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3月12日张云轩带着云海和小刀以及十几名随从再次回到了上海,看着昔日繁华的街道,而今已经满目凄凉,这座开埠于百年的大都市而今已不复往日景象,街上遍地流民,往日街边的叫卖声也消失不见,开着门的商铺也是门可罗雀。
张云轩看着车窗外面的景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老冯,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上海就萧条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副驾驶位置上的冯凯侧身扭过头说道,“老板,你看到的这些,还是要比去年年底强很多了”,
“去年河南打成一锅粥,湖南、广西,安徽都不消停,打仗小仗就没停过,上海的日本军队被抽调走了一大半,江浙地区为了保障前线士兵的吃穿用度,地皮都被搜刮了不止三寸”,
“老百姓没有活路了,只能拖家带口的到大城市混口饭吃,上海作为华东地区最大的城市,当然是人满为患了”,
“可是上海的经济情况也是一天不如一天,除了我们的供应商之外,绝大多数工厂都关停了大部分设备,这些人没有办法,虽然没有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但是卖儿卖女的却不少见”。
“知道到了年底,国府的军队战败,战事才平缓下来,很多人返回家乡,这样街上的流民才少了不少,你现在看到的这些,估计是在家乡也没有了土地,回去也是没着没落的,所以留在上海等机会”。
“哎”,张云轩长叹一声,国家已到如此境地,国人何辜?去年四月份开始的豫湘桂会战,在经历了八个多月的鏖战之后,最后以中国军队全面溃败而告终,国军损失惨重,丢失三个省会,一百多个城市,陷落百姓6000多万,这岂是哪一个人能够左右的?难道说堂堂中华上下五千年,这一次真的要灭国亡种了吗?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中华民族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民族,五千年的历史,就是一部抗争史,所以现在这个民族依旧有希望,绝不会屈服。
小鬼子只不过四岛之地,鲸吞华夏大地,就是撑也撑死它。
但是现在,哎……
张云轩从未感觉到此刻的无力感。
回到金鼎后,伙房里已经遵照冯凯的吩咐,为张云轩熬制了小米粥,里面加了海参和虫草。
“老板,知道您今天到上海,一大早粥就熬上了,您尝尝,这可是滋补身体的好东西”,厨子老赵,在一旁咽了口口水,介绍道。
“辛苦了,赵师傅,家里都还好吧?”张云轩看见大街上的情景,忍不住打问一下金鼎基层员工的生活状态。
“劳您挂念了”,老赵打开了话匣子,“我和老大在金鼎伙房,二小子在码头,大儿媳、二儿媳都在码头打下手,老三两口子在顾老板手底下干活,只有老婆子在家看着几个小孙子、孙女”,
“呵呵,我们这一大家子,基本上都有活干,都有收入,而且收入都不低,难为不着”,
说到这,老赵眼圈红了,冲着张云轩深深地鞠了一躬,感激的说道,“老板,说到这,还得谢谢您,当初把我从东北老家带到上海来”,
“当时年景还算过得去,我心里还老大的不愿意,直到去年年初,我把一家老小都接到了上海,冯先生给他们都安排了活计,我们这一家才算真正过上好日子”。
“老板,当初要不是你,现在我都不知道,我这一家十好几口子该怎么活?”
老赵抬起手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是啊,生逢乱世,平头百姓只能靠天吃饭,赶上个年景不好,又或者像现在这样兵荒马乱的,那只有听天由命了,不说远了,就说上海大街上那些逃难的,谁又不是看不到,所以老赵的感激是发自肺腑的。
老赵这一掉眼泪,把张云轩整的可有点不会了,当初自己初到上海,实在是接受不了上海的饮食习惯,无奈才把襄城的厨子带到了上海来,没想到因此还成全一家人。
“好了,老赵,家里都好就好”,张云轩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还是坐在对面的冯凯替他解了围,“老赵,行了啊,老板刚下船,吃点饭,你这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赶紧忙去吧”。
“哎、哎,那老板,你慢慢吃,我先下去了”,听风开这么一说,老赵也感觉到不好意思了,赶紧借着台阶,离开了。
张云轩连喝了两碗小米粥,顿时感觉神清气爽,“老冯,我们到办公室说吧”。
接着有冲着另一桌正在胡吃海喝的云海等人说道,“三哥,吃过饭,你去把刘长健,刘先生请来,小刀你去浦东找趟二哥,方便的话,让他抽时间回来一趟,要是不方便,那你就给他带句话”,
“就说,家里都好,不用惦记,做好他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吩咐完之后,便和冯凯、孙超一起来到了办公室。
这下孙超成了秘书的角色,给张云轩倒了一杯清水,给冯凯和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坐到冯凯身边。
大病之后的张云轩把自己的几样爱好都戒了,酒,一口不喝,茶,一口不喝,至于烟吗?原本就是可抽可不抽,现在更是一根不沾。
“老冯,我们金鼎现在情况怎么样?储备还够用吗?”张云轩毕竟离开上海一年多了,对现在上海金鼎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只能通过冯凯来了解。
“老板,怎么说呢?”冯凯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其他几个金鼎,我按照你的吩咐,并没有太过问,但是根据他们按月发来的账目和月报来看,情况都不错,毕竟战乱时期,不管是哪方面对物资的需求都很急迫,他们业绩增长也是情理之中的”。
“至于上海金鼎,我们并没有急于增加业务量,不管是跟日方还是国府方面,只是在平时供应量的基础上增加了两成”,
“其他的物资,尤其是米面粮油,这些基本的生活保障,我都是有意的存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这,张云轩点了点头,赞同了冯凯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