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丝找到艾利华威的小随从要来特制的爱心早餐,莉莉莎从起床起尖叫就没断过。
管家老太婆皱巴着菊花脸,毫不掩饰愤怒地站在门外。
“你打扰到其他小姐们的休息了!”
是啊,我,我打扰的。
背黑锅的瑞丝乖乖地低下头颅听训。
雪莱这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前间谍就不能给作为后继者的她创造点好印象么?虽说越是笨手笨脚发长无脑就越不引人记恨,但不会记恨的人里铁定不包括此管来管去管破天的管家婆。
“你手里拿的什么?”
“回夫人,是莉莉莎小姐的早餐。”
萝拉眯细眼看着那精致的小编竹篮,两道灰白的眉毛攒在一起。
“死丫头,你从哪里得到大少爷的东西?还是说你竟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学会了偷鸡摸狗的本领?”
瑞丝迅速一瞥坏事的小篮子,挤巴挤巴地笑说:
“不,夫人,这是——”
“是我送的。”艾利华威胳臂上搭着件厚实的绒披风,一双眼不住地瞅向紧闭的房门。
“大少爷……”萝拉老脸上的沟沟壑壑一展,顿时柔和不少,在看到从他身后转出来的花花公子时几乎笑成神殿里的圣母像。
“我亲爱的萝拉小姐,”阿米德雅张开双臂表情夸张地拥抱了下奶妈,“您温柔美好的笑容果然是治愈我忧伤心灵的良药。”
管家婆的喜气蹭蹭飙走,还不忘嗔怪而心疼地摸摸他英俊如昔的面容:“你怎么比昨天瘦了?可不能真为了个没眼力见识的爱博杰折衰自己。”
爱博杰是街坊戏曲里的角色,因与强盗私通,受蛊惑背叛父兄,欺诈未婚夫之后反遭唾弃伤残的可悲女人。
瑞丝加李罗兄弟:“……”
这一个名字里可圈点的地方是不是太多了些?
阿米德雅洒然微笑,十足耐心地把老奶妈哄走。
瑞丝悄悄拽拽艾利华威的衣袖:“什么意思啊刚刚?”
“玻尔顿小姐清早搬出去了。”艾利华威无平无仄地回答。“说是不日可能会随……爱人离开凯帕,不愿再给阿米德雅添麻烦。”
瑞丝高高挑起眉毛,“玻尔顿……红颜料?”
“红颜料?”折回来的阿米德雅也挑眉,一双情意满天飞的桃花眼细细将脸蛋笑得发僵的少女从头看到脚。“我记得你,跟莉莉莎相处得还好么?”
瑞丝加李罗兄:“……”
还装,你要不知道正版雪莱已随大江东去我就把你的小公鸡切下来喂老母鸡!
艾利华威果断无视弟弟求解释的小眼神径自推门而入,于是莉莉莎静了会儿再次爆发出穿透力满点的尖叫。
“她到底在喊什么?”阿米德雅纳闷得紧。
喊什么,当然是喊肚子。
好好的睡一夜醒来发现腹部鼓胀得跟十月怀胎的待产孕妇一样,换谁谁不喊?
关键是……还在发光。
瑞丝一早发现她儿子有不受控制的迹象就觉得不妙,想来大概是血脉开始还原了。
换句话说,莉莉莎肚子里的恐怕已不再是个孩子。
“不该这么早的……”瑞丝呢喃着上前摸摸她的额头,却摸到满手冷汗。“疼吗?”
莉莉莎哆嗦着直点头,原本是不疼的,但从发光时起就突然猛抽冷子,自骨髓深处似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出来,既炽热又隐藏着森寒,让她痛得甚至无法昏厥过去。
艾利华威紧紧抿着嘴唇用披风紧紧裹住莉莉莎,瑞丝伸手拦下,没好气道:
“别乱动,你照顾得了么你,自身难保了都。”
艾利华威一僵,眼底压抑,掌心里像充血似的通红一片。
莉莉莎侧身蜷缩成团,抽搐的食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敲了敲。
“没、没……没关系,可以、我可以救你……”她狠命按住肚腹,水蓝的大眼含着泪和汗越过虽面无表情却被自己的手出卖了的男人,死死盯向瑞丝。
年轻的女巫对上那哀求的目光,不忍告诉她幼儿的灵魂是世界上最难以挽留的东西,因为干净,并且毫无眷念。
当婴孩的心脏第一次跃动时他的灵魂随之而来,当生命流作一线时灵魂便也随之远去。
莉莉莎昂起的头颅重重落回枕头。
艾利华威轻柔地,像怕蹭坏她一样理理她虬结的长发。
这时从其腹内印透的金色毫光渐渐淡了,很快归于平静。
瑞丝气闷地踢踏出门,蹲在窗台下直皱眉。
不应该的,契约虽严格,但一码归一码,莉莉莎的幸福收支账上明明尚未取得相衡,为何会提前进入最后的修正阶段?
而且她也没有获得对方的记忆,显然契约仍在进行中……
为什么啊!
“为什么呢?”轻佻的笑声近在咫尺,瑞丝不必看也知道某个只会看热闹的花花公子跟出来了。
阿米德雅一点面颊微哂:“你满脸都写着‘为什么’,所以为什么?”
“关你屁事。”瑞丝心情正恶劣,懒得同他打哈哈。
“当然关我的事。”阿米德雅无赖地耸肩,甚至往她身边一坐。“这是我的领地,一草一木全归我管——包括屁。”他狡黠地眨眼,边嘟嘴象征性地吹了口气。
瑞丝一脸踩到大便的神情。
“你管啊,怎么不去管管红颜料朝哪儿黏着去了?”
“红颜料?你指娜塔莉?”阿米德雅答非所问,“让我猜,这个绰号是说她心太大,谁都想涂上一笔?”
瑞丝上下扫视他,惊讶又不屑地嗤道:
“你知道嘛。”
阿米德雅笑咪咪的,大约是第一次被异性轻蔑的感受太新奇,所以那双粼粼的湖绿色瞳眸弯弯地敛着,几乎要在眼睑上投下清浅的波光来。
瑞丝的防勾引免疫系统自动全开,恶声恶气地喷他:
“要不是你诱导,莉莉莎怎么会被她害得差点在蝴蝶会里挨欺侮,怎么会被你老哥占去便宜,怎么会怀孩子?”
阿米德雅静了会儿,然后做出个令瑞丝想揍翻他的动作:
歪头,翘小指。
“咦?”
“咦你奶妈!”
瑞丝控制不能地弹飞他脑门。
太他/娘的吃力了。
阿米德雅笑出声,揉揉红通通的额头站起身来,桃花眼往半掩的门里看了看。
“我不这么卖力,亲爱的哥哥大人又岂会紧紧抓住爱情的尾巴?”除非极端得不行,否则艾利华威总是习惯得过且过任人行过的。
瑞丝不单觉得诧异,牙根也痒痒:“你还有理了你。”
阿米德雅继续耸肩,一会儿半弓着腰扬扬下巴说:“你悄悄告诉我你是谁,我就让你再弹一下。”
瑞丝:“……滚蛋。”
结果他不仅没滚蛋,还打定主意跟着她做一块尽职尽责的牛皮糖。
“你不去给你哥打下手黏着老娘干毛线啊你!”年轻的女巫出离愤怒了。
“他又不需要我。”阿米德雅愉快地回应各路小姐们的致意。
瑞丝给莉莉莎泡了安眠茶,她急需脑空空地休息以补充体力。艾利华威是一步不肯走,指挥弟弟去通知兰密把公文带来。
“他叫你找兰密的!”
阿米德雅轻笑,“找兰密?然后?处理事务?你不觉得他现在就应该全副精神都用在心爱的女人身上么?”
“是、是,您是情场高手没错。”瑞丝翻眼,而后又替莉莉莎不值。“您难道不知道您哥哥心爱的女人其实喜——”
“嘘。”
隽美的青年竖起一根指头按在唇上,满面惑人的笑意。
瑞丝蹙眉瞅他一眼,吧哒哒径直往前走。
“你要去哪?”阿米德雅不紧不慢地缀在后头。“不认识的话我可以带路。”
“不用了,多谢您泛滥的好意。”瑞丝假笑着迅速回头提裙一礼。
这该死的贵少爷,能不能收收他该死的猎奇心,然后该死地该干嘛干嘛去?
阿米德雅也不介意地跟着她尽往花圃里钻,在刺玫的攻击下一身上好的丝绸衬衣给挂得十分感性。
然而等钻出高大的蒲草,他才头次睁眼愣了一愣。
面前白体圆顶的独户小园分明是已失去主人看顾的,前公主殿下“故居”。
更让他说不出话的是盗版雪莱小姑娘极其熟门熟路地摸进人走楼空的卧室,的床上,神情严肃地张开两手在厚实的床褥下挠来挠去。
“你……难道在找娜、红颜料的遗留物?”阿米德雅回过神后就是掩唇似笑非笑,“你崇拜她?”
“崇拜你奶妈!”瑞丝瞪他,继续搜索。
阿米德雅噗笑,对不起亲爱的萝拉小姐,她对你的怨念太深厚了。
猛地瑞丝一顿,指间夹住一块奇怪的石头。
阿米德雅正待凑过去瞧瞧,对方已是神色微变,紧紧地攥进手心蓦地转身大步跨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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