我确实是受邀而来,只是不知道你又是怎么得知的。”
此刻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钟罄的脸上,因为这也是他们想要问的,为何钟罄能够清楚的知道呢?
钟罄叹了口气,指着地上张纯的那把剑说道:“因为你是用剑的。”
“剑?这跟邀请函有何关系?”谢无涯忍不住问道。
钟罄苦笑着摇起了头道:“这也是我所纳闷的事情,难道你没有发现凡是受邀者包括上个月死去的那几位全都是用剑的吗?具体为何如此,那就只能问那所谓的欧阳先生了。”说罢,不自觉摸了摸背后的御剑。
“哼管他什么欧阳先生,即使他是来自地狱的恶鬼,老子也不惧怕。”那张纯可能是要给自己找个台阶,骂了两声便上楼。
剑也有很多种,谢无涯使得是中规中矩的剑,也是江湖上使用的最多的剑;而那张纯使用的则是一柄较细却甚是坚硬的剑;江雨使得是软剑,钟罄则使得是玄铁铸成的御剑,可是无论使得是什么剑都不能否认的一点就是,他们都是用剑的行家。
十七,离被邀请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了,不过现在除了等以外,钟罄还有一件事情可以做了,那就是观察,观察着来到烟雨楼的用剑高手,也就是与自己一样被邀请的人。
亥时,客栈关了门,而钟罄对被邀请的人也估摸的差不多了,看来这次也是七人,除了知道的四人以外,其他三人分别是泰山第一掌教弟子郑哲,武当派掌门金虚道人以及峨眉派被人称为江湖第一女剑客的潘如云,更不用说这三人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