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人发现行踪,从芙蓉村出来不久、特勤庚组组长就带着大家离开了山路,沿着山民捕石鸡的溪流向飞龙瀑方向行进。
溪畔本来就没路,虽然流水潺潺、景色依旧很美,但脚下稍不留意就可能滑到,所以大家呈一列纵队小心翼翼的前行,没有人有闲心说话。
在距离飞龙瀑还有不到两公里时,特勤庚组组长带着大家爬上一个陡坡,转而向西北方向前进,这段路全在半山腰上,虽然不用再担心踏空、踩上长满青苔的鹅卵石滑倒,但在这人迹罕至的山坡上,厚厚的落叶、又成了一个大问题,行进速度远比刚才在溪畔还慢。
夜色降临时,任道远他们还没走出那条山岭。
葫芦谷。
随着夜色的降临,原本寂静的山谷里突然热闹了起来,猫头鹰“呱啊呱啊”的叫声、在山谷里回荡着,显得那么的凄厉、阴森,远处似乎还有野兽的低沉嘶吼。
蔡鸿义听的汗毛乍起、冷汗直流,恐惧、让他的身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不敢再待在谷里了,朝谷底的大石头跑去,好歹靠在石头上、不怕野兽从身后偷袭他。
月光照在山谷里,一半被皎洁的月亮照亮、一半被山岭的阴影笼罩着,阴暗的一侧山岭更显恐怖,微风吹动灌木的枝条,发出阵阵响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山谷里不断回荡,总让蔡鸿义有一种野兽正穿行在灌木丛中、朝他扑来的感觉。
蔡鸿义紧张的朝大石的另一侧挪动了一点,他想把自已完全藏进黑暗中、让野兽难于发现自己,但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不行,恐惧让蔡鸿义不禁开始瑟瑟发抖,手一滑、提包掉在了地上,蔡鸿义再也坚持不住了,颤抖的双腿直发软,他扶着大石头坐到了提包上。
有本硬皮书硌到了蔡鸿义的屁股,他好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蹲起身、打开了手提包,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本书,解开扣书的绑绳,揭开书,书里赫然藏着一把柯尔特m1911A1型半自动手枪,蔡鸿义迅速取出手枪拿在手里,恐惧感立马消散了一大半。
蔡鸿义是史密斯招募冬眠间谍期间,少数答应为美国人服务、但主动索要武器的人之一,有了这把沉甸甸的手枪拿在手里,恐惧感虽然减轻了很多,但饥饿再次让蔡鸿义感到极度不适。
蔡鸿义只在早上喝了一碗粥、吃了半个馒头,由于兴奋、他离开山上时、忘记带点儿水和干粮了,为了隐蔽、他也不敢走进山村去,所以一直饿到现在。
等待,是最漫长的煎熬,再加上腹中空空,蔡鸿义又看了看手表,怎么才过去十来分钟?
恐惧、饥饿,再加上山区越来越低湿冷气温,不断地折磨着蔡鸿义,他对“饥寒交迫”这词个的理解、从来没有如此深切,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的他,甚至都没发现,随着月亮的移动、他拿着手枪的右半边身体已经暴露在月光下了。
虽然缓慢,但时间还是在一点点儿的在慢慢流逝。
突然,东侧山梁上传来一阵声响,早已风声鹤唳的蔡鸿义侧耳细听,山上的响声不是“幻听”,而是实实在在有什么压在地上枯叶发出来的声响,而且,从声音上判断、还不是从一处发出来的。
狼群!
这时蔡鸿义的第一反应,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地面行走的动物是成群结队活动的,他突然想起下午走进山谷后,散落在地上的兽骨,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竹林里的踩踏声越来越清晰,从声音判断、足有几十头狼,蔡鸿义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听声音、狼群就快要走出竹林了,右手抖的太厉害,他不得不双手持枪、枪口对着竹林方向。
突然。
竹林里的响声消失了。
“难道狼群已经发现我了?”蔡鸿义心中不禁想到,他知道,狼不仅凶残、也很狡猾,它们不会见到人就直接扑上来,而是要先观察一阵、确定对它们没有危险后,才会派出第一头母狼前来试探,就算他打死这头母狼,狼王也不会心疼,它会再派一头母狼继续试探,直到发现他的破绽后,才会群起攻之。
蔡鸿义紧张的手心流汗、都快握不住手枪了,他在心中暗骂小坂正二,距离约定的会合时间、都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竹林中。
任道远他们屏声静气的看着远处的蔡鸿义,小坂正二禁止大家出声,这里距离蔡鸿义不近,就算大声呼喊,由于山谷的回音、也不一定能让他听清。
这主要是史密斯规定见面必须先对暗号,不对暗号、贸然喊话,说不定蔡鸿义就开枪了,可是对暗号这种事,怎么能隔着一百多米通过喊话来进行呢?
绝对不能让蔡鸿义开枪,在山谷里开枪、声音能传出很远不说,还会惊了山上的禽鸟、野兽,那个动静可不会小了,要知道,不远处就有一个乱石窠村。
特勤庚组组长之所以选择走山路过来,就是为了绕过乱石窠村,蔡鸿义一个人路过,村民可能不觉得奇怪,要是他们这么一队人穿村过寨,保不齐村民就会报告给公安,因为这里很少会有游客到此一游。
特勤庚组组长在即将走出竹林的一刻,发现了蔡鸿义手枪被月亮照射出的寒光,他急忙止步,用望远镜观察后、发现是蔡鸿义,他就准备走出去跟他打招呼,但被小坂正二拦住了,万一蔡鸿义一紧张、扣动了扳机,那大家可就有暴露的风险。
乱石窠村的人,对枪声肯定会很敏感,况且葫芦谷的谷口、正对着不到两公里外的上孙家村,在这寂静的夜晚,葫芦谷外又是平地,小坂正二反对任何冒险。
于是特勤庚组组长派厨子特工和另一名特工攀上山岭的顶部,绕到谷底的山上,慢慢降到那块大石头上、从那里绕到蔡鸿义身后,然后一举控制住他,这两名特务都是“工人绘画培训班”的“学员”,与蔡鸿义见过面,厨子特工还跟他说过话,应该能阻止他开枪。
山谷底部的山体是比较陡的,也就是厨子特工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才能悄无声息的一点点儿下移,柳玉茱看着就觉得危险,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任道远的胳膊、不自觉的越来越用劲儿,任道远瞟了她一眼,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自信的微笑了一下,那意思就是、我也能做到。
厨子他们在巨石上找到各种缝隙、凸出的小石台,身体贴着巨石、一点点儿的向下移动,此时,他们距离蔡鸿义只有十来米的高度差了。
“哗啦、啪嗒……”
厨子特工不慎踩落了一小块儿风化的石头,石头滑落的声音清晰可闻。
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状态的蔡鸿义,认定是有狼绕到了自己身后的巨石上,他猛地转身举起枪,什么都没看清就扣下了扳机……
石头滑落的声音、暴露了两名特工的行藏,训练有素的两名特务、几乎同时从巨石上跃下,厨子特工在蔡鸿义准备第二次扣动扳机的时候、完全控制住了他。
“啊!”
另外那名特工发出一声沉闷的惨叫,他在落地时、踩到了蔡鸿义的提包上,那本厚厚的硬皮书、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从十几米高处跳下来的加速度、让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一只脚严重崴伤了、疼得他直冒冷汗。
厨子特工很快制服了蔡鸿义,发现他的手枪既没打开保险、子弹也未上膛,整个是虚惊一场,蔡鸿义也终于认出来了厨子特工,精神一下子放松后,蔡鸿义感到身上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他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厨子特工赶忙帮另一位特工紧急处置伤情。
任道远他们终于平安来到葫芦谷里了,小坂正二把特勤庚组组长拉倒一遍,他抬起手腕、荧光指针显示着目前的时间,他轻声说道:
“刚才是个意外,可与预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他们怎么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