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副处长接到黄处长的电话后,把已经抓获亲信甲、拆解了伪装救护车上的遥控炸弹等情况说出来后,前一秒还假装强硬的曹运闿、立即瘫软在审讯室地上。
甄副处长让人把曹运闿押回牢房、严加看管,然后他急匆匆的要去医院探望受伤的董文波,任道远请求跟着一起去,甄副处长同意了。
甄副处长他们赶到医院时,与黄处长正好遇上了,董文波的手术还未做完,据眼睛都哭肿的箫雅楠汇报,董文波的右侧肺叶被子弹击穿,医院正在全力抢救。
王副局长在给上级汇报完《小霸王行动》案的侦破经过后,也赶紧赶到了医院,他请医院务必要把董文波抢救过来,院长告诉他,给董文波做手术的医院最好的三位胸外科大夫。
手术进行了整整六个小时才结束,董文波被抢救了回来,害怕术后感染,他被送进医院仅有的一间无菌病房,那里是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包括箫雅楠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王副局长下令返回市局,对案件进行倒查。
同庆商行货栈外面的那声“鞭炮”声,明显是有人在给货栈里面的报信,这说明参与包围货栈的人中,有潜伏的国民党特务,这个人必须马上挖出来,否则,他造成危害会更大。
所有参与包围货栈的人,都被要求将自己的活动全部详细写下来,社会处情报分析股一组放下手头全部工作,全部投入甄别工作,郑股长让任道远也到一组来帮忙。
市局技术科经过现场勘查,从现场提取的残渣,经过化验证实,行动开始前的那声类似鞭炮的爆炸声,是几枚“摔炮”爆炸产生的。
“摔炮”的成分一般含有氯酸钾和赤磷,氯酸钾是强氧化剂,磷是强还原剂,含有这两种物质的药物敏感度非常高,遇撞击或挤压、在落地时摔炮与地面间有力的作用,使摔炮做功内能增加,氯酸钾在摩擦产热的情况下发生化学反应产生氧气(2Kclo3\\u003d2Kcl+3o2↑),氧气在加热情况下与磷发生燃烧产生爆炸。
“摔炮”在市面上很常见,平时也有些调皮的孩子用“摔炮”吓唬胆小的女孩子,通过摔炮找到潜伏在市局的特务很难,因为在漆黑的夜晚,他偷偷把摔炮扔进院子、很难被人发现。
由于有部分公安干部、战士从开始抓捕亲信乙开始,就一直在参与破案行动、直到亲信甲落网,接连参加了三四次行动,所以,他们写材料的速度就比较慢,所以任道远他们不断接到新送来的材料。
任道远很快从查阅前面送来的材料中,发现了一个情况:
抓捕亲信乙的行动,是刑侦处独立行动的,包围《大华旅社》时,由于对地形不熟悉,一条很窄的胡同没有布防,事后分析,曹运闿他们正是从这条胡同逃走的。
抓捕两组执行行动任务的特务,也是刑侦处侦查科,兵分两路前去分别执行抓捕任务的,抓捕中吉普那组由于走错了路,他们赶到时、特务已经逃走了。
晚上抓捕同庆商行货栈内的特务时,摔炮也是在刑侦处负责的方向、投进货栈院子里的,只不过大家并不是同时赶到的,先来的那组公安战士分散的比较开,后面一组赶到后为了不弄出大的动静,他们是两组交叉围住了另外三面围墙,社会处侦查科人数少、只负责大门这面墙的包围。
任道远建议先把社会处公安的材料放到一边,重点查刑侦处侦查科二组的材料,能进出中型吉普车的街道、胡同都不会很窄,他们为什么要“抄近路”、误入一条死胡同,以致就晚了那么几分钟,让得到消息的特务从容逃走。
郑股长对任道远的建议给予了支持。
一组的一块大黑板被擦干净,然后把侦察科每个侦查员的位置标在草图上,这样一来,大部分公安干部、战士投掷“摔炮”的嫌疑就被洗清了。
同时,如果哪个人有疑点、大家就记到黑板上,很快,多名公安的汇报材料里,都出现一个内容:在等待下一步行动命令时,有个人中午单独回家吃饭,没有与大家一起吃市局食堂给他们送的工作餐。
接下来的审阅速度开始加快,任道远看到有人拿起一份情况汇报、又放回了未审材料里面了,最后是任道远先后审阅了那两份被故意规避的材料,这是刑侦处侦察科科长孙有禄、副科长吴天誉写的情况汇报。
这是两位都是老革命了,孙有禄在解放前、就是北京地下党的行动组组长了,吴天誉则是在抗战时期、就被甄副处长发展为地下工作者了,同志们一是不相信、二是不愿提出对他们的怀疑,因为两人各有一个被怀疑的疑点、都被标在黑板上了。
孙有禄带领一组人误入死胡同,耽误了抓捕特务的宝贵时间。
吴天誉等待下一步行动命令期间,由于离家较近、自己单独回家吃的午饭。
而且,由于吴天誉带队赶到同庆商行货栈外围比较晚,他与孙有禄商量要不要重新调整部署,两人最后决定尽量不要弄出动静来,于是,两组人交叉埋伏在院子外面,而他们两人埋伏在货栈外的位置、相隔不远。
最让人头疼的是,根据刑侦处侦察科其他同志的材料,以及孙有禄、吴天誉自己写的材料,基本可以相互印证他们的位置,而技术处在园内找到的“摔炮”落地点、正好位于两人中间的位置。
这就是说,作为审阅汇报材料的局外人,一组的组员都从内心预感到,如果真有人是国民党潜伏特务的话,孙有禄、吴天誉的疑点最大,但要想甄别两人谁可能是国民党潜伏特务、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解放前,孙有禄曾经在一次行动中掩护其他同志撤退,负伤被捕,后被组织想办法营救出来,但他毕竟被保密局关押了半个多月。
吴天誉虽然主动帮助被日本鬼子追击的甄副处长脱身,但他毕竟是国民党中央警校北平分校毕业的,这个警校是由军统掌控的,很多学员都有军统秘密调查员的隐藏身份。
任道远请一位同志帮自己把所有听见摔炮爆炸声音的公安战士都标注出来,让郑股长帮自己申请调阅、所有可能把摔炮扔到那个位置的人的档案。
“决不能轻易怀疑自己的同志”,这也是那天黄处长告诫任道远的话,任道远深以为然,一旦自己做出对孙有禄、吴天誉存疑的判断,即便将来证明(何年何月?)他们是清白的,但也会对他们造成不小的伤害。
所以,任道远宁愿自己辛苦一点儿,也不愿轻易做结论。
请郑股长去调阅档案,是因为一组一直是他负责,假如任道远自己出面,就可能让人觉得被调阅人中、有“嫌疑人”。
请同志帮自己标注听见爆炸声的公安战士,是因为这些同志的汇报材料本来就都单独放在一起,并不是什么难事儿,一夜未眠的任道远决定去院子里跑两圈,把脑袋里的所有主观想法全部“清零”,然后再重新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审视这件事儿。
一定要尽快消除这个存在于市局内部的隐患。
独自在院子里跑步的任道远,大脑在思考着接下来怎么进行甄别工作,如果拖得时间过长,市局内部一定会出现相互怀疑的不良现象,到那时,人人自危、互不信任,那将来还怎么全身心的投入工作中去?
虽然昨夜一夜未眠,但用自来水冲了一把脸的任道远、感觉自己完全恢复了清明的状态,他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水珠,快步向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