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元和雅丽齐说话时候,薛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人,门外有徐家递过来的帖子,请大人过府一叙。”
“知道了,”李元对着门外回了一句,而后将手里魏忠贤的信递回给雅丽齐:“以后你只要照顾皇后便可,魏忠贤再求你办事,不必理会,让他自己找我。”
“大人在心疼奴家吗?”雅丽齐莞尔一笑:“只要大人需要,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照顾好皇后肚子里的皇子,吾有大用!”李元拍了拍雅丽齐撑在桌子上的纤细白嫩双手。
看李元只想着他那心中大事,丝毫没有回应自己的样子,雅丽齐的俏脸骤然一冷:“那镇辽侯只要把我海西女真族人照顾好便可!我们也两不相欠。”
“吾还有事,你先去休息吧,明日再回宫,”李元知道雅丽齐在想什么,起身走到门前,身形顿了顿:“等这件事情完成......你还有你的族人,都会被好生安置。”
看着李元远去的背影,雅丽齐明媚双眸已经噙满了泪水,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了族人——孤身女子,为了族人,除了将自己毫无保留的交给李元,别无他法了。
申时三刻,李元抵达京城不到两个时辰,便已经出现在位于北居贤坊的徐府。
徐光启的长子徐骥和弟子孙元化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李元到来,也是满脸的欣喜,降阶相迎。
“定国,你终于来了,为兄给宫里复旨之后,便直接赶来老师家中等候你的到来!”孙元化热情的拉起李元,与徐骥一人一边,迎着李元往里走。
“定国这一路辛苦,今晚府中备好酒菜,可陪家父一醉方休!”徐骥现在也是在顺天府当差,平日里就是与孙元化在一起,看到李元到来,也是热情异常。
当今天下最炙手可热的镇辽侯到府,且自家父亲算是镇辽侯老师,只要维持好与李元的关系,就算日后徐光启百年,凭借李元的大腿,徐府也可继续维持自家体面。
“新到京城,刚刚洗漱一番,请两位兄长不要见怪,定国一会赔罪!”李元一脸的谦逊,在徐府中是以弟子身份见礼。
“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孙元化摆了摆手,拉着李元往里走:“先去见老师,都等着急了。”
徐府并不算大,前后三进的院子,并不配徐光启殿阁大学士,兼兵部侍郎的身份。
穿过两个回廊,李元便到了徐府后院大厅。
徐光启一身常服,就站在大厅门口。
“弟子李元拜见老师!”走到台阶下,李元将手中礼物放在一边,对徐光启行弟子大礼。
“定国请起,”徐光启身子微动,只是虚扶一下。
台阶下,李元行弟子大拜之礼之后才缓缓起身。
“方才定国是行弟子之礼,吾这个做师傅的生受了,”徐光启往前迈了一步,继续道:“定国,下面这是为师为你收复辽东之功,为匡扶社稷之功,为拯救亿兆黎民百姓之功见礼。”
话音一落,徐光启双臂环起,双掌前后交叠,对着李元深深一拜。
“老师。”
“父亲......”
院子中,看着徐光启对着李元行此大礼,孙元化和徐骥都愣住了。
而面对徐光启的大礼,正主李元更是不敢受,急忙侧过身子:“老师,这些事情都是分内事,何必如此折杀学生!”
待徐光启直起身子,听到李元之语,却是一脸肃然:“定国,何为分内之事?按如此说法,黎明百姓受难,整个大明朝的数十万官官吏吏,都应自我了断,以谢天下了!”
“老师,定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进屋吧,”孙元化看话题又开始沉重,急忙出来打个圆场。
“若无定国披肝沥胆之功,辽东大地尽失,也是迟早之事!”徐光启轻轻一叹,对于大明官场是失望透顶:“走吧,进屋!”
此时,徐府的后院深闺之中,徐光启的嫡孙女徐梨儿正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一幅画,默默出神。
此画中人相貌并不出众,只是一双眸子明亮至极,好似孤身一人正面对前方千军万马,亦面若平湖,毫无惧色。
“小姐、小姐,”徐梨儿的贴身丫鬟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进了闺房。
正在望着画中人出神的徐梨儿被人撞破自己的相思窘态,俏脸一红,一边收拾画像,一边嗔道:“小丫头急匆匆干什么......也不敲门。”
看着小姐还在收拾桌子上的话,小丫鬟抚着胸口,依旧喘着粗气道:“小姐,那,那李公子,不,应该是镇辽侯已经到府上了。”
“啊,”徐梨儿听到小丫头的话,粉嫩的小嘴微张:“李......镇辽侯到了。”
不等丫鬟回话,徐梨儿已经站起身子,要往外边跑去。
“梨儿,你要去哪里?”门外,徐梨儿的母亲已经出现在门口。
“娘,”徐梨儿有些心虚。
“女儿,”徐氏拉着徐梨儿的手,将其拽进房内,温言道:“一个月前,你已经被信王殿下选中,等守孝三年之期一过,就是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信王妃,何必再去相思什么小小的镇辽侯。”
“可是人家根本不认识那个什么信王殿下,连他的面都没有见过.....”徐梨儿低着脑袋,嘀嘀咕咕道:“是你和爹爹自作主张,将女儿的名字填到选妃人选中的......太老爷当初都不同意。”
“你太公什么都好,就是唯独没有把你父亲安顿好,等他百年之后,我们徐家该如何?”徐氏说起话来,好似对徐光启有说不完的怨气:“现在信王殿下既然看上你了,当上信王妃,那就是光宗耀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他老人家还不愿意......幸亏宫里旨意下了,也容不得改变。”
看着自家女儿委委屈屈的样子,徐氏也有些心疼,耐心道:“那李元你不是也只见过一次吗?一介武夫,听说连一个举人都不是,何必心心念念,忘不了呢。”
听了母亲的话,徐梨儿只是低着头不说话,脑海中全是第一次见到李元的样子:那时候他才是一个游击将军,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却仿佛把全天下所有男子都比了下去。第二天他就到了自家府上,与太爷爷仿佛忘年交一般,不论是父亲还是哥哥,都远远无法与其将比,从那以后,不论是府中太爷爷的谈话中,还是北方的战报中,经常能听到他的名字。
从那时候起,李元仿若一颗最耀眼的星星,直接照亮在情窦初开的徐梨儿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