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妹子,是我,你的壮哥哥。”
来人是张春草榻上常客,名为许绍壮,是今日木槿草丛里遇到的那个许愣子的堂哥。
他也是张春草所住村中唯一识文断字正经念过书的读书人,尽管至今没在乡试中拿过什么成绩,但是肚子里的墨水倒还是有些的。最起码,他在村里面给人代写份家书、诉状什么的,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自古惟有读书高,可想而知,许绍壮在村中的地位是多怎样高于村正的存在。
“壮哥哥,我身体……今天有些不舒服,不能帮你下窖取粮了。”张春草说完,没有等来许绍壮甜言蜜语的安抚,反倒招来了他的嘲讽:“听我堂弟说,他今天在你身上爽了个够本,你个不知羞耻的臭娘们儿,还舔脸跟我说身体不舒服。快点儿给哥哥把粮取来,不然可别怪我日后晚上不来找你。”
木槿听到许绍壮的话,牙根恨的直痒痒。人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不要脸的男人,一个身穿长袍看着是读书人模样的人,竟然出口成脏。
要是她此时知道许绍壮的底细,势必会拍手赞一句,你得回没考上点儿什么,否则都是一方危害。
“壮哥哥,你别跟我提起你那堂弟,日后他就算是捧着金山银山来,我都不会再伺候他了。”
许绍壮一听屋中张春草如此说,肚腹本就花花的他,大致猜出了些什么。脸上的表情扭曲了又扭曲,却又在他张口对张春草说话的时候,变得风平浪静,就好像刚才那满脸恼怒的神色从来没有出现似的:“春草妹妹,你别跟他个粗人一般见识,日后还望你能再多给他赔着点儿笑脸,要不然他就该来找哥哥我要那笔当初借给你埋葬伯来兄的银钱了。”
嗯?
站在树后的木槿,看到许绍壮在听说张春草被他堂弟给糟蹋狠了时那一脸恨意,还以为他是个对张春草有情的。但是,她越往后听,越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这男人借钱给张春草埋夫,却又该了他堂弟许愣子什么事儿?就算那钱是他问许愣子借的,也不能让张春草以身抵债吧?
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是这个男人从许愣子手里借来的钱,又转借给张春草,怎么就得张春草应付许愣子呢?而且,还是那种应付之法。
除此疑点之外,木槿还纳闷一件事。
明明张春草的男人很能干,给家里制备了不少亩田地,又添了那么多比银两还昂贵的铁器,怎么死了死了还没钱让张春草给他下葬呢?
“壮哥哥,我家里的粮食都在屋内水缸下面的地窖里,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吧。至于许愣子,日后我都不想理他了。”躺在屋中的张春草说这番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在颤抖,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的。
木槿只见许绍壮站在院子里,眼神充满厌恶地瞟了一眼张春草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下一个眨眼,他眼底的厌恶不见,迈着正人君子的四方步就进了张春草家的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