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那个死女人在这儿。”助手几乎都没看清我的眼睛,就扯着嗓子大吼了起来。
我意识到大事不好。
这两个疯子的智商怎么这么高啊,还会用蹲守这一招。
我现在穿得这么笨重,被她们俩捉到会被打死,我看向外边,室外的温度比室内的温度要低,她的助手刚才就冷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将她引到外边,在滑溜溜的冰面上,她再灵敏的身手也要大打折扣。趁助手往上跑去报告奇葩女的时候,我急忙拖着笨重身躯往另一个楼梯口走去。
走到一楼的拐弯处,我将我的手机放在橱窗的一本书上,希望会计待会从这边上来的时候能够留意到我放在这里的手机。
出了公司的大门,我一直往右边走。
这种冰封的天气,走一步滑三跤。
背后传来奇葩女的暴吼:“别走,停下,停下。”
停下来,我会停下来等着你们。
别做梦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是我也走不快啊,这三个人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笨拙地在冰面上挣扎,只听奇葩女说:“你,把衣服脱给我。”
“可是,老板娘,我也冷。”
“脱不脱。”
好,拖死一个是一个。
这,还有一个更冷的地方。
在那个林子的后边,有一块斜坡,那里的温度常年累月的低于周围其它地方的温度,你们既然这么有耐心地来找我拼命,我也不能辜负你们的一番苦心是不是。
我转动脚跟朝左边的斜坡挪过去。
“老板娘,她想逃。”
“哼,你,给我滚到前面去。”
滚?
我真的很好奇她怎么滚过来,我转动方向歪向另一边,那边,助手已经蜷成一团滚了过来,假如不是我刚才动了方向,她现在已经撞到我眼前来了,然后拖住我,等着奇葩女过来,两个人一块揍我?
好计谋。
可是此时,奇葩女的助手斜斜的歪到一棵树上,只穿两件衣服的她只怕全身都冻紫了吧。这种人,应该就是传说中死忠粉,对她的上司忠心耿耿的,宁可自己冻伤也要成全上司的心愿。
我看向离我三米开外的奇葩女。
能不打架最好不打。
说不了话的我可怜兮兮的朝她打恭作揖,恳请给条活路,她能看懂我的意思吗?她看了半晌倒是开口了:“呵,你好大的脸,还敢向我挑衅,抓到你我就剥了你的皮。”
我愣了,聊不来。
完全不给活命的机会。
只能继续往前挪步,我在心里祈祷,会计啊会计,快点找人过来支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手脚都没知觉了。
她却还像打了鸡血似的上赶着追过来。
“还有毛毯么,赶紧往前面铺啊!”她的身后突然传来喊声。
毛毯,往前铺。
奇葩女像是得到了提示,将先前从助手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一一脱了下来,脱下来以后垫在脚下,将两件衣服轮流着往前铺。
这样走,比刚才快多了。
再也没有出现摔跟头的情况,我瞧她离我越来越近,心里的慌乱简直到了一个登峰造极的地步,我也顾不上许多,也脱了衣服下来往地上铺。
衣服刚离开身体的那一瞬间,那种像刀子刮的感觉渗入到骨髓里。
只一恍神的功夫,她就追到了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跑,看你往哪跑。”我一转身背着她往回走,她那个死忠粉助手像鬼魅一般拦在我前面,全然不顾她全身已发紫。
“表妹。”
我们三人同时看向喊话的人,原来铺毛毯的那群人是司马舜意带过来的,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表哥想救你,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她飞起一脚将我踹倒了,突然,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我惊恐地看向她,她的脸部已经扭曲了,她歪着脖子恶狠狠地对我说道:“我讨厌你这张脸,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给我消失吧。”
那液体随着她的手一挥飞了过来,我本能的护住脸。为什么又是这种似曾相识,很久很久以前,我走在路上,也是一个女人拿着一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往我脸上泼,那个女人叫桃子,奇葩女也这样,她该不会是被桃子给附体了吧!两个人如此相似,蛮不讲理。
哗,一个人就像一道光挡在我面前。
“啊!”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声,那叫喊声让这所有的冰块都为之一震,后来,它成了埋藏在我心底的多年的噩梦。每当午夜,压力很大的时候,我都能听见那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每一次梦见那个声音我都会从梦里醒来,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
“怎么是你,怎么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奇葩女哭喊着扑倒在他身上,在他身上又捶又打,她的眼泪掉在冰面上,也都成了冰珠子。
“我要她死, 要她死”她试图推开晏子将剩下的液体泼向我。
晏子推开她手里的瓶子,将我护在身后,他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哑哑的像个垂死挣扎的人:“琴琴的,欠你的,我都还清了,求你放过她,行吗?”
然而,那样沙哑苍老的声音此时依旧是温柔的。
求她放过。
奇葩女放声大哭,那哭声里更多的是对晏子的内疚和心疼:“你都这样了,你还向着她。我那么爱你,你可有想过我的感受。”
“唔唔唔,你一直都向着她。”
“我一直在帮你,可你从来不看我。”
我歪在冰地上,晏子挡在我面前,我看不到他的脸,也不敢去看他,很懦弱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此情此景。奇葩女的脸部瞬息万变,僵尸一般面无表情的左扭右扭,她垂着头,突然抬起脸坚定推开晏子,狠狠地说道:“我不会放过她。”
“快,快,水,医生,找医生啊。”后边的人也都上来了,叫喊声此起彼伏,我只觉得头昏脑胀得厉害,再一睁眼,晏子,鱼晏,他不见了。
如果可以,我宁愿相信刚才那一切只是幻觉,那仅仅是一场噩梦,醒来之后他依旧像个唐僧一样在我面前念经,各种念。
我太沉默,他太罗嗦。
有些人的罗嗦就是为了另一个人的沉默才成长的。
我突然想起有关他的很多过往,我骑着三轮车在外边晃悠时,第一次遇见他,后来跟他们一起管着那个网吧,大家都各自安静地坐着。念中专的时候,碰上麻烦他找人保护我,想学格斗,他帮我找学校,原来,一转眼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他已无形的在我的生命里扎根。
她要将这根给拔去,我以为无所谓,可是牵连着皮肉也是同样撕心裂肺的疼。
奇葩女拎着我的衣领:“他都快死了,看看还有谁能护着你。”
“你哑巴啦,干嘛不说话?”她拍着我的脸。
我垂下眼帘。
“看着我。”
“说话。”她咬着牙。
让一个哑巴说话?
“你怎么不伤心啊,他都伤成那样了,脸都毁了。”
“哦,不,其实他的公司早就完蛋了。”
“只有他一无所有,才不会离开我,表哥说的。”
“你真没良心,他那样帮你,你都不伤心,哈哈哈哈。”
她疯疯颠颠的又哭又笑,司马舜意走到她的身后,那些毛毯已经铺出一条路来,他是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的,而刚才,晏子是从那边滑过来的,不顾一切的。
“表妹。”他拍着奇葩女的肩膀,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披在她的身上。
奇葩女瑟瑟发抖,也许,这时她才发觉到铺天盖地的冷,我是早已麻木,脚都抬不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块按在粘板上的死肉,任她宰。
“妙妙,起来。”他伸手拉我。
奇葩女吞咽着喉咙里堵着的那口唾沫,她正在穿衣服的手突然停下了,一挥手将衣服给扔下了,她转过脸来望着她最亲最近的表哥:“哥,你也向着他,你不是答应过我哥,一定会照顾我的吗?”
司马舜意将衣服捡起来盖在她身上:“哥哥没有食言,一直都很照顾你。”
“她也是哥哥生命中很重要的人,表妹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
她推开司马舜意,脑子里的筋像是被抽走了,转着身子到处找,我望着她,莫非还想再泼我一次,那个玻璃瓶子早已不知滚向何处,再说她的助手,衣服穿得太少,几乎被冻死,早已被人抬了出去。
她摸索着又在自己的身上找了起来。
可有谁找东西是这种找法。
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外脱。
司马舜意皱眉,走到她面前,猝不及防的一扬手甩了她一耳光:“表妹,你清醒一点。”奇葩女被她打蒙了,她伸出早已被冻得像萝卜的食指指向他,又哭又喊:“你也向着她。”
转而指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很迅速的,突然她笑起来:“找到了找到了。”说着从身上拔出一把尖刀,向我走了过来。
她手里的刀子疯狂的刺向我,司马舜意拦在前面,又要护着我不被伤到,又要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