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永业当即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朝祖文远跑了过去,抓起祖文远的胳膊,就将他拉着走出人堆。
祖文远一脸迷惑的,谁啊这么粗鲁,胳膊都被抓疼了。
“祖大人,这同轨能否先设于洛州和上州?”
“您有所不知,如今上州与洛州之间,通商环境异常繁荣!”
“若非通行于两州之间要陆路换水路,货物的装卸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洛州和上州之间的通商商队,也不至于只有百支!”
祖文远脑子聪明的异于旁人,他一下就听明白了独孤永业有“走后门”的意思,当即便冷酷道:
“你拿着同轨令和得批的规划事牒去筑铸监就行了,没有同轨令,不能铺同轨。”
被回拒,让独孤永业登时急了起来:
“祖大人,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若上州与洛州之间有直接通路,省下陆路转水路的货物装卸,能让两州之间出现更多通商商队!”
急切间,独孤永业又看向那辆三轮车,满心满眼都是想要,他吞了吞馋涎,吧唧了下嘴唇后又继续道:
“这装载能力,估计不比马车差,甚至还甚于马车呢。”
“若能得这木轮车……”
“好了好了,别说了啊,”近来来找祖文远要木轮车和同轨的人,那真是多了去了,独孤永业只是其一罢了:
“你去拟事牒,得批之后,等陛下下诏同轨令,就能铺设了。”
“啊?”见祖文远不耐烦的说完话就要走,独孤永业又一把抓住他:
“那请问祖大人,这木轮车呢?我该问谁要?”
“噗嗤,”祖文远忽然想起了宇文世宏对他说的那个词“效益”,效益这不是来了:
“当然是花钱买啦,你以为你当官就能白拿啦?”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独孤永业太想要木轮车了。
他的脑海里,甚至已经在飘过一辆辆木轮车、浩浩荡荡行于同轨之上的壮观景象:
“买那是当然了,请问祖大人,这要跟谁买?跟您买?”
“哼,我没兴趣卖车。”
祖文远拿开独孤永业的爪子,一边离开,一边用背影对独孤永业说道:
“等我这批学生学成了,你跟他们买就行,千钱一辆,便宜的很。”
把独孤永业打发走后,祖文远内心又扬起了难以言述的畅快感。
以前他只要有机会搞搞发明,他就很开心了。
现在的开心,跟之前明显不同。
现在他带着一大堆学生搞发明,其实招学令没浪费他多少口舌,只写了一行“想学手艺挣五铢的速来国子监”。
一句话就给他招来了这么一大堆老少学生。
都被宇文世宏说中了,搞发明是个人的快乐,自己的发明能让百姓有逐利的通路,那便是全民的快乐。
逐利有什么不好的?
亏得他过往这半生都视五铢如粪土,从来瞧不上眼。
原来自己视逐利者为小人没关系,追逐利能进百姓口袋的逐利,其实是件大好事。
幸好现在意识到这一点还来得及。
……
长安二年,正月初十。
距离上元节还有五日,但唐邕已然将筑铸监赶工打造出来的五十架投射车,以及五千颗黑水铅球,装上千里船。
幸好水路畅通,他能沿着水路一路南下,直到夜郎再卸船。
有了神器,又何须再肉搏!
他暗暗在心里起誓——
此番出征平叛杨坚,收复桂、宁!
必达成不死一兵一卒成就!
就在他跟随满载神器和铅球的千里船一路南下时,次日才从长安轻舟南下下达政令的京中御史,缓缓赶了上来。
唐邕站在甲板边,因着心情豪迈,本只是想因心情好而跟后头慢慢追上来的千里船打个招呼。
却听认识唐邕的布政御史对他笑着说道:
“唐将军可要速战速决,因为京中五万禁军已整装待发,主帅还是杨爽。”
“甚?!”
唐邕此番回京,因着被惊艳的神器冲昏了头脑,都忘了去探望杨爽一趟。
刚到长安的第三日,他就踏上了这回程的船,都走到半路了,若不是布政御史提醒,他甚至都想不起来:
“杨爽一直以来身体抱恙,出征可是因为他已痊愈?”
布政御史苦笑摇头:
“前日还见到杨将军了来着,他脸色一直都不太好,我估计应该是还没痊愈吧。”
“所以唐将军要速战速决,犹记得去年出征突厥,唐将军也是北征军的主帅。”
“万一五万大军不足以北征,京中可无有北征经验的其他将军。”
唐邕连连点头表示感谢提醒。
渐渐的,轻装上阵的布政御史的千里船,就慢慢超过了唐邕这艘满载神器的船。
关于徐氏神医的事儿,兜兜转转跑了那么多地方,结果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也还是没找到。
唐邕很担心杨爽在漠北会病况加重。
……
另一边,已调任市舶监水路司洛阳舶场少丞的萧盛乐,每天都忙的昏天暗地。
京中的市舶监,只是一个总体的概念,总管全国的商市、水路、陆路。
而每个州城又将分设一处总管地方的市舶署,市舶署下又分地方的水路司、陆路司、榷场司。
水路司总管水路的诸多舶场,也就是以前所称的码头。
唐俭赴任于水路司的驶船处处正后,负责安排会使千里船的人教其他人使千里船。
而萧盛乐则因心思细腻,被祖文远安排去了舶场做佐官少丞,替舶场正丞分担船只来往、用船安排等等的安排及录事。
总之就是忙的要死。
因着洛阳就在黄河边,而黄河沿岸又开设了一大堆舶场,不仅如此,黄河向北或向南的支流众多,这些水路四通八达的。
而洛阳又是造船重地,境内近七成的千里船,都是洛阳造船场造的。
忙碌中,萧盛乐也没忘寻找徐氏神医的事,又因太忙,自下元节至今,她都没机会去长安见见杨爽。
想见他,又怕见到他会想起往事,她内心一片矛盾纠结。
行将上元节,境内各地都迎来了上元节假,连商队们都回家过节去了。
洛阳舶场可算基本结束了忙碌。
独孤永业放上元节假刚回到洛州,就在家门口遇到来请求帮忙的萧盛乐。
“独孤大人,您以前也是齐国人,不知您有没有办法,送我去朔州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