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七朵一家与吴氏同时变了脸色。
都看赵氏,确认这话是真是假。
特别是七朵与谭德金夫妇,震惊之外就是透心的寒。
当初分家之时,虽然七朵一家人也因谭老爷子夫妇的见死不救而心寒过,可细致想想,却又能体谅他们的不易。
之所以体谅,是因他们都想着谭老爷子身上没什么银子,还要养活一大家人,的确不容易。做梦也不会想到,谭老爷子身上不但有银子,而且还有五百两之多。
无银子不救六郎能原谅,可是有银子不救,就真的无法原谅了。
“娘,二娘这话可是真的?”谭德金沉着脸问赵氏。
吴氏与子女也同样惊诧,不过,惊诧之后就是兴奋。
五百两银子对于那些显贵之家不是多大的事儿,可对于一般的人家来说,那可是天文数字。
他们也一直以为谭家无钱,私底下都不知因此而感慨了多少回,恨生不逢时,没生在谭家兴盛之时。
如果谭家真有五百两银子,那岂不是意味着将会有好日子过了,就不用天天再这样辛苦的过日子。
吴氏与二郎同时更恨谭老爷子夫妇,这样有钱,上回竟然还在二郎的聘礼上抠巴巴,吴氏甚至因此而挨了家法。
杨氏揭开了一个大秘密,但赵氏却神色未变,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一样。
“老大,这种鬼话你们也信?她杨氏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们还不知道嘛,她那张嘴里几时说过真话出来。”赵氏如此回答谭德金的问题。
“大伯大娘,我没说谎,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爹,当初那银子是从咱们家墙根下挖出来的,德银还帮爹抱回去的。”杨氏忙争辩,说出银子的来历。
谭老爷子夫妇如此算计她。让她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不管七朵家的地是不是谭老爷子买的,但当初谭老爷子有银子却对六郎见死不救,这应该是谭德金夫妇心上的一根刺,是时候碰碰这根刺了。
她眼下伤心难过,也不会让其他人好过。
谭德金紧紧的盯着赵氏瞧。
这眼神让赵氏心里发毛。
其实在七朵与谭德金他们认真听杨氏说话时。谭德银也在一直在认真观察他们一家人的表情变化。
他是想从七朵一家人的表情变化来判断那片荒地是否真是谭老爷子所买。
看到七朵一家人面上真实的显现惊诧与不可置信时,谭德银拧了眉头。
难道说老大一家还是不知老头子身上有银子?
那片荒山真的是他们自己买的,与老头子无关?
他十分不确定的想着。
杨氏的回答,自然又招来赵氏一顿骂。
吴氏眼神闪烁,在想着杨氏这话是真是假。
七朵看向杨氏,乌黑的眸子里一片清冷。淡淡的问,“二娘,您的意思是说。爷爷奶奶身上的银子早就得了?”
她觉得杨氏这话是真的可能性极大。
这样就能解释为何杨氏家分了五十亩田而不怀疑田有问题。
“是啊。”杨氏十分肯定的答。
“如此说来,二叔二娘一直都知爷奶身上有银子,可六郎生病时,你们却装做不知。还有分家时,你们也只字不提,这又是为何?”七朵忽然反问杨氏。
面对问题,谭德银与杨氏二人沉默了。
过了半晌,杨氏才道,“是你爷奶不让我们说的。”
七朵不置可否的笑笑。
不仅仅是谭老爷子不让说吧,而是你们自己也存了小心思。以为这笔银子其他人都不知道,到时就好了你们。
谁知道,这银子没算计到手,反过来被谭老爷子夫妇捅了一刀。
活该!
“奶奶,这事我们也帮不上忙,还是等爷爷回来再处理吧,我们先回去了。”七朵对着赵氏温声说,然后看谭德金与徐氏,“爹,娘,我们回吧。”
无论是赵氏,还是谭德银夫妇,都是不是十分好东西,她一个都不想帮。
至于那五百两银子,她也不想要,就让赵氏和杨氏去折腾吧。
谭德金收回目光看七朵,轻轻点头,当先往外走去。
徐氏看着赵氏摇摇头,而后也牵了七朵的手离去。
回家后,谭德金一人坐在椅上发呆,在想着谭老爷子当初对六郎见死不救一事,心再次被伤。
伤得很深很深。
徐氏本想说些什么,可看谭德金这般模样,她将话咽了下去,只是对七朵说,“朵,如果爷奶那儿真有那五百两银子,咱们就别去掺和了,好不好?”
“如果在分家前爷奶那儿有五百两银子,按理说我们是有份的,不过嘛,依我看,这件事爷奶是不会轻易承认的。
毕竟当年得银子这事,只有二叔一人知道,爷奶坚决否认,还能拿他们怎么样。所以,这事我也没想去掺和,有这功夫,还不如多干些活儿呢。”七朵说道。
谭老爷子都已经隐瞒了这些年,家都已经分了,他又怎么再认呢。
特别是还有赵氏在旁,更不舍得将白花花的银子拿出来分掉一大半。
如今已经分了家,真心不想再与他们去争抢什么。
谭德金听妻女如此一说,他这心稍松。
他之前也有些担心徐氏和七朵她们也要去向谭老爷子要银子,到时少不得一番唇枪舌战,闹不好又会发生冲突。
想想他就头皮子发麻。
七朵猜得没错,等谭老爷子回来后得知此事,一口咬定没那五百两银子。
至于杨氏要重新分家,他说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儿。这分家契约都写好了在那,怎能反悔。
后来请来了谭族长,白纸黑字写的东西,哪儿能轻易反悔,加上谭老爷子事先对他说了胡林镇田地的来历,他对谭德银夫妇也生出了憎恶之心,认为这都是报应。不予理会。
看着那五十亩田契,杨氏眼泪都差点儿哭干了。
她和谭德银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自食其果’。
七朵一家没有再纠结这件事儿,晚上早早歇下。
第二日,七朵坐着马车去了芦花坡。
歇了几天没来这,她感觉芦花坡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溜木屋拔地而起。说话声,吆喝声,敲打声,以前荒凉毫无生气的地方,如今开始有了生机和人气,活了过来。
七朵先去藕塘边看了看要卖给何有富的藕。用异能将它们处理好之后,她又走出山坳来到大路旁,坐在马车上等何有富他们过来。
藕塘在山坳里。要不在路旁等着,何有富他们可能找不到地儿。
约等了一刻钟的功夫,七朵看到远远有几辆马车驶了过来。
马车走近,在七朵身旁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何有富。
七朵笑着跳下马车,向何有富拱拱手,“何爷。”
“七姑娘,久等了吧。”何有富笑得一团和气。
“这是应该的。”七朵笑着应。
何有富四下打量一番,摇摇头道,“这儿如此荒凉。我还以为走错了路,要不是看见七姑娘你在这儿,我都准备掉头回去了。”
“是啊,这儿眼下是有些冷清,不过,等到何爷您再过几个月来瞧,保准眼前一片生机。”七朵十分有自信的答。
“呵呵,是嘛,那我到时来瞧。”何有富笑。
七朵带着何有富往藕塘那边走去。
看到正在建的木屋,何有富不免又要问一番原因。
七朵解释了。
听说她家买了这儿几百亩荒山。
“七姑娘,你真是好胆识啊,竟然花几百两银子买荒山,一般人可不敢做这事啊。”何有富向七朵竖了竖大拇指。
“嘿嘿,我这不是没钱嘛,没办法。”七朵谦虚的应。
到得藕塘边,看着藕一节节被人从泥巴中挖出来,何有富不免又是一番感慨。
七朵带何有富去看藕,并让他自己随便选一根藕,然后当面切开,让他检查质量。
他照旧掐了一块藕入口品尝,看味道与昨日的是否一样。
七朵唇角微勾,果然是十分谨慎之人。
尝过藕之后,何有富轻轻颔首,果然与昨日的藕质量一般无二。
他指着像小山样的藕,笑着对七朵说,“七姑娘,这所有的莲藕,质量都一样的吧?不会其中有什么歪瓜裂枣吧?”
七朵正色道,“何爷,您放心,所有的藕质量绝对一样,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我怎能骗您。再说了,我还期待下回与何爷继续合作呢,做生意可不是一竿子买卖,何爷,您说是不是?”
“对,七姑娘你说得很对,这批藕回去要是好卖,我肯定还会再来买的。”何有富也点头。
七朵笑着点头,吩咐人将藕装筐过称。
称足了两千斤后,七朵又多送了五十斤,“何爷,这五十斤免费送您,万一在路上有藕在路上颠破了,您也少受些损失。”
昨天说好了这一路上的损失由何有富自己负责,七朵此举让他十分高兴。
五十斤藕可是一两多银子呢。
他看七朵的眼神多了赞赏,小丫头十分大方,会做生意。
何有富道了谢,拉了藕欢欢喜喜的走了。
临走前,他一再表示,回去后要是好卖,他立马再来购买。
七朵笑着点头称好。
看着手中的银票,生意顺利完成,她也高兴。
“你这孩子可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五十斤藕没了。”谭德宝在一旁有些肉痛。
“噗,四叔,人家买了两千斤呢,多给人家一些,人家心里高兴,下回兴许还会照顾咱们生意,别太抠了嘛。”七朵柔声道。
这一点她深有感触。
记得在前世时,她住得小区门口有两家卖水果的,一家店的老板每次都会将零钱给抹去,而另一家店却分文必收,虽然有时只是一毛两毛的小钱,前面那家店老板的做法,令人有种特别亲切温暖的感觉。
所以,她后来只在前面那家店买水果。
后来,另一家店因老板太精明太算计,很快就关门大吉了。
谭德宝就笑,“你这丫头,想法一套一套的,四叔说不过你,反正你觉着怎么做好就怎么做吧。对了,不是说还有人今天要来看藕吗?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不知道呢,四叔,咱们一起去路边迎迎吧。”七朵小手一挥。
谭德宝点点头。
七朵与他刚出山坳,就看到又有两辆马车行了过来。
前面那辆马车她认得,正是温修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