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司星崕相处的时日,虽未经年,但也累月,木槿大抵是了解司星崕为人的。
对于儿子所说,她也能够想得到,便就收回了去追来人的脚步:“帮娘亲搭把手,我把你春草姨背到屋里去。”
“娘亲,你能背动吗?不如我背吧!”
赵夜自问武功高强,觉得自己有能力把张春草背到屋里去,故而他把自己的背对着木槿,示意木槿把张春草放到他那小小窄窄的后背上。
儿子心疼她这个娘亲,木槿很是欣慰。
可,她目光在赵夜那三寸钉高的个头上打量了片刻,不由得摇头笑道:“先不说你能不能背得动你春草姨,就你这小个头儿,把你春草姨放在你背上,你就得被压没了身影。”
一听娘亲在拿他的身高说事儿,赵夜立马不乐意了:“娘亲,莫欺少年穷,我早晚都会长高长大的。”
“是是是,早晚会长高长大,但现在你并没有长高长大。”已是冬日,木槿不可能让张春草一直躺在冰冷的地上,她在同赵夜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把晕倒在地的张春草扛在了肩头,亦步亦趋地往院子里走。
遭到娘亲的小觑,赵夜那才三岁半尚未长开的小脸儿气鼓鼓的,像个两腮充气的河豚。
回望赵夜,示意他跟上,木槿刚好就瞧见了自家儿子的那副神气活现的小模样,不由得心底满足。
这世间,人情冷暖,又有几个人能像自家儿子一般真心为她着想呢?张春草算一个,之后似乎也就没有旁人了吧。
心中如此一想,木槿扛着张春草的身板挺得更直了,生怕自己弯弯腰的功夫把张春草摔到地上去。
母子两个在折腾张春草回屋的时候,天上的月儿弯弯渐渐告别了朗星的天幕,就连鸡舍里的雄鸡也唱起了晨光奏鸣曲。
“夜儿,你去睡吧,我照顾了你春草姨在床上躺好,就回去睡了。”
脑子里正在盘算着怎么能够不用再去看书学习,赵夜就听到了木槿犹如天籁般的话语,之前还在木槿面前忙前忙后的一孩子,此刻脚下像是踩着风火轮儿似的,风风火火往自己房间里面钻。
“呵~这孩子。”自家孩子的小心思,木槿一看便透,轻轻摇了摇头,便伸手帮着张春草换上了睡觉时候的衣服,她才吹熄了房间里的蜡烛,从张春草的房间里退了出去。
本就已经是次日的鸡鸣之后,木槿再回房里去睡觉,也睡了不过两个时辰,她就转而起了身下床为赵夜和张春草准备早饭去了。
一边忙活着厨房里的事情,她的心里面一边计算着日子。
距离她买下倾心楼,也有一些时日了,想必楼里的姑娘们已经在各自领班的带领下,把该掌握的营业诀窍掌握明白了:“等他们两个醒了,我应该把倾心楼改名成广贤楼的事情提上日程了。”
“娘亲,你说什么,什么提上日程?”
才把一屉新蒸出来的包子放在锅台上,木槿就听到背后响起了赵夜的声音,由于太过于聚精会神,手一抖,整屉热乎乎的新蒸包子就从锅台上打翻了下去。
幸好赵夜一身俊功夫,轻功一闪便从厨房的门外出现在木槿的面前,还十分及时地把那一屉热腾腾的包子放回了锅台。
吹着被笼屉烫红的手,小小的赵夜目光带着好奇地问木槿,道:“娘亲,你刚才想什么呢?我不过对你说了一句话而已,怎么连锅台上放得稳稳的笼屉都打掉了?”
对于赵夜的问话,木槿此时并没有心思去回答,她的眼里和心里面全都是对于赵夜手上被烫红的自责。
回过神来的木槿,立刻把赵夜那只受了伤的手轻轻握在掌心,用嘴小心翼翼地给他受伤的手呼着气。
“都是娘亲不好,要是娘亲刚才精细点儿,你就不会被烫到了。”
眼泪萦绕眼圈,木槿声音哽咽,传神地再现了什么叫伤在儿身,痛在娘心。
这要是个寻常小孩子,被自家娘亲捧在掌心里的宠溺,早就歪瓜裂枣了,但是赵夜心里很通透。
他从木槿的掌心收回了自己的手,用另外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拍了拍木槿的瘦弱的肩膀:“娘亲,无碍,我可是个男子汉。爹爹说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就这小烫,一点都不疼,你别担心我了。”
都被烫红成小猪蹄了,居然还有心思为赵羽珩说好话,木槿此时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难受。
“娘亲,你刚才说什么提上日程啊?”赵夜见自家娘亲看着他忽然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把之前自己问了之后没有得到木槿回答的问题,又重新搬了出来。
听到自家儿子的问话,木槿已经飘到军营里的思绪又重新回来了,她浅浅想了想之后,简单地对赵夜讲了讲她要办的那个餐饮娱乐为一体的酒楼,然后又讲了讲她的宏伟经商计划。
“怎么样,儿子,娘亲这个计划不错吧?”同赵夜讲完了她的雄心壮志之后,一脸小傲娇的木槿,还不忘在儿子那里寻求认同感。
然而,这里是古代,并不是她上辈子所生活的现代世界。
赵夜托着腮帮子坐在餐桌前看着她,许久才一脸黑线地回道:“娘亲,你确定你说的是酒楼,不是青楼、赌坊?”
“出卖色相的是青楼,钱财只进不出的是赌坊,我这只提供客人听曲儿、唱歌,吃饭、喝酒,以及怡情的小游戏,又怎么能被说成是青楼、赌坊呢?”
“可是,不管是书上,还是现实里,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人开过这样的店啊。”明晃晃地不认同,大大地写满了赵夜那张都没有木槿巴掌大的小脸蛋上。
正在熬粥的木槿,听到赵夜如此说话,当即把熬粥之事放在一旁,同赵夜坐了个面对面,也摆出了赵夜托腮的动作,目光流光溢彩地看着赵夜,道:“儿子,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既然这个世界上没人开过这样的店,为娘就先开它一家,又何妨?难道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情,娘亲我就不可以做了吗?”
之前赵夜只知道木槿要开一家酒楼,却不知道是开这样一家多种类经营为一体的酒楼,从他短短三年半的人生经历,以及书本上攫取的知识来言,真是一点经营前景都没有。
按照术业有专攻来讲,听曲儿、唱歌、寻欢作乐,人家单独一门的,不比他娘亲这多种经营的店专业的多,也更加能够吸引一批只好这一口的客人。
但是,按照他娘亲所说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这一句来看,赵夜又觉得她娘亲的这个店或许能够成功。
第一个与众不同的店,不管未来的前景如何,反正短时间内会对从未见过的人产生新鲜感的吸引,客源也是会拥有一段时间的。
再者,赵夜觉得就他亲爹和他一起配合着攻略他娘亲,早晚娘亲都是会和爹爹在一起的,根本就不需要再如此辛劳地为他的药钱抛头露面,辛苦经营了。
“娘亲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凡事只有试过了才知道结果如何,夜儿支持你的决定!”赵夜认真的目光看着木槿,一双胖乎乎的小肉手从腮下抽出,高高地举过头顶,表示他的百分百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