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朦胧,天冷气清。
“姐姐,也不知道明日恒王会不会回府,夜儿的毒不能再拖了,后日便是除夕。”
“你想怎样?”坐在自己房里绣花的张春草,见木槿推门进来就是那么一句,不由得歪头看着木槿。
都是自家姐妹,其实张春草在听到木槿开口提起赵夜的毒,她便已经知道木槿想要说什么了,但是她也知道,木槿心里面对恒王是有心结的,就算是真的下定决心去求恒王,也不可能就那样直直的去求。
会有很多纠结。
而且,她听着木槿的话,隐约听得出,她这妹妹是想让她站在中间代为发言。
“我那日不是说过,夜儿的毒,恒王府里的白神医,也就是咱们村里的白浅辰白大叔,他有办法医治么。这眼看年关就已经来了,夜儿的毒还没有得到压制,所以我想着你明日陪我去恒王府里一趟,咱们一起求求白神医帮忙。”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张春草想问她不怕被恒王府里的人扣在里面,却见木槿担忧赵夜的样子,便把后面的话放在了心里。
她知道,木槿就是个儿控,遇到儿子的事情,几乎就会乱了方寸,尤其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木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跟你一起去,就在门口马车里面等你,若是白神医不同意,我再进去跪求。”
“算了吧,白叔跟我是多年的乡里乡亲了,他不卖给我面子,应该也没有什么兴趣卖给你面子。除非……”
“除非什么?”木槿见张春草欲言又止,心里面有不好的猜测,但是又抱着试试看的心思。
可惜,试试看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不是每一次勇敢的尝试都会换来生活合理地对待。
张春草对着木槿轻轻摇了摇头:“你啊,明知故问!除非你是恒王妃呗。他是恒王府里的大夫,自然是要听从恒王的指示了,难道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就是以为你会说些别的,她才问的啊……
木槿听到张春草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她的预料之外,很失望,却也无可奈何。
“姐姐,咱们就按照我之前说的吧,你要是求白神医不行,就由我来。当初夜儿的毒……”木槿犹豫了一下,当初她在白术的药庐里被救的时候,张春草并不在那里,她有些不想同张春草说,却也知道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白神医当时也是在旁边的,他那时候说是无解的,现在又说有了解决办法,那么他身为医者想必对于这个解毒的方法也是很想去试一试到底能不能成功的。”
这是木槿在赌白浅辰会因为对医术的追求,而不舍得拒绝她请求的帮助。
其实,木槿不知道,其实白浅辰此时的内心是有些对她的亏欠的。
当初白浅辰就已经想到救治赵夜的办法了,只是他的徒弟不想让赵夜出生,为了自己徒弟的幸福,他也就没有插手。
如今他的徒弟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生活里,远远地离开了边城,白浅辰便觉得白术是放下了对木槿的情爱,于是也就对赵羽珩提出了自己能够救治赵夜。
“那行吧,妹妹如此说,姐姐自当随了你的意,只是到时候若是撞上恒王回府……”
张春草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木槿给了她一个理解的目光,便接过了她的话茬:“他上把我关在了恒王府又如何?若是我想逃,还是有办法逃走的。而且,就算是我逃不走,那又怎样?他能够关得住我的人,也关不住我的心,不爱就是不爱,他能拿我怎么样?”
此时,忽然房顶瓦砾响了一下,惊动了房下的姐妹两个。
“妹妹,你刚才那么说话,是不是惹得天神愤怒,让风刮起瓦砾,来警告你了?”
同样听到房顶瓦砾响的木槿,并不觉得是张春草说的那样:“我怎么觉得是有人刚才在咱们房顶上来着?”
“不会吧?房顶那么高,要是想上去,不得在下面放个梯子么?”
“姐姐,轻功听说过吧?夜儿脚踩轻功都能上树,有人踩着轻功上咱们家房顶也不是什么难事。”木槿说到这里,手里拎起个板凳就对张春草说道:“走,咱们出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大晚上不睡觉,趴咱们家的房顶。”
木槿嘴上这样说,心里面大概是有个猜测范围的。
那就是褚玉的人,派来找账簿的!
然而,她的猜测,大错特错。
一道银盔银甲的将军带着一个黑衣玉面的书生,两人从张春草的房间的房顶一翻而下,一跃落在院中的大树冠上。
其实,他们两个挺显眼的,奈何木槿和张春草只顾着在地下寻找那人脚印了,根本就没有往树上瞅。
“王爷,您都听到了,就算是您把她关在王府里,也只是能够得到她的人,得不到她的心,这一趟回城又是何必呢?留在军营里排兵布阵不好么?”
银盔银甲的将军,正是本应该在城外营中挥斥方遒的赵羽珩,他几日未见到木槿和赵夜,心里甚是想念,便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大营,回了城里探望妻儿。
谁知道,他刚与莫仟落看见木槿进了张春草的房间,紧紧跟了过来,就听到了她说那样绝情的话,伤心之时,也就没有注意自己的盔甲坚硬如斯,把房上的瓦砾都撞得如雷霆般响亮。
莫仟知道那撞响瓦砾的声音绝对会让房里的两个女人惊觉,他当即就扯着赵羽珩躲到了树上。
其实,他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可以躲,莫仟这么做是想给自家王爷助攻的。
木槿但凡抬头一下,就能够看到他们家王爷对她的情谊绵绵,也便能够知晓他们家王爷对她的一往情深。
可惜,他这助攻在有力,人家姑娘不往树上瞧,也白搭。
眼看着木槿和张春草没有发现他们两个的样子,莫仟张嘴就想喊住她们,却被赵羽珩捂住了嘴巴给拖离了日昌粮铺的后院。
“王爷,您该让王妃知道您对她的深情,不该就这样让她一直错过您的好,误会你的意。”
站在日昌粮铺的后院外,赵羽珩负手而立,听完了莫仟那惯例碎碎念,他才开口道:“不必,她都清楚,也看到咱们了,只她装作没看见而已。”
“这……”莫仟以为自己恋爱,就已经能够懂得他们家王爷这烧脑的爱情了,却没有想到,完全跟不上节拍,“何故啊?王爷,您一表人才,又文韬武略,日后争一争那个位置都有可能,何故才能让她眼瞎如此,看不到您的好?”
原本莫仟还想滔滔不绝地念一念他家王爷,却见赵羽珩一个冷逸森森的刀子眼飞过来,冻得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就连后面那些说木槿不好的话,也都没有胆子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