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春柳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师姐于凤华,久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从于凤华的口风里,她是为了给她顶罪才会沦落到这样一个堪称玩·物一样的境地。
只是这可能吗?
如果她真的愿意为她牺牲这么大,当初又为什么会故意找人来糟蹋她?
陶春柳完全被这样的于凤华给弄糊涂了。
只知道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愣愣看着因为发现自己失言而陡然闭嘴,气急败坏拂袖离开的于凤华。
“吃一堑长一智,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为我才付出这么多,我都不能傻乎乎的又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托到她手上去,被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事做一次就已经足够刻骨铭心了。”
将心里那点因为于凤华所引起的焦躁情绪尽数敛藏了个干净后,陶春柳强迫自己转身离开,但是她的双脚就像是生根了一般,眼睛也无法从那个重新回到众人之间翩翩起舞的娇媚女子身上离开。
以前的她可不知道自己的师姐居然还会跳舞,而且还跳得这么的妖娆惑人。
就如同一个玩·弄世人的魔女一般。
陶春柳口里发苦,失魂落魄的又呆站了半晌,才跌跌撞撞的就要退出这醉生梦死的院子。
谁知,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她的腰居然被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搂住了。
如今的陶春柳就和惊弓之鸟一样,没什么分别。
突然被人这么把大半个身子都搂入了怀中,顿时汗毛都从背上竖起来了。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从储物符里抓出一把攻击符箓朝紧抱着她不放的人身上扔过去——她本以为那人见了她的动作,必然会松开她,进行躲避。却没想到对方不但没躲,还反其道而行之的凑到她耳边,压低嗓音对她说了句如遭雷击一样的话来。
“柳柳,别怕,是我,我来救你了。”
陶春柳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傻乎乎的僵在那人的怀抱里,被那人半抱半拖着去了院子里的一处隐匿所在。
即便是在台上跳舞,眼角余光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于凤华见陶春柳毫无反抗的被人拖走,顿时心中极为担忧,但是,这时候正是舞蹈的高·潮处,她要是在这个时候不识趣的下台,不但会经历一番苦头,还会让师妹陶春柳也跟着受挂落。
只能强行按下焦急的情绪,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的师妹早已经变得和圣符山截然不同——又有了她曾经所做的那一遭——应该没那么容易吃亏。
不过,她心里到底还是不安,因此在跳完舞后,就急匆匆地往那个角落里找了过去,却发现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空如也。
心慌意乱的于凤华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楚嫣拿个主意——毕竟楚嫣依傍着骜王比她们在上三窟多呆了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门路,知道陶春柳被带去了哪里。
至于这个消息会不会给楚嫣带来极大的冲击,影响到她和骜王的孩子,于凤华却是半点都顾不上的,她本来就对楚嫣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丝毫感情,巴不得它能够直接胎死腹中。
自从于凤华不顾楚嫣的劝阻,执意要和骜王的弟子明光耀在一起后,这对本就分崩离的师徒关系更是直接跌落到冰点。
对于于凤华过来找她一事,楚嫣很是惊讶,她还以为这个大弟子一辈子都不会再登她的门了。
直到于凤华把她这次过来的原因告诉她,楚嫣才大惊失色的撑着因为怀孕有些酸胀的腰肢站起身来,“柳儿一向乖巧,如非必要,是连自己的院子都很少跨出去的,她今天怎么会突然跑到你那里去,又被陌生人掳走?”
“我的好师尊,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尽快的把柳儿给找回来,毕竟她现在在陌生人的手里多呆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由于陶春柳和于凤华都默契十足的没有把她们在下三窟的恩怨告诉楚嫣,因此,对于于凤华这么关心陶春柳,楚嫣并不感到意外。
她皱着眉头道:“你是关心则乱,以柳儿的脾性,除非她是自愿跟着那人走的,否则,你们那里早就被她给闹的鸡飞狗跳了——柳儿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真要是强迫她逼急了她,她是会玉石俱焚的。”
于凤华不得不承认,楚嫣还是要比她更了解陶春柳一些。
心里的担忧之情有些时间减轻的她皱着眉头问:“柳儿在上三窟就和我们亲,再没有旁的朋友,更遑论是异性了——那人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取得了柳儿的信任,甚至心甘情愿地跟他离开?”
“这一点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你可以等她回来的时候再问她,毕竟你们师姐妹的,感情一直很好不是吗?”楚嫣很欣慰,于凤华在遭了这么多磨难后,对自己的师妹还是一心一意,想到曾经在圣符山上的那些快乐往事,她的眼眶禁不住又有些湿红。
在楚嫣这里得了准信的于凤华,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
楚嫣见此情形,连忙低声唤住了她:“凤华,师尊知道不论师尊再对你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但是师尊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情到浓时情转薄,那明光耀真的不是一个足以让你托付终身的良人,师——”
“如今在这万魔窟上三窟,没有修为的普通女人过的是什么样子,高高在上的师尊恐怕从没有仔细观察过吧——”于凤华背对着楚嫣,用异常冷漠的声音说道:“不管明公子是不是我的良人,最起码的,他也如同骜王庇佑您一样的庇佑着我不是吗?我们如今各取所需,又有什么不好的。”
楚嫣虽然早就知道于凤华不会对她说出什么好话来,但心里还是说不出的难受,她闭了闭眼睛,“不管怎么说,你都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自己,凤华,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师尊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珍惜,努力地活下去。”
“放心吧,师尊,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在未来的日子,我只会活得比你更好,也更快活。”于凤华勾了勾嘴角,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边语带讽刺地说道:“如果不是师尊您的盛情相帮,恐怕我自己也不会知道,这样暗无天日、蝇营狗苟的日子,居然这么的适合我!”
陶春柳压根就不知道她的师姐为了找她,又和师尊楚嫣发生了激烈冲突,此刻的她正欣喜若狂的紧紧抓住自己的金大腿不放,眼神贪婪又充满难以置信的来回打量着他说道:“公子,我不是在做梦吧!居然真的是你?你居然真的找过来了?”
“要不是看在你受了诸多惊吓的份上,单凭你这样一句话,就要好好的挨一顿打。”萧寒洲勉强做出生气的表情,眼神却同样贪婪而炙热的紧锁着陶春柳不放,“什么叫居然真的是我?还有我居然真的找过来了——你就这么的不相信我吗?难道我会去自己的专属符修于不顾?把你丢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地方置之不管吗?”
陶春柳还有些如坠梦中,她傻乎乎的看着萧寒洲,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大吼大叫,又有些想像个疯子一样的乱蹦乱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平复了自己异常激荡的情绪,喉头沙哑而哽咽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一定会来,但是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来得这么快,这么让我猝不及防?”
陶春柳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那瞬间盈满胸腔的感激和狂喜之情,一把扑进萧寒洲的怀抱里,重重咬了一口在他的肩膀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你进来的足够快了,但是我心里还是很生气,很难过,只想着要无理取闹的揪住你的衣襟破口大骂,为什么还不能来的更早一点,你知不知道这段日子我过得有多苦有多为难又有多绝望?!”
“是我的错,让我的柳柳受苦了,我确实应该来得更早一点的。”萧寒洲用力锁紧能主动扑到他怀中泪如雨下的女孩,眼眶也有些发红,他没有为自己的迟来做出任何的辩解,而是真诚无比的道歉,用陶春柳那倍觉安心的熟悉嗓音温柔的安抚着她。
陶春柳放纵自己的在萧寒洲怀里赖那好一阵子,才二话不说的带着他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少话想对你说。”
“正巧,我也有很多话想要对柳柳说。”萧寒洲微笑。
“公子是来带我离开的吗?那你知不知道想要从这万魔窟离去简直比登天还难?”陶春柳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些忧心忡忡。
“总能找到机会的,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在哪里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分别。”
万魔窟进来容易出去艰难的说法在地元大陆几乎可以说是公开的秘密,萧寒洲早在决定进来以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他也相信以自己的能耐,终有一日能够成功把陶春柳带出这个魔窟去。
以前的陶春柳听到这番话,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打消萧寒洲的念头,甚至躲他躲得远远的,但是在万魔窟所呆的这一段时间,她最后悔的就是,萧寒洲对她告白的时候,没有点头答应下来。
不错,上辈子她确实经历过许多常人说没有办法承受的苦楚,但是,就像她一直想要劝师姐于凤华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正所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这样一个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跑到万魔窟来与她同生共死的人,这样一个打从和她相识就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帮助和引领着她成长的人,陶春柳真的没办法不动心,也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视萧寒洲眼底那宛如大海一样宽广的深情于无物。
因此,在萧寒洲用充满感情的语气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后,她破天荒的没有闪躲,而是直视着萧寒洲的眼睛,一字一句得认真说道:“是啊,只要是能够和公子在一起,在哪里,对我也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压根就没指望过能够得到回应的萧寒洲表情呆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陶春柳刚才说了句什么话。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陶春柳脸上的表情,结果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温柔和与他几乎如出一辙的浓烈情感。
萧寒洲默默地看着这样的陶春柳,嘴唇无声翕动那两下,终归是什么都没说的重新把陶春柳揉进自己的怀抱里,抱得紧紧的,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