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看着红羽信誓旦旦的样子特别可笑。
“你在怀疑什么?”红羽傲然道,“真是笑话,我能预知未来,天机之事,岂是你等凡人能知道的?”
“公子,此女不敬天,此乃我的大忌,从现在起,我不会再发一言!”
颜如玉:“……”
霍长鹤“啪”一声把筷子扔到桌上,面沉似水。
掀眼皮扫一眼红羽,锋利而轻蔑,只一眼,就又看向霍长羡。
“公子,我们受你的邀请,前来府中用膳,本不欲来,奈何公子盛情,不忍拒绝,”霍长鹤缓缓起身,“没想到,到头来我们倒成了讨人嫌的,连说句话也成了别人的忌讳。”
霍长鹤声音越发沉冷:“这个饭,我们在哪也吃得到,我们是客人,不是上门来找骂的。”
“玉儿,我们走。”
颜如玉抿唇,扶着他跟在他身侧。
霍长羡连忙起身拦住:“贾公子,请息怒,此事多有误会,红羽姑娘也并无恶意。”
“我从未听过有人敢在我面前这样大放厥词,还没有恶意?什么才叫有恶意?” 霍长鹤声音含怒,“玉儿是我的人,没人敢这么多说她,没人长着这样的嘴。”
霍长羡脸色也很难看,扭头看一眼红羽,明显带着不悦。
红羽暗暗心惊,不知道这二位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霍长羡如此小心,如此维护。
“来人,送她回去!”
霍长羡一声令下,红羽忍不住:“公子,何故如此?难道,我还不及外人,不及一个婢女吗?”
“婢女?”霍长鹤冷嗤,“那也比你高贵,口口声声以人上人自居,什么天机,什么预测,井底之蛙,还妄谈天际,你可曾见过天?”
“镇南王府的人早就进了临城,在城门前与你家公子见过,满城皆知,可笑你还在此故作神秘,装腔作势。”
一道黑影掠来,落在颜如玉肩膀,尖声尖气开骂:“装腔作势狗尾巴草!涂脂抹粉大尾巴狼!猴戴王冠真叫个丑,驴粪蛋儿就是表面光!”
“鸡冠花,狗尾草!”
“鸡冠花,狗尾草!”
霍长羡:“……”
红羽:“……”
颜如玉摸一把谷粒,八哥小眼睛一骨碌,骂完低头吃。
红羽气得七窍生烟:“哪来的蠢鸟,竟然敢如此辱骂于我!公子,绝不能饶它。”
“哦哟哟,急了嘿,对号入座了嘿!干嘛呢,干嘛呢?”
“你!”红羽抬手一指。
八哥才不受她这个鸟儿气,翅膀一拍,在她头顶上飞来飞去,看准机会,爪子一勾,直接把面纱勾走。
红羽尖叫一声,抬手捂住脸。
颜如玉微微挑眉。
并不想对别人的外貌指指点点,但这人实在讨厌,长相一般,又不太会打扮,化妆也不知道扬长避短,大概是用的什么东西太多,还有点过敏,起了些许红点。
霍长鹤冷眼旁观,嘴角含笑,完全是鄙夷之色。
霍长羡真是无地自容,之前还在人家面前夸赞红羽,现在倒好,简直是丢脸到家!
颜如玉打个响指,八哥飞回她手臂,昂首挺胸。
“告辞,”霍长鹤转身就走。
霍长羡想拦,颜如玉道:“公子,还是先处理家里的事吧,我家公子正在气头上,有些年不这样生气了,得先回去用药,否则旧疾非得复发不可。”
话说成这样,霍长羡不好再阻拦,只好点头答应。
“来人,好好送公子和姑娘出府。”
霍长鹤没再说话,两人一同出府,坐上马车。
到马车上,不禁对视一笑,忍了半天的笑意,此时终于爆发。
马车拐过街口停住,颜如玉道:“总算见着这个红羽,与我想象中有些不同。”
“有什么看法?”霍长鹤给她倒杯热茶,“说说看。”
“王爷先说。”
霍长鹤笑笑:“我看此人胸无点墨,最多就是识几个字,全是虚架子,以前日子过得一般,甚至有些清苦。也就是到这里来之后,在县主府里用这用那,才好转一些。”
颜如玉微讶:“王爷果然心细,我还以为,你坐在那不声不响,没有注意到,原来什么都看清了。”
“那是自然,”霍长鹤得到夸奖,有点小得意,“她的手,只露出指尖,指甲修得不错,但还是粗糙了些,甚至有些薄茧。还有……”
“头发,”两人异口同声。
“养好头发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霍长鹤说,“大户人家的女儿为保持乌发如云,是从小就注意保养的,显然,她的不够。”
“还有香气,”颜如玉接过话说,“她身上的香囊虽除,但香气还是很复杂,可见香气并不固定,经常换所致,而且,还都是名贵香料,并不讲究配伍。”
这太像穷人乍富。
“更可笑的是,她的预言,”霍长鹤轻笑道。
颜如玉心想,她的并非预言,而是因为重活一次,对前世的事有所了解,所知的都是一些要点大事,估计也是道听途说。
据她方才所说,前世的队伍入城,果真就是王府落难,和寻常的流放队伍一样,受尽苦楚,而永昌县主母子,就在城门耀武扬威,极尽羞辱,霍长鹤不忿,才出手伤到霍长羡。
至于后来,肯定不会白伤,但红羽没说。
“在想什么?”霍长鹤问。
颜如玉回神:“没什么,出来得太匆匆,也没顾上收东西。”
霍长鹤也颇遗憾:“就是,都怪那个红羽。”
“要不,”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
……
红羽被送回院子,说是送,其实就是押。
自从到这里以来,试探常有,但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
她暗暗骂,可恶,都怪那个婢女,一个奴婢,也敢如此狂妄!还有那个男人,长得好看,眼睛却瞎,竟然为一个婢女出头。
霍长羡没跟来,红羽气过之后就心慌不已。
不能就这么等着,要尽快想个法子,让霍长羡知道她的重要性。
思来想去,还是得从永昌县主身上下手。
她打开梳妆台最下面的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包。
成败,就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