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峰的好兴致,都开始插手思过塔事务了是么?如此越权枉动私刑,难不成要对整个玉枢宗指手画脚不成?”
一个穿着玉枢宗长老服,身形魁梧,面相凶狠的的人影,背后背着重剑走了过来。
此人是玉枢宗现任四长老,接掌苟长老的刑罚之责。
而他粗犷的身形背后,跟着眸色暗沉的三长老以及另外三个穿着长老服之人。
很显然是玉枢宗另外几峰的长老。
不过看他们表情似乎对苟长老这件事,也有些茫然和不理解。
“几位师侄不也挺有兴致的?”
时怀川漫不经心的将折扇往袖中收了进去,指腹搭着侧脸,下意识的轻缓敲着,斜觑了一眼来势汹汹的几人。
忽而语气转冷,淡笑道:“这位师侄如果不会说话,就别叫那么大声。嘴巴不会好好用的话,可以捐给其他人。”
他的话音刚落。
四长老的嘴角忽而就被剑气给划了长长的一道,从左唇角斜拉至右边下颌骨,半张脸鲜血蔓延。
“君长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四长老他做错了什么,你要下如此狠手?”
其他几位长老都围了过去,纷纷指责着君遥川的狠辣无情,毕竟君遥川离宗这么久,和宗内其他人是没有任何情谊可言。
人心总是偏的,毕竟又不是长在中间。
唯独三长老一言不发。
他晦暗的瞳仁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径直迈着僵硬步伐走过来,死死的盯着水牢前的俩师徒。
在他眼里。
双指并拢化剑的墨寒玉,正缓缓垂下手腕,敛下满是寒意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身边的君遥川。
墨寒玉的眸光只有触及到君遥川背影的时候,才隐约多了些温度,并且烧毁一半的同心结被他重新系在了腰间。
“妄议尊长,犯下口业,我罚的难道不对吗?几位师侄。”时怀川瞧着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忽而咧唇笑了笑。
论辈分,他可是白慕寒的同辈。
善于医药的长老给四长老喂下止血丹药,才准备开口劝劝让他回去休息养伤,却被四长老给一巴掌拍开。
四长老抬手握住背后的重剑,就脚下点地如同旱地拔葱一样,朝着君遥川砸了过来。
他才不管占了寒月峰的是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人物。
苟长老失势,这刑罚之责才落到了他的手上,有人越权动用私刑,这无异于是对他的一种挑衅,士可忍孰不可忍。
走在他们前面的三长老及时侧身躲开。
神色未变,仿佛事不关己。
冲动,易燃易炸,这样子的性子其实远比苟长老和白慕寒,更对时怀川胃口,毕竟直肠子,耍不起心眼。
所以时怀川眼帘瞥了下,随意抬手将墨寒玉拽了一把,整个人往斜后方翻过椅背,挥袖,荡开重剑剑气。
只见他手腕翻飞。
一柄月华之芒的虚无剑影慢慢凝在掌心,只见虚影未见其形,绵软的就和随意从月光上抽下的一丝薄雾一样。
单手执剑,灵巧的鹞子翻身避开重剑的劈砍,侧身翻手,虚无的剑影看似无力的甩过去,扬起一条莹白的细光。
看似毫无危险。
实则差点将四长老握着重剑的四根手指齐整整的切下来,即便四长老及时回剑相抗,一寸月辉依旧在他厚实如山的手背划开一条深可见骨的细长伤口。
论角度之刁钻,乱剑势之精确,轻而易举的就破了重剑的攻势。
【宿主,咱就是说,这数千年的剑招融汇贯通,兑换的值不值?小小玉枢宗,也不过才立宗几百年,统子咱骄傲,喵!】
时怀川意识里夸了它两句。
刚刚四长老袭来的那一瞬间,时怀川知道这是宗内立威的好机会,刚好也想试试自己身体究竟产生怎样的变化,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按住墨寒玉的相助。
就连这剑招的驱使,甚至都没有动用墨寒玉分毫真气。
而且,系统529数据凝化的剑影,仿佛就像是他手中延伸出来的骨架一样,用起来也更加的顺手。
剑影翻飞如同搅乱的月光,柔若无害,却又冷然决绝。
每一招都飘忽的令四长老措手不及,有时堪堪抵抗,有时则直接被削掉衣袍或者落下伤痕。
可打着打着。
四长老眼神中的嫌弃慢慢成了崇拜的光亮,甚至越打越兴奋,哪怕受伤的连连后退,却也意犹未尽的爬起来又攻了上去。
时怀川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在剑影绕过他咽喉堪堪停下后,轻描淡写的收剑回身,低言道:“今日切磋到此为止。这位师侄虽然嘴不好,不过剑术造诣倒是假以时日有待成材。”
端的是一副长辈抽空提点晚辈的姿态。
可光论面相,四长老看起来要比时怀川年长不知多少,毕竟君遥川蛇族内丹滋养之后,面容衰老的速度便慢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 —
时怀川调整身体数据后,自然看起来也是一样的年轻。
四长老见他如此气度,不计较自己的冒犯,甚至还愿意提点两句,有些尴尬的躲闪了一下眼神,闷闷的低头认错。
收起重剑,行礼退到一边。
瞧见递到眼前的丹药,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低声和刚刚被他推到一边的药材长老也道了一句歉。
“光是道歉,那还要衙门做什么?”时怀川翘了翘唇角,戏谑道:“既然觉得对不住,那不如就去替这位师侄收拾几天药材园子。”
“是,弟子明儿一早就去。”
四长老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魁梧的身形透出几分傻气。
而另一个被时怀川点名的长老则的瞪大了双眼,相传这君遥川回宗之后便一直在寒月峰呆着,甚少下山,怎么会知晓自己药园子需要人手收拾?
难不成,他还有什么通天本事不成?
至于剩下的那位长老,在见识过时怀川那一手眼花缭乱的剑招之后,同样识趣的闭上了嘴巴,悄然往三长老身边靠了靠。
他们几个的神色变化,都落在时怀川的眸子里。
了然于心。
既然立了威,时怀川的眸光在他们几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后,又收回到水牢里疯魔般的苟濉之身上。
随意开口:“苟师侄,如今趁着其他几位师侄都在,不妨解释一下,你峰内弟子的失踪究竟去了何处?”
“他们……他们去了主……”
苟濉之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瞳仁放大,像是受到剧烈惊吓一般剧烈颤抖了好一会,脑袋无力的垂了下去。
乌黑的血水从他嘴角滴进池中污水。
就像是一滴墨汁淌在水面,池中的那些丑陋水蛭们纷纷避之不及,在血渍的一拳距离之外围成个圈,却又不敢靠近。
与此同时。
一直没有开口的三长老发话了:
“君长老动用私刑,以莫须有的罪名逼死苟长老,我将禀明宗主主峰公审,这几日还请君长老待在寒月峰不要随意走动。”
时怀川扬了扬眉,难得的没有反驳。
随意慵懒的用指腹在墨寒玉虎口位置点了点,扬起病态的浅笑缓缓开口:
“白宗主亲自公审?我倒真有些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