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德银眸中的神色变得凌厉起来。
这死丫头年纪小小,怎会晓得这样多,再长大些还得了,等着瞧,先让你张狂两天,到时看要你怎么死。
“我研究这些,只因世上有很多人看不穿参不透,我要为他们解惑。”谭德银十分超然的答。
仿佛他已得道成仙,不是凡尘之人一样。
七朵笑了笑,摇头,“二叔,并非是世人看不穿,而是你根本就没参透。未卜先知就是希望能预知将要发生的事,这样就可避免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儿,减少伤害和灾难。
像上次三桃姐那件事儿,可能前世三桃姐是男人,而韩大少是女人,三桃姐前世调戏了韩大少,此乃因。而果就是这辈子两人身份性别颠倒,再次重演前世的场景,可这既是果,同样又是下一世的因。下一世三桃姐肯定不会饶过韩大少,又会生出其他的果来,这样的因果报应将是生生世世循环,永生不灭,他们俩人该有多么痛苦。
如果二叔你真能未卜先知,知道三桃姐和韩大少的前世,就该想办法让他俩这世会心一笑泯恩仇。这世无因,下世自然无果,他们俩人从此解脱。
按二叔你的说法,则是让人们陷入无限的痛苦轮回循环,这难道是道家的精髓?
还有三娘和奶奶打架一事,二叔您完全有能力阻止,可您没,让奶奶和三娘这世结下了深深的仇怨,唉!顺便再说一句,因果报应乃是佛家所讲究的。二叔您串教啦!”
七朵说了一大通,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说什么,这些全是前世身边一信佛阿姨说给她听的。
那位阿姨一向心佛,只要有空就向周围的亲朋好友宣扬佛法。七朵就是其中之一,受了不少熏陶,倒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场。
而其他人则彻底被她给震住了,应该说给绕晕了。
谭德银白皙的脸此刻变得像黑炭一样。
出道至今。还没人这样当面指责过,且对方还是一个年方十一岁的黄毛丫头。
这口恶气怎么也咽不下。
“好,说得好!七丫头这番话说得有道理,”谭老爷子忽然用力拍了下桌子,并抚了几下手掌,点头夸七朵。
赵氏则眼神有些恍惚,她在想着七朵所说的因果报应。
这辈子她打过骂过不少人,那是不是意味着下辈子她会过得十分惨。
若真这样,下辈子还是不要做人的好。
同时又恨起谭德银。恨他明明晓得会发生什么事儿。也不拦一下。有意看她倒霉。
谭德银不服气的撇嘴,“好?好什么呀,完全狗屁不通!”
谭老爷子眼神一凛。锐利的扫向谭德银,“老二。你说我是狗屁不通?”
“啊,爹,我没有。”谭德银摆手不停。
“老二,你别再扯那些没用的,七朵的事儿,你给一个说法吧,可不能白白让她受了那些委屈。就为你一句话,她差点儿失了性命,你晚上睡觉想一想,难道就不亏心吗?”谭老爷子用烟杆子重重敲着桌子问。
“爹,我没有,我是真心为了娘,你为什么就不信我,而信一个黄毛丫头。七朵大字都不识一个,她说得话您也信啊?”谭德银急忙为自己辩护。
谭老爷子不屑的看着他冷笑,“七朵大字不识一个?呸,告诉你,她识得字不比你少,她自幼有沈夫人教着,见识比你强多了。像今日面对吴家几十号人,七丫头毫不怯场,逼得吴家豪当场就白了脸,要是你,你能做到?呸!”
吴家之事,让谭老爷子感慨良多,被吴家豪逼得失了面子,结果七朵将他的面子拾了回来,且比失去以前的厚重。
他怎能不护着七朵?
七朵识字!
这又是一个重磅炸弹,让谭德银惊讶不已,这死丫头真是好福气!
“爹你贬低我,你也没什么面子吧。”谭德银不服气的低语。
“谭德银,你给老子跪下。”谭老爷子终于变脸,指着谭德银喊。
“爹!”谭德银不可思议的喊。
他像被雷劈了一样,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自家老爹那阴沉的脸,知道是事实。
他转而面向赵氏,“娘,您劝劝爹,这叫什么事儿啊,我天天累死累活为了家,他却这样对我。”
赵氏抿抿唇,看向谭老爷子,说,“老头子,算了吧。”
然后又对谭德金一家人说,“老大,都是自家人,事情已经过了,就算了,别闹得难看,七朵这不是好好的在你们身边嘛。都回吧,这事就这样了。”
“不行!”徐氏坚决的摇头。
谭老爷子双手攥了下拳头,霍然起身,拿着烟杆对谭德银的头上打去。
“啊,爹,你这是做什么?”谭德银发现不对,忙用手去挡。
烟杆稍偏了下,但还是打中额头。
“娘,大哥,救命啊。”谭德银痛呼一声,赶紧起身向门外跑去。
“打死你这死东西,让你一天到晚胡说八道。”谭老爷子扔了烟杆,拎起一张小圆凳子,对着谭德银的后背砸去。
“老头子,使不得啊。”赵氏急着去拉,可惜已经迟了,凳子正中谭德银的肩。
谭德银身子往前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但不敢停留,忍痛跑回家。
谭老爷子实在是太过愤怒,主要的怒点还是下午吴家来人时找不到谭德银,结果他还撒谎。
谭德金之前想去拉,被徐氏给拉住,现在见谭德银挨了打,她才松了谭德金的手。
谭德金忙上前拉了谭老爷子,扶他坐下,“爹。有您这态度,我们就知足了,这事就算了,往后我们也不提了。”
“唉!”谭老爷子长叹一口气。点点头。
赵氏却不满的骂,“老大你现在才吱声有什么用,老二都差点被你爹给打死了,你还不赶紧去看看。看他伤在哪儿,快去找个郎中瞧瞧。”
“嗯。”谭德金点点头。
七朵看着老爹点头,差点儿气摔倒,还去看谭德银,真是太包子了。
不要说受伤,谭德银就算死了也活该,他本害了原主谭七朵一条命,应该以命抵命。
徐氏眉手拧了拧,忙说。“娘。二叔此刻正在气我们一家人。德金去不合适,俩人闹不好会打起来,二叔那儿有二娘和孩子们。没事的,我们先回了。”
然后拉着谭德金出了屋子。七朵跟在后面。
谭德金却指着东厢,有些犹豫道,“明秀,杨氏好像不在家,我去瞅一眼就回来。”
“你要是去了,就别再回来,和他们一家人过日子去吧。”徐氏松开他的胳膊,然后牵了七朵,头也不回往月亮门走去。
“别回来了。”七朵学着徐氏的口吻,也回头对谭德金说。
谭德金看着妻女的背影,又看看冷清无动静的东厢,面现难色。
去看谭德银,惹妻女不高兴,不去看一眼,他又不放心,那是他亲弟弟,现在因他而挨了打,怎么也该去看一眼才是。
正在为难之间,赵氏从上房出来,喊,“老大,你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和我去看看老二。”
“哦,娘,我……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等会儿过来。”谭德金点头,可还没走两步,又改变了主意,找了个借口匆匆跑向后院。
现在赵氏去看谭德银,就不用担心他的伤势,也不用让妻女不高兴。
谭德金推门进屋,本来正在说话的妻女,忽然全部闭了嘴。
六桔率先拿着针线活推门出去,紧接着是七朵和二霞,徐氏也掀了帘子进内室,独留他一人在外面,十分尴尬。
他抓了抓脑袋,厚着脸皮进了内室。
“明秀,我……我没去。”他搓着的,讨好的笑着说。
徐氏正坐在六郎的床上缝一件男式旧褂子,头也不抬的说,“去吧,那可是你的兄弟,反正他还没将你女儿逼死。不对,女儿是我一人的女儿,与你无关。”
“明秀,你别这样。”谭德金讪讪的说。
“那我该怎样?”徐氏猛得将褂子拍在床上,抬头怒问谭德金,“他谭德银非说我家七朵克奶奶要送走,这是畜生才会做的事儿。他怎么不说三桃四枣五杏克,这是欺负你老实无用,人家几时将你当做兄弟待过,你在那心疼他做什么,难道还怕他死了不成。
他不是能未卜先知会治病嘛,让他给自个儿治去吧,要是死了,那是报应。”
之前在上房,谭德银要是诚心说两句软话,说当时算错了,让七朵受了委屈之类的话,徐氏定不会这样的生气和恼火。
谁知他不但不赔礼,反而还在那大言不惭的说赵氏的病是他治好的,她真是怒从胆边生,真想上前一把掐死他。
要说以前徐氏还有些信谭德银算卦本事的话,经赵氏一事后,她几乎不信了。
谭德金被徐氏逼问得哑口无言,默默一人掀了帘子出去,垂头坐在小矮凳上沉思,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伤了妻女的心。
“啊哟,我不想活了啊,你们出来将我打死算了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啊……”门外忽然传来杨氏惊天动的哭喊声。
谭德金下意识看了下内室,然后开门出去。
身处内室的徐氏听到动静,也掀了帘子出去。
杨氏哭喊着向七朵家走来。
这又是想闹哪出?
七朵三姐妹从房间闻声出来,看着杨氏,七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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