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春柳早在很久以前就听说过这位宗主大人的名头了。
知道他是悟道宗最年轻的武皇,也是悟道宗弟子最崇拜的人。
比方说她的丈夫萧寒洲就一直对这位宗主推崇有加,没事有事就要显摆一下他曾经的丰功伟绩。
陶春柳虽然觉得好笑,但是对这位宗主大人的好奇也可以说是与日俱增。
再没有见到真人以前,陶春柳还有些担心名过其实,可是在见了对方以后,她就彻底推翻了自己原本的认知了。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宗主大人实在是太‘仙’了!
仙风道骨的让人在看到他以后,不但不敢生出任何的亵渎心理,相反还本能的想要膜拜在他的脚下,唯他马首是瞻。
陶春柳和曾彤彤这对师姐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将自家山主和别人家的宗主做了一番对比,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明明都是一派之主,怎么这差距就大成了这样呢?
“起来吧,不用多礼,”悟道宗的宗主略一抬手,就让郑重行礼的萧寒洲直接坐回了原位。“血符门到底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你别故意卖关子,有话就直说,我可不像你一样,闲得发霉的就跟只绿毛龟似的,没事有事的就要闭上个两天关儿玩玩。”
怎么都没想到这位仙风道骨的宗主大人一开口就是如此的……毒舌的陶春柳和曾彤彤这对师姐妹几乎瞬间听到了对方形象在自己心中猛然坍塌的声音。
额头上就差没迸出青筋的圣符山山主呵呵一声,“我就算再像只绿毛龟,也比你这神憎鬼厌的强!你自己说咱们这圈子里的人还有几个愿意和你来往的?他们可都被你打怕了!唯独我心地善良,不忍见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才勉为其难的跟你来——”
“那是因为你欠揍!”
圣符山山主最后一个往字还没有说,就被悟道宗的宗主一句言简意赅的反呛噎了个半死。
就在圣符山山主磨刀霍霍地琢磨着是不是要直接和悟道宗宗主干上一架以证明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时候,窗户外面突然飞进来了一只符纸做成的纸鹤。
圣符山山主点了那纸鹤的嘴巴一下,里面就传来一道低哑干涩的女音:“山主大人,我是梅姑,血符门这段时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上到门主下到记名弟子都倾巢而出,不仅如此,血符门门主还大手笔的给每人发了一架飞行符器……还请山主大人提高警惕,以防血符门对我圣符山不利。”
地元大陆在世俗人看来可谓是广袤无垠,但对修者而言却并非如此。
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一家独大呢?
因此这些年以来,圣符山和血符门,悟道宗和万魔窟虽然在表面上戴着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友谊面具和平共处,实际上,暗地里却一直小动作频频的试图把彼此吞并,从而达到唯我独尊的目的。
“梅姑,关于血符门异动的事情,我已经提前收到了消息,你在那边也要多多注意己身安全,千万不要让血符门那群老崽子们发现你的真实身份。”
“还请山主大人放心,梅姑定然小心谨慎。”低哑的女音充满感激的应和了一句。
符纸叠成的纸鹤无火自燃,很快就洋洋洒洒的跌落在地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整个门派倾巢而动!他们好大的手笔啊!”圣符山山主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比起圣符山山主的恼怒,悟道宗宗主面上的神情却格外的淡定,“就算他们再怎么蹦哒,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就是不知道他们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变得如此的疯狂,毫无底线!”圣符山山主捏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如果他们真的如陶师侄所猜测的那样,是得到了什么确切的内部消息……那么……我们头顶上的这块天……还真的有可能提前坍塌了。”
悟道宗宗主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也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谁是陶师侄?”悟道宗宗主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睛已经精准无比的落到了陶春柳的身上。
萧寒洲和曾彤彤他都认得,一个是飒王那老家伙的心肝肝,一个是眼前这绿毛龟的外甥女,那么,谁是绿毛龟嘴里的陶师侄,那还用说吗?
陶春柳被他瞪得额头直冒冷汗,连忙长话短说的把她的猜测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悟道宗宗主眉心紧锁的听完,良久才地喃喃自语道:“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就难怪了……”
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为了宣泄内心的恐惧,总是会做一些与平时截然不同的事情出来。
说不定,血符门的门主还真的是获悉了一些他们所还不知道的消息,心生绝望之下,才会尽他所能的玩命挣扎。
只是,他们四大圣地虽然分为两派暗斗的厉害,但是在共同的利益上还是能够勉强做到互通有无的——既如此,血符门这回又为什么要独享这个秘密?还是说……那所谓的十分厉害的符阵真的能够带着他们逃出生天,所以他们才有恃无恐成现在这副样子?
悟道宗的宗主是个表面看着仙风道骨,实际上一根肠子通到底的霸道主义者,在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那些跳梁小丑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激进后,他直接化掌为拳的重重砸在手心上,“想要弄清楚怎么回事,真的是再简单也没有了,”说完他直接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符袋里摸出一张武修也能够用的大挪移符出来,“我去血符门抓几个长老过来拷问一下情况,大不了就和血符门的那个老妖婆打一架!”
“那老妖婆的符术向来以诡诈著称,你要真撞上她,指定讨不了好!干脆我和你一起去,还能有个照应。”圣符山山主也觉得再这么胡乱猜测下去不是个办法,“对了,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还是易了容再过去吧。”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悟道宗宗主对圣符山山主递过来的易容符不屑一顾。“你以为谁都和你这绿毛龟一样就喜欢藏头露尾?!”
圣符山山主即便是再好的脾气,也被悟道宗宗主这油盐不进的姿态给彻底惹毛了。
只听他冷笑一声,“现在可不是窝里斗的时候,血符门又向来喜欢胡搅蛮缠,如果你希望在天灾来临后,还和他们纠缠不清的连累门人弟子,那么我没意见,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
说完他直接把易容符甩悟道宗宗主的身上,先一步撕开一张大挪移符离开了。
悟道宗宗主与陶春柳三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半晌,咳嗽一声,将那张易容符使用了,然后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陶春柳与萧寒洲、曾彤彤面面相觑的看了彼此半晌,才呐呐道:“不都说山主和宗主的关系很好嘛?怎么他们现在就跟针尖对麦芒似的,一见面就呛得厉害。”
“听我娘说他们从小就这样,”曾彤彤神秘兮兮地嘿嘿一笑,“有件事儿师姐和师姐夫你们指定不知道,我舅舅与那位宗主大人还是彼此的专属修者呢,他们在刚凝聚符核跟道种的时候就结对啦,两人联起手来别说是武皇了,就是在武圣面前也有一战之力呢。”
曾彤彤的这句话可大大的出乎了陶春柳和萧寒洲的意料之外。
陶春柳更是满脸感叹地说道:“还真是半点都看不出来啊!”
地元大陆彼此结对的修者很多,除了夫妻、亲人还有关系最好的朋友也很乐意结对,因为在地元大陆的修者看来,一个没有专属符修(武修)的修者是不完整的。
当然,并非所有的修者都是这么认为,也有很大一部分的修者觉得结对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光阴,他们把这当做是投机取巧和走捷径,不仅排斥甚深还不屑一顾的很。
比方说,她师姐于凤华就是这一类的典型代表之一。
说到这结对的事情,陶春柳不由得又联想到了自己的师妹曾彤彤。
“以你现在的修为来说,也可以结对了,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没有人选让我和寒洲参考一下?”
“暂时我还没有考虑过结对的事情,”曾彤彤对于这个还不感兴趣。“比起结对,窝更担心我们的将来该何去何从。”
她小大人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我都还没有活够呢,哪里就甘心以这样的方式翘了辫子呢!”
“彤彤,不要说丧气话,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能够找到化险为夷的办法呢。”
萧寒洲也赞同地附和道:“在最终的结果出来以前,最忌讳的就是气馁,有时候只要稍微再坚持那么一小会儿,说不定奇迹就出现在我们眼前了。”
“彤彤,听听你师姐和师姐夫说的话,你可得好生向他们学习啊!小小年纪就这么悲观怎么行?我们修者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的存在!越是濒临绝境,越要挺直自己的脊梁骨,与这折腾人的老天爷斗个痛快!”
双目赤红,神情明显瞧着有些不正常的悟道宗宗主和圣符山山主相继出现在三人面前。
不需要他们再说些什么,陶春柳等人已经从他们的表情中知晓了他们此行的最终结果。
虽然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是在真正确认的时候,陶春柳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过和悲哀。
好在,她这条命本来就是凭借着老天爷的一丝仁慈,莫名捡回来的,就算真的……因为天地倾塌而再度被老天爷夺走……那么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毕竟这辈子的她,比起上辈子那个几乎可以说是泡在黄连水里拼命挣扎求活的自己而言,已经好过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