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算不上什么文人,与将军共枕,怎会介意。”裴洵褪去外袍,放到一旁的屏风上,语气淡然道。
卫及年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怪,他顿了半息:许是……自己想多了。
裴洵上榻后,卫及年往里边挪了些位置,一双眸子忽得又清明几分,全无困意。
“将军平日有什么喜好?”裴洵入被后,执起床边的书,故作不经意地看向卫及年,询问道。
卫及年想了想,“练武吧。”
“还有吗?”
裴洵这么认真求知的模样,倒是让卫及年不好意思说没有,他又卯足了劲,深深的思考了一会,“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吃?平时练武带兵,还有的时候会在战场上与敌人交战一整天,所以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与精力,那时候最想吃饭。”
“噗。”
裴洵望着他,忍不住低低的轻笑起来,“民以食为天,是该喜欢吃饭。”
很想说,你真可爱。
但裴洵还是忍住了。
卫及年微微偏过头,视线乱飘,余光瞥到裴洵手里的书,礼尚往来地问了句,“丞相,你在看什么书?”
“我都与将军同睡一张床了,无需这么生疏,唤我一声裴洵吧。”青年淡声道,末了,又补了句,“在看医书,一位朋友中了毒,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解毒。”
“原来如此。”
卫及年轻轻颔首,内心有些小纠结。
――你既让我叫你裴洵,那你也别叫我将军了,叫我……及年?
……
……
……
卫及年:还是别了,他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他不喜欢思考。
卫及年放弃了这个念头,挪了挪身子,躺下。
而裴洵则是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捧着医书,徒留一个精瘦的背影给卫及年。
空气突然有几分安静。
几息之后,裴洵唇微启,出声道:“我虽然不知将军此前发生了何事,不过能在盛京受伤,想来这事颇为棘手……将军若是不介意,就在丞相府休养几日,敌人定是料想不到你会住在我这个宿敌家,如此一看,丞相府也算安全。”
裴洵此番想法与卫及年撞上了,他这次奉命秘密行动,到底是不是府上之人泄露出去的,有待商榷。
这般看来,留在丞相府,或是上策。
身后,传来卫及年犹疑的话语,“可会打扰到丞……裴洵你?”
裴洵无声地勾了勾唇,“不会。”末了,又补了句,“府上,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那多谢了。”卫及年眸色一敛,“日后,我会努力把你当朋友看待的。”
过了一会,裴洵的声音才在耳畔低低响起,“同为臣子,我也想与将军交好。”
青年微微抬眸,将医书收起放到床边的沉木桌上,掌心向前,一道内力化作风将蜡烛吹灭,“不早了,将军早些歇息。”
“……好的。”
*
翌日。
“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
卫及年醒来时,神色颇有几分怪异。
“什么梦?”先他一步醒来的裴洵正站在窗边洗漱,拿着面巾一点一点擦拭着脸上的水珠,淡声问道。
“梦里有丞相。”卫及年如实道,只是说到此处,便没再说下去,想来后边的话于他而言,定是难以启齿的。
裴洵缓缓转身,视线落在那枕头角,隐约有一片花瓣,那是连翘花。
青年无声地弯了弯嘴角,随后道:“说来也巧,我昨夜也梦见了将军,梦中你我相处融洽,一起下棋,比武切磋,好不自在。”
卫及年轻咳了两声,点点头:“看来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