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任道远他们的木箱,被吊运上了一艘波兰籍的货轮、安妮拉·克热雯号上。
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原本是一条德国货轮,二战结束后、作为战争赔偿给了波兰。
安妮拉·克热雯( Aniela _Krzywon )是波兰人民军一名女冲锋枪手,在一次空袭中、她冲进燃烧的卡车,将受伤的士兵和重要文件从火中救出,她本人因严重烧伤而去世,她是唯一获得“苏联英雄”勋章的波兰女性,也是唯一一位非苏联公民获得者。
新中国为了打破西方世界对中国的全面封锁,正在与波兰政府协商成立“中波轮船股份公司”的事宜,这将是新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企业,可以利用波兰籍货轮避开西方对中国的全面封锁。
美西方政府竭尽全力阻止、破坏成立“中波轮船股份公司”,但史密斯却从中发现了巨大的利用价值。
利用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每一次停靠在香港港的机会,史密斯斥巨资拉拢、收买船上的人,金钱、美女让很多人沦陷了,大副、二副、轮机长在重金收买下,成了波兰版的冬眠间谍。
当然,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的船长、部分高级船员、一般海员,并没有相信史密斯的鬼话,但大部分人都是中间派,谁给的钱多听谁的,这就让史密斯有了绝对控制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的信心,他从一开始,就是想用这艘货轮来偷渡出境的。
史密斯在武汉利用夜色掩护,在大副等人的掩护下、分批登上了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被泼了半瓶白酒的箫道桁、与装醉特务乙一同被架上了船,他们先是藏在底舱中,开船后,用武器控制、并绑架了船长和不听他们话的其他海员。
按照史密斯的计划,他准备杀死船长和几个反抗最激烈的船员,但大副、二副他们都不同意,他们的家人都在波兰,纸里包不住火,要被船长他们的家人知道了,他们的家人一定会遭到报复。
史密斯只得同意把他们捆起来,关押到轮船的底舱中。
史密斯不远万里绕道波兰,还制作了一套船长的脸模、假发、以及真的“假护照”等身份证明。
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之所以会停靠到马鞍山港,是因为负责援助新中国工业基建的苏联专家阿尔希波夫的建议,新建钢铁厂耗资巨大,不如改造旧工厂省钱、周期还短。
于是,新中国决定对马鞍山铁厂,进行修复、改扩建工作,在史密斯的授意下,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装载的马鞍山铁厂急需的物资设备,要在轮船返程时、才在马鞍山港卸货,而这里也是轮船停靠的最后一站。
离开马鞍山港口后,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将直接返回香港。
直到此时,史密斯的偷渡计划完全按照他的时间节点在进行,吊上船的木箱、全部放在货仓内,六时整,一声汽笛鸣响,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缓缓驶离了码头。
码头上。
洪国安焦急的看着货轮缓缓驶向主航道、马上就快要开始加速了,他焦急的看了一下手表,董文波不可能这么快赶到,专案组协调各地支援、也需要时间,他决定不等了,开出沿着沿江公路跟踪货轮,以便随时向上级汇报轮船位置,以及任道远他们可能发出的信号。
货轮上。
轮船开始正常速度行驶后,史密斯与大副、二副举杯相庆,在他们看来,危险已经解除,接下来只剩下枯燥的漫长航行了。
脸上戴着面模、会让人感到非常不舒服,湿热的空气让人更加难忍,史密斯取下假发、揭掉面模,好好舒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
史密斯亲自带人把箱子全部打开了,以便这些人醒来后、就能马上呼吸到“自由”的空气,一贯谨慎的史密斯,多少有点儿沾沾自喜的得意忘形了。
史密斯没想到小坂正二、吴天誉会马上从箱子里出来,于是问了一下什么情况,小坂正二正有邪火没处发,于是当面告了吴天誉一状,史密斯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认定他们的行踪没有暴露后,并没有责怪吴天誉。
这两天史密斯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那么多船员、与船长被关押在底舱内,所有船上的岗位都是连轴转,现在他要让小坂正二他们也分担一部分任务,这样船员才不会过劳。
吴天誉听说要让任道远、柳玉茱跟冬眠间谍们一起躲到底舱取去,他认为没人看着任道远,万一他偷偷逃出来,跳入江中、游上岸报告公安,那就全都玩了,于是他强烈要求让任道远也参与执行任务,这样他就能在暗中监视他。
小坂正二出声反对,说那样的话、任道远岂不是更自由了,史密斯考虑了一下后,同意了吴天誉的请求,他到这艘船上三天了,对船上复杂的各种通道、还是很不熟悉,真像吴天誉说的情况发生了,那任道远很有可能躲过搜查、逃上甲板,就算在甲板上打死他、也是件很危险的事情,长江航道是异常繁忙的。
“小坂组长,等会儿你把蔡鸿义安排到关押箫道桁的舱室里,看看他能不能说服他、效忠我们美利坚,你跟特勤庚组组长一起负责守在那个舱室的门外。
我授权你们两个,可以在你们认为危险的时候,杀死箫道桁。”不防隔墙有耳的史密斯说道。
“我不明白,为什么国务卿会这么看中这些人,让您亲身涉险。”小坂正二没觉得所谓“控诉”能有什么实际意义,也不明白箫道桁的价值。
“军方为了取得朝鲜战争的胜利,在朝鲜北部和中国东北部分地区,撒播了数量庞大的鼠疫杆菌、沙门杆菌群、痢疾杆菌、霍乱杆菌和炭疽杆菌等十余种细菌,想通过细菌战打败中国的志愿军。
虽然给中朝军民造成数百人死伤的、但志愿军却越打越勇。
关键是军方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说,那些盛放细菌的容器上,赫然印着骷髅头、以及made in U. S.的字样,被中国人当做证据,指责我们违反国际公约、偷偷进行细菌战。
虽然美利坚政府、军方都极力否认,说是中国政府伪造了那些证据,可全世界都知道,中国根本没有制造那些铝合金容器的材料和技术,这在国际上让美国很被动。
让‘控诉人’到联大上控诉中国政府,一方面是为美国挽回颜面,一方面可以跟全世界解释:中国政府造谣污蔑美利坚、我们从没实施过细菌战,在全世界的舆论场上、美利坚又可以站在道德的最高点上。
这是政治,你不懂。”已经开始憧憬今后在美国政界呼风唤雨的史密斯,十分得意的接着说道:
“他们还得晚一些才能醒来,走,我请你们喝一杯!”
这些话被还躺在木箱中的任道远听的清清楚楚,他的双拳紧握,绝对不能让美帝的阴谋得逞!
原来任道远认为史密斯不敢杀箫道桁,但听到他亲口下令后,任道远知道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至少掩护柳玉茱去汇报情况是不可能的了,她根本不会游泳。
而且一旦公安强攻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那么敌人就会对箫道桁痛下杀手,但不呼叫外援,仅凭自己和柳玉茱是不可能安全救出箫道桁的,必须提前做好完全准备。
怎么办?
任道远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六点四十了,安眠药的药效是6个小时,但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有的人说不定八点就会醒来,任道远决定冒次险,趁着此时货仓里没人,先下到船舱熟悉一下环境、地形、通道,找到藏箫道桁的船舱。
一个小时。
任道远决定在七点四十返回来,以免被发现。
任道远慢慢探出身体,确定货仓里面没人后,他轻轻脱掉了皮鞋,刚才听到史密斯他们走路的声音,任道远知道地面是钢板,他现在只能光脚走在地面上、才能将声音降到最低。
任道远从一个舱门进入轮船的内舱中,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这么大的轮船内部,而他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到点必须回到木箱中,这就是说,任道远想要利用这一个小时转遍更多的地方,就必须不走回头路,这对一个人的方向感、是个重大考验,因为船舱里的通道、走廊,所有的拐弯不可能都是九十度的。
任道远首先下到了货轮的最底部,发现了汽轮机房、还有通向底舱的舱门处,守着一位特勤组特务,他没敢接近,因为不确实里面是否关着箫道桁。
安妮拉·克热雯号货轮为了给货仓增加更多的空间,有些通道、窄的离谱,但甲板以下的结构也异常简单,没有多余的舱室,以至于任道远不到一个小时就回到了摆放木箱的那个货仓,甲板以上的地方是驾驶舱、以及船员的生活舱,任道远没敢冒险过去看。
躺在木箱中的任道远开始考虑,怎么样才能确保箫道桁的绝对安全,因为只有做到这个,他才敢给洪国安他们发信号,史密斯就在这条船上,逃不了他。
箫道桁被关在底舱的可能性是存在的,毕竟那里有名特务守在舱门口,真要是这样,事情反而好办了,过了轮机舱所在通道,有个弯道,只要除掉那名特工,有了武器和足够的弹药,任道远认为来多少敌人他都不怕,狭窄的通道,能做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底舱、任道远不知道里面环境怎么样,但空船时,那个舱室还在水线下面、空气肯定好不了,旁边就是轮机房、噪音肯定也不会小了,关在那里、堪比受刑,但任道远认为史密斯不会这么做,他还要让蔡鸿义去劝说箫道桁呢。
任道远认为,箫道桁还是被藏在船员休息区的可能性最大,可他刚才了望了一下,船桥仅有两层,那能有多少房间和过道,怎么会让史密斯说“船上复杂的各种通道”、他还不是很熟悉呢?
难道这艘船上还另有乾坤?
任道远在心里默算马鞍山到崇明岛的距离,按照这艘货轮的航速,如果货船不再停靠任何码头,它又是早就办完了所有手续,那么明天天亮后,货船就会开出长江口。
任道远担心的看了一眼手表,满打满算他也只有12个小时时间了,吴天誉从见面开始、就一直在暗中窥视自己,任道远其实已经发现了,只是没想到,都已经上船了,他还在怀疑自己,想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自己,这样一来,行动难度会大大增加。
怎么办?
任道远无奈的在箱子里躺平了,他对船上情况基本还算一无所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