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崔氏和马静妤清理各家总来的礼物,李遇家毕竟是保定乡下出身,按崔氏的意思,摆酒席,谁家随的礼,都要记下来盘清楚,将来谁家办好事了,是要一一还礼的。
李沅笑笑随她去了,这都是琐碎小事。
这么大好几千号人的规模,以他现在的身份哪还能还一一还礼?这么多人要还礼的话,以后恐怕隔三差五就得出门吃酒席,甚至有些日子要分身乏术。
马静妤知道丽媛的想法,悄声说道:“不能上门还礼就不能还礼了?让人送去礼物就够了啊。”
说着和崔氏一起整理礼单去了,婆媳两人整理起大大小小的物件,倒是其乐融融。
一些银子金器倒是好办,其他有些珠宝器物是不好估价的,只能记下来。
“咦,东海李华梅。”马静妤嘴里念叨着,李沅听得双股一紧,也不回头,只把耳朵竖起来听。
“夫君。”本来李沅对于“夫君”这个词听着感觉别扭,透着一股中二劲来,但马静妤问叫什么好呢,李沅又一时找不出更好的词来,总不好直接叫名字吧?反正马静妤是越叫越喜欢,恨不得一天叫个百八十回,李沅也就随她了。
听到马静妤在唤他,李沅只要硬着头皮过来。
“这是什么?”
李沅过来一看,是一套漆器屏风,李华梅送的,应该就是倭国的漆器了。倭国漆器从汉代开始从中原华夏学过去的,一千多年的发展,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特色,后世中国的英文是“瓷器”的意思,倭国就是“漆器”的意思。
这组漆器一共八块,每块足有一个半人高,梅红色为底,镶嵌螺钿、金银丝组出写意图案。李沅一眼就瞧出这组屏风虽然大气自然,出自名家之手,但却不是古董,是新近做出来的东西。
因为这一组屏风上刻画的是什么事情,李沅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撞船落水,游侠施救的,这施救的侠士,一袭紫衣,分外明显。有松江劫人的,有东海行船的,有大洋山御敌的,有海边篝火的……也有海边夕阳,暮色小屋……
李沅如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么?还好没有把孩子也入到屏风的画中,李华梅送这玩意虽然有些挑衅,但并不是要搞事情。
李沅尴尬地说:“东海的部属们送的,都是粗糙的海上汉子,没想到送的东西倒是用心……”
“东海?”
李沅等的就是这句话,大致把自己在松江时候打造的东海海上势力说了一遍,算是成功转移了话题。
“哦,这个海盗头目,李华梅是女的啊?”马静妤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李沅这时候如何能够怯场?硬着头皮说是。
“李家姐姐很漂亮吧。”
李沅刚想回答,马静妤却转向另外的东西上了。对于李华梅,马静妤隐约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哪个出色的男人只有一个女人呢。
反正石柱的老爷们都是妻妾成群的,马静妤早就见怪不怪了,如果李沅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反倒会觉得不对劲……在石柱,没本事的男人才是一个妻子!
所以她并不纠缠什么李华梅,反正只要李沅心中有她,她马静妤是这个家的女主人,那就够了。
“这个玉如意倒是好看,咦,太后送的?”
马静妤拿着这件一尺余长的武器摆件,本来摆件是挺大的,但放在一个托盘里却见小了,托盆厚重,拜访更大更重的东西更适宜些。
李沅一瞧,如何瞧不出来……这是当初长春宫太湖石盆景的托盆,李沅刚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东西,印象深刻啊。
肯定这是赵蓉儿送的。
“我是皇上的老师嘛,太后这个当娘的……有心了!”
马静妤微笑地看着李沅:“宫里有两位太后,你怎么知道是哪位太后送的?”
疏忽了啊……李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甭管是哪位太后,都是皇上的娘!”
马静妤倒不会想那么远,自己这位相公再出色,总是知道分寸进退的,哪里可能和宫里……尤其是太后有……
听说夫君的姐姐和赵太后情同姐妹,再加上皇帝老师的这层关系,才送出这么大件礼物吧,只是,这托盆太不相称了些。
尽管马静妤不在追问,李沅还是觉有有些狼狈。
总是……有些对不起她吧。
但对赵蓉儿,对李华梅,自己有何尝对得起她们呢?
还有两个孩子……
尽我的余生,好好保护你们吧!
建奴、李闯,来吧,老子的弗朗吉炮拉上来轰死你们!
李沅大婚,孙承宗特许了他三天婚假,很快就是如常的上班日子。每天给皇帝一至两次课,早课几乎都是李沅在带的。
现在帝师三人组还是以李沅为主,什么都教……什么都玩,倪元璐教一些写字和图画,也教一些音律,马士英教一些国学典故。
按照李沅的意思,皇帝尚是年幼,还是以照顾天性,快乐成长为主,不能一上来就让他厌学了,灌输给他太多的学问实在会是适得其反。
孙承宗和太后深表赞同,皇帝的成长一大半是交给李沅了。
李沅也不客气,甚至有几次偷偷带了小皇帝出宫,虽然没敢去往郊外,但在李沅家里玩耍已经是让朱慈炫开心不已。
年底的时候,朝廷还是有很多的动作。
虽然内阁没有动,朱由校驾崩前已经做过安排。
孙承宗是首辅,他是上任皇帝的老师,也是朱由校托孤的重臣,他有东林标签,但实则党派痕迹不明显,他督师辽东多年,朝中的文臣武将他都打过交道。
这种复杂的身份让他面对朝中各方势力都游刃有余,加上他和小皇帝的特殊关系,也让他的位置稳如磐石。
次辅施凤来是“阉党”余孽,但他又不是那么显眼,留他在次辅的位置上,也是让曾经投靠阉党的人放心,朝廷无意于大清洗。
东林党和阉党的党争,很难分清楚谁更恶劣一些,党争中无所不用其极,但参与其中的人,未必是多么恶劣的十恶不赦之人,当然更不是某党得胜后自我宣称的正气盈朝。
抛开党争,这些人未必是不能用。
来宗道也是如此,他是魏忠贤提拔的礼部尚书,同时也是恶名不显。
徐光启么,他是中间派不站队的最好榜样!踏踏实实干实事,是有如阁机会的。
天启七年转眼就这么过去了。
大兴元年,
就这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