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佑有些担心沙秀儿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讽刺道:“凌长运,你的风度都到哪里去了?这么看人可是很不礼貌的。”
凌长运呵呵一笑:“两位姑娘都乃绝色佳人,在下一时失态,还请两位姑娘见谅。”
林音儿莞尔一笑:‘林公子过奖了。”
沙秀儿却是什么也没说,痴痴的看着湖中景色,也许她根本没有听到凌长运说了什么。
就在周佑与凌长运相互暗讽之时,楼下传来了一声喝声:“站住,不是和你们说过今天这里我们少爷包了吗?为何还带人上来?”
作为凌家的仆人,你要是连狗仗人势都不会,那你主子也不一定会高兴,所以凌七在这方面很符合狗奴才的标准。
能在水榭亭台做小二的莫不是会瞧人脸色的,但今天这小二也是真的为难了,掌柜的不再家,虽说这水榭亭台今天整层都被凌家公子包了下来,可凌云城他得罪不起,难道逍遥派他就得罪得起?
本来沈一舟几人到楼下听说有人包下整座水榭亭台,就打算在下面逛逛便是,可谁知小二多嘴,说了句凌云城凌公子,武林七大公子之三“玲珑公子”白暮云、“箭公子”周佑、“火公子”方楚耀尽皆在此。
沈一舟早就想见见这几位与自己齐名的青年才俊,而巫鑫更是在听到林音儿之后非要上去看看,她听自己的姑姑赵琳说过林音儿,她总认为姑姑是故意那么赞扬对方刺激自己,现在听见林音儿在上面,当然想要上去见见。
沈一舟见有下人阻拦,也不生气,只是扬声道:“逍遥派沈一舟随师兄妹以及星宿派廖师妹不请自来,万望见谅。”
五楼上的众人听见这句话表情各异,凌长运真的有些纳闷了,今天怎么这么巧,逍遥派与星宿派的人怎么也来了,而且他们不是向来不和吗?
虽有不解,也快步起身道:“快请进。”人也站到楼梯口亲自迎接。
不会真的有那种世家子弟,整天假装高傲,予人以话柄,世家子弟有些时候比普通人更懂得怎么做人,特别是面对身份与自己相近的人时。
凌长运不知道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眼前一亮了,“舞仙子”巫鑫,漆黑的眼睛闪烁着一种童真,那是一种没有经历人心险恶的眼睛,那轻盈的步伐配合那洁白的雪衣,都能让你感觉到一种纯朴天真,好似能感染周围的所有人。
后面的女子一定是“毒仙子”马灵儿了,她的毒不仅仅在于她会用毒,而是她的人比她的毒更毒。淡绿色的衣服,有种清雅的味道,那双笑盈盈的眼睛也好象能印在人的心里,但凌长运不会因此而小瞧她,能在这个年纪因心狠手辣而名动江湖,不是光靠做一两件事,杀一两个人就可以。
“逍遥公子”沈一舟,步伐平稳,不疾不徐,光走路的那种写意就足以让凌长运收起小视之心。
最后一个人自己却认不得,一身淡蓝色锦袍,用一条淡蓝色的发带将头发束在身后,右手上提着一把用布缠着的剑,左手还有些颤抖,冷淡的脸颊被衬托得有些忧郁,不过那刚毅的面容,却是自己很少在世家子弟身上看到的,最令自己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他虽然没有看向自己,但自己却能感觉到他眼底的寒芒,那是危险的光芒,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要知道,水榭亭台的五楼只有一张桌子,能坐得也只有十个位子,逍遥派除了沈一舟与巫鑫之外都在楼下用餐,而这男子却随其余三人一同上来,想来身份一定不低。
在众人相互寒暄的时候,钟罄先一步看到了一直注视着窗外的沙秀儿,是她?秀儿?
在那一时间,钟罄有些走神,他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碰见沙秀儿,她瘦了,神情比以前更加萧索,她过的不好么?
林音儿也注意到了钟罄与马灵儿两人,和马灵儿打完招呼,望向钟罄,他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那个自己一直觉得有些奇怪的女子-沙秀儿。
他总是这样盯着女子看吗?不禁想到在峨眉山下钟罄也是这样的望着自己,一种厌恶之感油然而生,他和凌长运是一类人吧,只不过一个有能力,一个没能力,当然,在林音儿看来,没能力的一定是钟罄。
钟罄不知道这小小的举动在林音儿心中已经把他看得比凌长运都不如。
另一个注意到钟罄的就是周佑了,他在看到钟罄的一瞬间就有一个感觉:
就是他。而钟罄的目光更证实了他的想法,周佑的心理有些乱,遇到了,竟然在自己做出举动之前遇到了,周佑有些后悔,也许今天不应该出来。
相对于看见钟罄有些负面情绪的前两个人,白暮云的笑容就有些值得思考了,“血玲珑”不仅仅是说明白暮云嗜杀,更说明他为人也是八面玲珑、善于观察。
白暮云不认识钟罄,但他从钟罄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认识那个叫做沙秀儿的女子,而周佑的表情告诉自己,周佑很不希望这个男子见到沙秀儿。
这是白暮云第一次看见周佑露出这种表情,后悔?呵呵,他真的很想大笑,周佑竟然在这种场合,流露出自己内心的情绪,这可不是自己认识的周佑呀。
钟罄无法知道众人心中所想,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那个背影:“秀儿”,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语调很轻,轻到连一根羽毛的重量都不能带起。
可就是这两个字好象有种魔力,让在场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他,而他目光注视的沙秀儿,身影明显的晃动了一下,却依然没有回头。
时间在那一刻好象也停下了它的脚步,她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那声音很低很低,像耳语一般,可自己却听得那么真切。
那声音早已刻进了自己的心里,自己有些分不清那声音是从自己的耳朵传进大脑,还是从自己的心里传进大脑,但她不敢回头,因为她怕,她怕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她可以一直寂寞下去,但她承受不了第二次的失去,她有很多话没有对他说。
“秀儿”第二声轻呼打破了宁静,没错,是他的声音,自己没有听错,那声音就在自己的身后,他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沙秀儿转过的脸庞,被泪水浸湿,泪,并不仅仅代表悲痛和哀伤,喜悦的极致也会留下泪水,有人说那是幸福的泪。
沙秀儿的人也奔入了钟罄的怀里,就像一个离家许久的孩子找到了家一样,那一刻,沙秀儿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她只知道他没有死。而她能做的也只有不停的哭,不停的哭。
钟罄像宠爱自己的孩子一样,轻抚着沙秀儿头发,脸上的温柔让凌长运甚至怀疑,这是刚刚走上楼梯给自己一种寒意的男人吗?
这一刻,两人忘掉了周围的一切,但并不代表周围的一切就会消失,在场众人见到这一幕,几人脸色趋变,其中最名显得莫过马灵儿与周佑,她们的神色很复杂,复杂到暗中观察她们的沈一舟与白暮云都读不出其中的含义,而巫鑫,方楚耀以及林音儿都是一脸的不解,事情好像有些难以理解。
最先打破这场面的是凌长运,作为这里的主人,凌长运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两位。”
话刚出口,在钟罄怀中的沙秀儿好似想起了什么,轻轻的想要挣脱出去:不对,自己的身份,不应该是这种反应的,虽然自己这几日下定决心,若还能再见到他一定会说出那秘密,可现在自己还没有说出来.
不得不说,沙秀儿的思维真的有些奇怪,其实我们可以理解,五年维持一种好似仇人的状态,在精神极度激动的情况下,潜意识里难免会有些影子,那些影子会使身体做出一些没有经过大脑的动作,例如沙秀儿现在的动作,挣扎。
这次钟罄没有放开手,在沙秀儿轻轻挣扎的时候,钟罄只是紧紧地拥了拥肩膀,说道:“我知道。”
沙秀儿抬起略有红肿的眼睛看着钟罄:他知道了?
钟罄好象明白了那一眼的含义,轻轻的点了点头。
凌长运的话被打断,在他决定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在他听来,那声音有些怪:“你们打算抱到什么时候。”是白暮云,他有些厌烦这种气氛。
钟罄这才注意到马灵儿,马灵儿的脸色在不停变换之后,已经恢复了往常模样,你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它曾经变化过,只是那双充满灵性的新月形眼睛,好像失去了已往的灵性,有些昏暗。
这就是他一直寻找的女孩子么?真的好漂亮呐。她想对看向她的钟罄露出一个笑容,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她的笑容会有多苦涩。
钟罄甚至没有看白暮云一眼,径直将沙秀儿带到马灵儿身旁,说道:“这是我妹妹,沙秀儿。”
也许钟罄今天注定要受人注目,简单的一句话,在场众人表情又发生了不同的变化,简直堪比魔术师的神奇。
钟罄对沙秀儿说:“这个是廖姑娘,我的救命恩人。”稍一停顿“还是我的朋友。”
马灵儿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让人有种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明媚感觉.
沙秀儿注视着这个眼如新月的女子,他的救命恩人?朋友?这是自己第一次听他说他的朋友这句话,这几日,他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她只要知道,他的确经历了生死,而且是被面前这个女子所救,这些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沙秀儿在周佑诧异的目光中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廖姐姐,叫我秀儿就好了。”沙秀儿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久到自己的笑容都有些僵硬.
周佑不是马灵儿,妹妹?就算他真的把她当成妹妹,可沙秀儿的神情,动作又怎么会是看哥哥的样子,自己这几日整天观察她,从没见她像今天一样有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依靠,那是一种依靠,不论沙秀儿如何看面前这男子,但她却是将他看成了依靠,一旦一个人习惯了对另一个人的依靠,那么想将她从那个人身边带走,也就不再可能。
林音儿不明白,她真的很不明白,虽然她看得没有周佑透彻,但这两个女子对钟罄都有一定的好感自己还是可以看出的,她不明白这般优秀的两个女子,为什么会对他这种低俗的人产生好感。
“各位不如坐下再谈也不迟。”却是一直不曾开口的方楚耀说道.
先前说话的凌长运与白暮云都没有被钟罄搭理,哪怕再好的修养,也会心生不忿,更何况两人高高在上惯了,从来只有他们不将别人放在眼中,何曾想,今日竟让别人把自己说的话当成空气,所以心里对钟罄的印象并不好,只不过因此处众人身份复杂,而且他们也都不知道钟罄是何底细,才隐忍不发。
钟罄这时才发现,这里明显不是他与秀儿说话的地方,于是带着秀儿坐在马灵儿身旁。
在座之人具是名门、世家子弟,虽然彼此都听过对方姓名,但见过面的少之又少,众人免不了相互寒暄一番。
“不知道沙兄府上如何称呼?”凌长运问出了在座多数人想问而没有问的问题,例如:周佑。
钟罄看了凌长运一眼淡淡的道:“我是孤儿。”钟罄说得很坦然,他从没有觉得自己可怜,他一直认为,他能活着便是上苍对他的恩赐。
人,在多数时候,都在埋怨上天的不公,却很少去感激上苍给他的一切。
“哦。”很显然,大多数世家子弟并不关心这个,“那沙兄师承何处?”凌长运继续道。
“我没有师傅。”钟罄不觉得忠叔是他的师傅,忠叔也并没有教过他什么。
不论凌长运信不信钟罄的话,他都有些不耐,嘲讽道:“沙兄可知,在座诸人都是何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