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洵在朝中的敌人……可以说除了自己之外就都是敌人,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够如此堂而皇之的告诉裴洵我不喜欢你。
唯独卫及年,每次看到自己,额头上就写着五个大字:我不喜欢你!
然而这样性子的人,却更好相处,心思通透,不需要去猜测他的想法。
裴洵低头看了眼一肚子坏水的自己,嘴角蓦地扬起一抹笑意,玉质盖华的容颜上更添几分邪肆。
茶水倒入杯中,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茶杯,稳步走到床边,递到卫及年面前,“给。”
“多谢丞相。”卫及年抬起那只没有被纱布缠住的手臂,接过茶杯,将水送入口中,他本略显粗鲁的动作,却因为裴洵一句‘小心嘴上的伤口’,下意识地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杯口送到嘴边,然而一向习惯牛饮的他,做这般优雅的动作,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不免洒了几滴茶水在嘴边。
裴洵望着他,在卫及年放下杯子的时候,突然伸出手轻轻擦去他嘴角的几许茶水,面上一本正经地开口,“像个孩子一样。”
卫及年身子陡然僵住,神色有些不自然地看着裴洵,“丞相,你这行为……怕是不妥……”
“不好意思。”裴洵淡定地缩回手,“有个朋友的孩子放我家住了几日,吃饭时也同你这般,我下意识地把你当做他了。”
卫及年一脸狐疑地盯着裴洵,不知是在怀疑他有朋友这事,还是朋友的孩子那事。他盯了裴洵许久,也没从对方脸上看出半点撒谎的痕迹与心虚,遂道,“没关系,这事……情有可原,丞相下次注意点就好。”
他握着杯子的手,微有些用力。
裴洵悠悠地出声,“杯子给我,还想再喝一杯吗?”
“不用了,多谢。”卫及年连忙出声拒绝,他意识到自己的腿也缠了不少纱布,刚刚盘腿时还没感觉,此刻放松下来竟觉得有股钻心的疼,若是喝多了水,半夜想要去解手,又不方便行动,难道还要让丞相抱着他?
不行!
念头生出的瞬间就被卫及年否决了。
他动了动身体,调整好自己的坐姿,将两腿伸直,随后看向裴洵,“你要不先回去休息?”裴洵在这里,他也怪不自在的。
白日他们关系还很差,突然一到夜里就开始促膝长谈,这角色转换的,委实太快了些。
裴洵沉了沉眸子,微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将军也知道,裴某一向没多少朋友,府上的客房也不多。不巧,今日府上来了几位客人,客房已满。将军住的,正是我的卧寝,将军躺的,也是我的床。不知将军要让我去哪休息?”
“啊?”
卫及年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抱歉。要不我去柴房睡,或者随便打个地铺睡……”
“将军还受着伤,高烧刚退,睡的地方可不能草率。”裴洵义正言辞的拒绝。
卫及年愣怔了几息,随后伸手拍了拍身侧的床位,“你我同为男子,倒也不需要拘谨太多,一起挤一张床吧?”
末了,又补了句:“我在沙场待惯了,也不像你们文人那么讲究,丞相若是不介意,就上来。”
将军府离丞相府很远,他断不能在这深更半夜之际麻烦人家送自己回去。而且丞相如此关心自己,不让自己睡柴房,那他也没有让丞相睡柴房的道理。
以前没发现,丞相原来这么善良贴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