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之轮一听就是一个非常高大上的东西。
在了解到它居然能够让两人的修为再升上两三个台阶,陶春柳和萧寒洲心里更是充满期待。
龙老爷子的办事效率非常的高。
他前脚才答应了陶春柳和萧寒洲要给他们进入时光之轮的名额,后脚他就派人把出入时光之轮的令牌给送过来了。
早已经对时光之轮有了充分了解的楚帝等人纷纷对他们表示了祝福,希望他们在进去以后,修为能够暴涨,不止提升两三个台阶那么简单。
“师姐,不是我们对你和师姐夫要求太高,实在是你们有时候真的和妖孽一样,总算能够做出让人大跌眼界的事情出来——就好比这回,被怪风刮走了都还能带着好几个大陆的人风风光光地找过来与我们重逢!我们相信你们这回也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这话是曾彤彤的说的。
也不知道是基于什么原因,她对陶春柳和萧寒洲总是充满着无可比拟的信心,一直都觉得两人厉害的只能用无所不能来形容。
“虽然父皇从来都没有进过时光之轮,但也听说过它的很多传闻,知道它拥有着让人心惊的力量,寒洲,修为往上攀个两、三个台阶,那是普通的修者也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希望你们够彻彻底底的超过他们,最好留下一个望尘莫及的数据来,让所有人仰望。”
楚帝也在旁边一脸理所当然的凑热闹。
多年以来,他一直都对自己的嫡子寄予厚望,而萧寒洲的表现也确实都非常的出色,远非同龄人所能够媲美。
萧寒洲和陶春柳,哭笑不得地在家人们的目送下缓缓走进了时光之轮。
他们是手牵着手进去的。
原以为这样做的话,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
谁曾料到,他们才走了两步路,与他们十指紧扣的另一只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陶春柳和萧寒洲都不算胆小之人,他们在最初的惊讶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就在他们思考着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够增强自己的修为时,陶春柳惊愕的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里。
大殿里有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
陶春柳皱了皱眉头,抬脚走了过去,想要问问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想到抽筋以后才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人类,而是两个拥有人形模子的虚影。
陶春柳被这虚影弄得浑身寒毛直竖,又无出可躲,只能耐着性子,竖起耳朵,听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孩子太小了一些,他才三岁多一点,你确定就要冒这样的风险吗?”
“想要赢在起跑线上,自然要付出常人所不愿意付出的高昂代价,再说了,这一任的楚帝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皇子,实在不行,再换一个也就是了。不管怎样,我们在悟道宗的席位,决不能有损!”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如今几国争端如火如荼,如果我们再掉以轻心,失了在悟道宗的地位,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只是……寒洲的天赋你也看在眼里,我这个做亲祖父的实在是不忍心做这拔苗助长之事啊……”
“可我们要是不拔苗助长的话,他就不可能引起武王陈飒的注意,那位主儿的眼光有多挑剔,你心中难道就一点数都没有吗?还是你当真忍心让寒洲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孩子还是太小了些……别的我不担心,我就担心他的根基有损……将来连凝结道种都做不到……”
“你也说了,那是将来!”
从一开始就在状况外的陶春柳,在听到两人说起楚帝和寒洲这两个字眼时,就打起了全部的精神。
她几乎是目瞪口呆地听完了这一番对话,然后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猜测,莫非,她这是来到了自己丈夫过去的时光里?
可是时光之轮怎么会把她带到萧寒洲的记忆里来呢?就算要带也是带到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里去啊!
还是说……
这时光之轮带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定数,它不是带着人们回到过去,而是把人们带回曾经让他们如鲠在喉的往事里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陶春柳面色忍不住变得有些苍白。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才三岁的小豆丁绷着一张肉嘟嘟的小脸蛋,一摇一晃地出现在那两个老者面前,毕恭毕敬地叫着曾叔公和皇祖父;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小的可怜的孩子被自己全然信任的长辈们扔进一个巨大的的铜鼎里熬煮起来。
他难受地啼哭不止,不停的叫着曾叔公和皇祖父……可是那让他全身心都为之信任的两个人仿佛突然变成了聋子一般,直接无视了他的哭喊和哀嚎,继续用这样堪称惨不忍睹的方式把他的潜力一点一点的逼出来。
陶春柳在看得不寒而栗的同时,也在心里发了疯一样的思考着萧寒洲会看到她的什么记忆!
她的心里突然后悔极了。
她觉得答应龙老爷子,接受这样一份奖励,真的是她所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她悔不当初。
偏偏这个世界上却没有所谓的后悔药能够真真正正的帮着她回溯时光。
心里煎熬得不行的陶春柳痴愣愣地看着幼年时期的萧寒洲晕迷在那巨大的铜鼎里。
面前的虚影一点点地散了。
陶春柳木着一张脸回头,就看到萧寒洲神情恍惚的站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眼神异常复杂的看着她。
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永远都只有自己本身。
在看到萧寒洲脸上的表情后,陶春柳都不需要刻意去思考,就知道她看到了自己的哪一段记忆。
她惨笑一声,主动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这一刀,她今天是注定逃不过了。
萧寒洲看着脸色苍白的陶春柳,想说两句玩笑话缓解一下气氛,可是他的喉咙却仿佛被棉花给堵塞住了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面无表情的看着陶春柳。
就这样没有任何理由的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陶春柳垂着眼帘,任由他打量,却不吭一声。
萧寒洲又静默了片刻,才用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抠出来的声音道:“真没想到在柳柳的心里,我居然是一个那样可怕的人。”
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
“作为一个男人,我从不辩驳柳柳你对我的吸引力,毕竟……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会对你有些想法,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但是……柳柳……就算你再排斥那样的事情……你也不该把我想……把我想的那样……那样……不堪……”
萧寒洲这回是真的被妻子心里的自己给打击到了。
他自认与妻子成婚以来,因为顾忌着她的心理,一直都恪谨守礼,从不曾有一分一毫的冒犯……怎么到了妻子的心里……他……他就成了那样一个狰狞可怕的存在了呢?
看着满心委屈和纳闷之色的萧寒洲,陶春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居然深吸了一口气,神情格外专注地看着萧寒洲道:“那不是我臆想出来的……寒洲……你所看到的那些事……都曾经真实发生过……”
“发生过?怎么可能?!那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萧寒洲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陶春柳抿了抿有些干燥的嘴唇,又用力闭了闭眼睛,才声音异常干涩地说道:“寒洲……在你看我的时候,我也在看你,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我看到你……你在三岁的时候……”
陶春柳不忍心再说下去。
既然这时光之轮挖掘的是人最痛苦的回忆,那么……她刚才看到的那段记忆对她的丈夫萧寒洲而言恐怕也……
果不其然。
随着她这句话的出口,萧寒洲的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如纸。
“寒洲,我……我很抱歉……”陶春柳声音有些干巴巴地说道。
萧寒洲眼神有瞬间的闪躲,他几乎是以从未有过的仓促打断了陶春柳的道歉,然后蹩脚地转移话题道:“如果那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那我又怎么会一点记忆都没有呢?”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那些记忆根本就不是这一辈子的,而是上一辈子的。”陶春柳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看着萧寒洲再次重复道:“那是我上辈子的记忆。”
萧寒洲这回是彻彻底底的被陶春柳给镇住了。
他像个傻瓜一样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久久都说不出去一句话来。
已经筋疲力尽的不想再把负荷已久的秘密苦苦压抑下去的陶春柳把上辈子的事情当真萧寒洲的面一点点地说了出来。
萧寒洲在听完以后,忘了自己心里的难过和憋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地又把陶春柳抱到自己怀里去了。
哪怕他知道他在这样一个敏感时机做这种事很可能引来陶春柳的激烈反弹,他也义无反顾。
事实上,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陶春柳在被他抱进怀里以后,不止没有在做出曾经刺伤过他无数回的惊惧和厌恶表情,相反,她还如同又重新回到了母亲子宫里的婴儿一样,长长地,舒心无比的轻吁了口气。
看着这样的陶春柳,萧寒洲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
默默强迫自己又回忆了一遍刚才看到的一切,萧寒洲豁然瞪大眼睛的一把捧起了陶春柳的下巴,语气异常急促地说道:“柳柳,你与我相处了这么多年,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又怎么会突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做那样可怕的事情?除非我当时根本就失去了理智,根本就没办法控制自己!”
萧寒洲的话让陶春柳的眼睛也忍不住的就是一亮。
回想着那人血红的眼睛,暴虐的举止,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出十个字来。
“难道是《焱魔秘典》惹得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