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4日晨。
洪国安早早来到统配处报到,其他临时抽调的同志,有的要交接工作、有些甚至是外地的,处长、政委对视一眼,直接让他去找任道远报到。
任道远已经知道洪国安的身份了,直接安排他坐在自己办公室的另一张桌子上办公。
专案组领导经过研究后认为,那封电报应该是敌人对任道远的一次试探,电报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发出去没有问题,但是,既然钱都没有到位,那就不能显得太积极,所以,任道远得等柳玉茱的电话。
任道远把洪国安介绍给余华他们后,自己又去“闲逛”了。
香港,惠和洋行。
安德森也早早地起来忙碌了,他正在处理《白马计划》的相关准备工作,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一个行动,所以他做的很认真、很仔细。
《白马计划》的名称,来自《三国》中,官渡之战初期,曹操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法,解围白马、袭斩袁绍大将颜良的一次战斗。
美国政府为了在国际上抹黑新中国的形象、搞臭新中国的名誉,准备再次在联大上推出一个所谓“控诉团”,这些人必须来自中国大陆、身份真实,有一定社会地位,然后他们每个人拿着美国人提供的“控诉书”,在联合国大会上诋毁新中国。
能满足以上条件,又甘心成为美国人的走狗、绝对听命于美国的,那些冬眠者显然是最佳选择,因为“控诉团”只要出现一个当场反悔的,那么,其他“控诉人”再声泪俱下,也难免被外界质疑是“演员”,这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舍得让冬眠者充当“控诉人”的原因。
史密斯选定的“控诉人”有二十多位,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王湘婷和柳玉茱就分别是教育界、公安“代表”,但要把这些人全部安全的从中国大陆带出来,却绝非易事。
由于这些人都没有很合适的出国理由,他们又在当地都有一定影响,假如突然消失,势必引起公安的注意,要是公安发出全国通缉令,就可能因为一个人、造成整个计划彻底失败。
这些人大部分在江南,北方也有,所以仅仅是安全的把他们集结到一起,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么因人设事的帮他们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们离开大家视线的几天内、而不引起任何怀疑,这就是安德森首先要做的事。
但这么多人,每个人的情况也不一样,所以,他昨晚已经通知他们了,看看他们自己能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借口,离开所在地,前往第一个出发地。
安德森还要制定出几条没有人会怀疑的“出国路线”,因为这些人前面要分路走,以免被一锅端,安德森盯着地图,感觉自己的眼都花了。
市局。
柳玉茱进到办公室后,就觉得屋子里好像有人来过,她的办公室、里间是做尸检用的,平时很少有人来,柳玉茱有很仔细、每样东西的摆放都有规律,稍微有点儿变动、她也能看出来,何况有细微变化的地方还那么多。
一定是王湘婷派人来自己办公室搜寻那封并不存在的揭发信,外人在晚上是不可能混进市局的,这说明市局内部还有王湘婷的同伙,柳玉茱尽量不留痕迹的拿起来内线电话:
“黄处长、您好!我是白鹭。
……,所以我认为一定是她指使市局内部的人干的,您看看要不要让技术人员来提取脚印、指纹什么的,好尽快挖出这个鼹鼠。”
“你的警惕性很高,这很好,不过这件事儿、你就当它没发生过一样,组织上已经掌握了那个人的情况,他一直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下、翻不起什么浪花来的。
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我们不会动他,你放心,他对你不会构成威胁。”
“我明白了,我原来以为组织上不知道存在这么一个人呢。”
“貂蝉又联系你了没有?”
“没有。”
“白猫同志跟你说了吧?拿到钱你就给他打电话。”
“他昨晚说过了,暗语也约定了。”
“那就好,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重蹈李新生的覆辙。”
“是!我会小心的。”
“再见!”
“再见!”
柳玉茱挂上电话,就打算再去提交《结婚申请》,她发现抽屉被打开过了,她锁抽屉时,一贯都是让带商标的那一面冲外,现在……不过也无所谓,让他看到《结婚申请》更好,更坐实了她与任道远的关系。
柳玉茱刚打开抽屉,电话铃又响了,是王湘婷找她,想起来昨天说的话,王湘婷去找科长请了半天假,《结婚申请》今天又交不成了。
柳玉茱在公用电话亭与约好十点见面,反正时间还早,她就干脆回家换了一身便装,穿公安制服去新侨饭店西餐厅太扎眼了,可柳玉茱早就习惯了穿制服,很长时间没做过新衣服了,只好找了件旧旗袍穿上。
柳玉茱来时、王湘婷已经在等她了,显然她是这里的常客,来这儿喝咖啡、吃西餐的都是有钱人,反正柳玉茱解放后就没来过。
王湘婷非常热情的跟柳玉茱说话,接过夹在书里的军粮铁路运行图后,她递给她一张交通银行一亿两千万元人民币的存单。
“怎么还给存银行了?”
“人民币最大面额只有元,要是现金、我可真掂不动!”
“干嘛不存两张?”
“你们还分彼此么?”
“也是啊,这么多钱、能铺满这张桌子吧?”
“能铺两三层!”
“谢谢!”
“谢什么,这是你应得的。”
“我去打个电话。”
“有什……哦,在这儿打电话方便吗?”
“我们约好了,就算是您听见,也不知道我们说的是什么。”
“那你去吧。”
柳玉茱来到吧台借用电话,电话打通后,洪国安去把“闲逛”的任道远找了回来,他拿起电话说道:
“您好!我是任道远。”
“是我,下午一起去给老家汇款吧。”
“好的。”
“记得穿西装。”
“明白。”
“再见!”
“下午见!”
听柳玉茱说今天电报就能发出去,王湘婷更高兴了,两人相谈甚欢,好像以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下午,任道远如约与柳玉茱在交通银行见面,两人又商量了一下,决定任道远把钱分几次汇回家,柳玉茱的钱汇一半、带一半现金。
从柜台上取完钱,两人前往邮局办理汇款手续,路过一家文具店的时候,就听里面店老板在卖力推销自己的商品:
“……,这您就外行了不是?
这种钢笔字帖、就相当于以前的练毛笔字儿的描红本,以前那些大书法家也讲究个临摹不是?
什么是临摹,不就是模仿先贤的字体么?
这种钢笔字帖是一个道理,看着是描画,其实潜移默化的就把写字儿的技巧掌握了。”
“你干什么呢?”柳玉茱推了一把呆站在那里的任道远。
此刻,那个曾经一闪而过的想法、再次出现在任道远的脑海里,这次他牢牢的抓住了这个“灵感”,他没理会柳玉茱,冲进店里买了一本钢笔字帖。
按照任道远的想法,就让柳玉茱一个人去办理汇款了,可4000万元确实不轻,他按捺住兴奋,坚持到邮局办完汇款,然后就不顾柳玉茱的感受,执意回单位去了。
任道远的做法让柳玉茱有点儿伤心,她的计划是汇完款,她以想做两身新衣服的借口,让任道远陪她逛逛街,晚上在一起吃个晚饭、看场电影,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谁知道任道远在那家文具店门口、就像着了什么魔怔,那不就是普通的钢笔字帖么?
“哼!明天再叫你出来汇款,我看你怎么跑!”柳玉茱边往回走边想到。
女子学校外。
化了装的张飞假装向蹲守的四眼接火,然后轻声问道:
“有什么异常么?”
“这娘们是你婆娘?你怕她守不住寂寞?”
“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我们哥几个跟了她快一天了,她除了用公用电话比较可疑外,就是跟一女的喝咖啡、吃牛排,根本没见有人跟踪她、或是接近她。”
“小心点儿,别跟太近。”
“我在训练班,就跟踪这项是全班第一,我会看走眼?”
“盯紧点儿,告诉胖子,明天继续盯!”
“你怎么不干这苦差事?”
“老子不是说了么,这女人认识我、容易暴露,再说老子闲么?车上的物资又不全是我们用的,老子去跟来取物资的人接头、送货,你特么以为很轻松?”
“好好好,我不就顺口发个牢骚么,看你啰嗦的!”
“盯紧点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