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特勤甲组特务一面开车一面聊天:
特务丙:曹曺这个“人货分离”的办法真不错。
特务丁:那是,要不然人家是上校呢,你好歹混了一个上尉,咱俩一起被招募的吧,我特么到现在还是个少尉。
特务丙:谁让你贪生怕死来着,咱们这行、本身就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你倒好,有点儿风险就躲到后面。
特务丁: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那次要不是我……
特务丙:打住!一说起来就提“那次”,要不是那次的事情,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在一起?
这次的任务这么轻松,谁来谁立功,要不是我跟组长求情,他会要你?
特务丁:你说组长怎么就那么背、那么倒霉,会暴露呢?
特务丙:他那不是点儿背,是太急着立功表现了,都是少校,特勤庚组、丙组、丁组都是在香港就任命了的,他和乙组组长都是进入中国后,没事可干了、才临时任命的。
你想想,我们在城里搞出那么大动静,咱俩还弄走一辆客车,公安会不沿路设卡?
别忘了,咱们的证件、包括这个公文包里的文件,可都是假的,就算模仿的再像、一样经不住认真检查,平时公安可能只是扫一眼,那天……哎,这都是命!
特务丁:那我们今天会不会有危险?
特务丙:看你那点儿出息!
胆小如鼠、鼠目寸光、光吃不干、干啥啥不行、就吃饭第一名!
小坂组长不是说了么,今天是星期天,海关只有少数人值班,我们只要卡好时间,海关下班走人,而我们拉的、“恰好”是他们检查过的最后一批货,货运码头的公安,只要看到我们的全套文件、还有印油都没干透的海关报关单,他们又没权查验出口商品,他们不放行、还能怎么样?
特务丁:也是,曹曺做事唯谨慎,还说这“人货分离”,要是带上这帮老弱妇孺偷渡,一旦与公安或者民兵遭遇,纯粹就是一群拖累,到时候、说不定就得让你我留下来阻击公安,来掩护他们逃走,那可就凶多吉少喽。
特务丙:我们来时顺利,可难免会在海岸线上留下痕迹,橡皮冲锋舟虽然刺破、掩埋了,但谁知道会不会让公安的巡逻犬闻到异常气味。
所以这次撤回去的行动,要比来时凶险很多,车上暗格里的两挺轻机枪、不就留给我们了么,有这东西,公安就拿我们没办法喽。
特务丁:可登陆艇那么大,从大陈岛、一江山岛开出来就会被解放军的雷达发现吧?
特务丙:说你胆小如鼠吧、你总不承认。
我们给国民党那么多驱逐舰、护卫舰,他们不知道派一个护航编队呀?
特务丁:希望他们多派点儿军舰护航……唉、唉、唉……怎么办?
汽车此时来到了昨天从公路往河道里拐的地方、这是个不算特别陡的土坡,但坡顶处有个小半尺的台阶,下坡时、点着刹车,很轻松就能开下去。
现在由于坡上的黄土比较松软,油门加大了、把土都掀走了,轱辘越陷越深,油门给小了、根本上不到公路上,特务丙从副驾窗户探出身子望了一眼后说道:
“倒到坡底,别压着现在的车辙,全速往上冲。”
汽车滑到了坡底,特务丁挂二档、把油门踩到最大,卡车轰鸣着冲向坡顶,前轱辘与土台相撞、车头都仰了起来,后轱辘与土台相撞、车尾又剧烈的颠了起来,特务丁猛打方向,卡车总算驶上公路。
车厢里可就热闹了,所有箱子都被颠了起来,最惨的要数小坂正二了,由于他是坐在箱子的一侧的,被颠起来的箱子失去平衡、发生了侧翻,他的脑袋、重重撞在卡车的后挡板上,险些把他掀出车外,他捂着头躺在那里,疼痛难忍、却还不敢出声。
吴天誉头上一样撞出个大包,他强忍着痛,竖起耳朵听车厢里的动静,汽车驶上公路后,就会变得相对平稳了,假如任道远没吃安眠药,那他随时会爬出箱子给公安报信。
让特勤庚组、丁组组长提前宣布开车时间,就是吴天誉给小坂正二出的主意,他当时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任道远,想看看他会不会提前写好个纸条什么,以便抓他个现行,当时,任道远始终都没脱离大家独处、柳玉茱也一样。
就连两点多,任道远去方便也没去其他地方,就在指定区域、还有其他人的地方解决的,正因为这样,原本支持吴天誉螳螂捕蝉计划的特勤丁组组长才会犹豫的。
当卡车开始加速时,任道远加大了四肢的力度,即便如此,身体还是被抛起来、后背重重砸在了箱子底板上。
反倒是吃了安眠药的人、受伤都很轻微,当初已经考虑到汽车的颠簸问题了,箱子里的棉垫可以把躺在里面的人完全裹在里面,有了棉垫的缓冲、最多也就是膝盖、手肘、额头这些肉少的地方,可能会撞出一片淤青。
敌人定做的这批木箱质量确实好、没有一个破损的。
原本计划开始行动的任道远、此刻躺在箱子里一动不动。
既不是受了什么伤,也不是没想好在纸币上写什么,而是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刚才车厢里的箱子几乎全被掀起来了,越靠后、颠起来的越高,整个车厢里响成一片,但就在这片嘈杂的响声中,由于距离离的比较近,一个刺耳的高频声音、并没低沉的碰撞声掩盖住。
吴天誉的头、狠狠撞在了木箱的顶盖上,他怕任道远听出异常,示意特勤甲组特务,给他的箱子也钉了两颗钉子,他的头结结实实的撞上箱子盖,把钉子都顶起了将近一厘米,铁钉与木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屏声静气的任道远听到了金属与木头的摩擦声,他倒想不到有人跟他一样没吃安眠药,任道远想到的是:
他悄无声息的顶起木箱顶盖、非常容易,但是,他再返回木箱中后,光滑、平整的箱盖内面,让他无处施力,根本不可能再严丝合缝的盖好盖子,谁都能看出他出去过,那就彻底暴露了。
现在,史密斯、箫道桁,任道远还一个都没见到呢。
现在决不能冒险。
任道远现在平静了下来,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应该相信组织、依靠组织,昨天扔出去那么多五万面值的纸币,总会有几张被组织上知道,以组织上的集体智慧,一定能想出最好的方案来,自己只需要耐心地等候组织上的指示。
任道远想到这里,心态完全平和了,他按照特务交代的那样、把自己完全裹了起来,然后换了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准备好好睡一觉,要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几个小时后的未知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