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下个季度的工作安排拿过来给我,让各个部门把准备好的相关企划案都给我,我要亲自过目。还有,帮我定好明天下午的机票,我可能会出差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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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日落,又是一天。
空洞的心,空白的大脑,睁着眼睛,来来回回不过就是这样的画面,什么都来不及挽回,已经失去的东西,就是是一种伤。
对她而言,是;对陆南城而言,是;对霍行琛而言,同样是。
她该是在那样的幸福安定之中忘却了一些什么东西吧?否则,那日怎么会没有预料到一丝一毫的危险?以陆南城为诱饵吗?要她的命,或是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那辆车子冲过来那么迅速,说是忽然之间的刹车失灵,她却是不相信的。只是她虽然明知道缪青禾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却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忽然之间又对着她下这样的手。是因为霍行琛对她宣告天下的身份?至少,她没有想过她会胆大至此。
唐语轻轻轻睁开了眼睛,在医院已经忘记了有几日,就这样如同行尸走肉地过,看太阳东升西落,看风吹树叶抖动,也看白色病房之中贴上的彩啬徒片。看得眼睛酸痛了,回过神的时候,那呼吸都痛得浑身都有些发颤。
空落落的感觉,因为没有了孩子,还因为那个男人,自此之后,似乎好久没有出现过。
真的,好久。
那些幸福的记忆,忽然之间就像是相隔得好远,好远,远得简直不真实。
是了,没有了孩子,就什么联系都没有了。更何况,如果不是她的自作主张,这个孩子虽然有着危险,却不至于这样残忍的结果。
更何况,她是为了陆南城才去的,不是为了别的,所有种种,她都可以理解。
再换种说法,是她唐语轻害死了他的孩子,也不为过。
他说让她不要离开,这样突然的话,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她也没有深究过是为什么。她是怕陆南城被人揍得残废,怕别人剁了手指,所以根本没有时间去细细追究。因为这样没有了孩子,不该给自己几个耳光吗?
霍行琛离开,那是必然的,她不怪他,只怪自己。
不是一直以来都想得通透明白吗?只是为何,心还是那样疼,想到那张脸,想到曾经的温柔,那痛就蔓延不止。
她想,她还是应该跟他说一声对不起的,只是似乎并没有这个机会,他都没有出现过,该如何说?
“语轻。”
秦优优推门而入,那张几天之内瘦了一圈的脸让她在心底叹了口气,这几天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时候的她,经历了沉重打击的她。
“优优,你来了?”唐语轻勾起嘴角,坐起身子,医生说是很幸运,伤不算重,该是因为有些缓冲,若不是陆南城冲过来,也许她的伤势会严重得多。
几天之前,陆南城到她的病房里找她,两个人相对许久,无言。
说什么呢?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她笑了笑:“南城,忘了过去,好好生活……我们之间缘分已尽,这样下去,只是互相伤害。“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都怪我……”
她轻轻摇了摇头:“怪我自己,是我太不小心。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如果对我觉得抱歉,那就好好生活。”
他沉默了许久,点头,转身离开病房。
听护士说,他很快办了出院手续,已经离开了G城。
“今天给你带的是南瓜粥,好甜的,你尝尝。”秦优优打开保温壶,勺子搅动着粥,“语轻啊,医生说你恢复挺好的,现在已经能下*走动了,可能过半个月就能出院了。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养,你这次元气大伤,真的别想太多,霍总给你请来的护工很专业,每天给你吃的,你可一定要吃,就像是坐月子那样,月子期间得的病,以后可不容易治。想想那个时候生下小糯米,我们什么都不懂,也没有把你的身子调理好……”
“哪有没有调理好,身子不是一直都挺好?”唐语轻笑了笑,拿过粥一口一口地喝着,秦优优叹了口气,“语轻,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小糯米还不知道你受伤的消息。如果看到你了,两个人一定心疼死了,这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怀疑,一直以为你跟霍总出去度蜜月……”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总是迟了一步,秦优优眨了眨眼,干咳了几声,“说实话,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霍行琛出差那么多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唐语轻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碗,“是我对不起他,我都明白。”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情况那么紧急,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陆南城被打得断手断脚吗?谁能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人总有一时冲动的时候,霍行琛如果真的爱你,就不该这样怪你。失去孩子痛苦的又不是他一个人,怀着孩子的母亲,更痛。”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孩子很重视……”唐语轻深吸了口气,呼吸还是有些颤抖,“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想到更周全的办法去解决,他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生气?那然后呢?他……”
“没有然后了。”唐语轻打断秦优优的话,“霍行琛这样的男人,很多事情都是不言而喻。优优,我会尽快养好伤……这些日子,我想了很久,有些事情,可能我一开始就想错了。既然我的处境已经这么危险,倒不如让自己处于主动地位,明枪,也许更易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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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城。
豪华的长方形大理石餐桌,仅仅坐着四个人,显得有些寂寥。
“行琛,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都是新鲜的食材,你试试味道。”
董絮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要给霍行琛夹菜,还是收回筷子,脸上带着微笑。
霍行琛的筷子,绕过董絮口中的菜色,夹了根青菜。
霍御远脸色微变:“这不是你喜欢的菜吗?怎么不吃?”
“人的口味会变,跟谁在一起吃饭,口味也会变。”
“啪!”地一声,霍御远的筷子重重地在餐桌上放下,怒气冲冲地开口:“难得回来吃顿饭,你一定要这样吗!你不在的日子,你董姨天天念叨着你,每次你回来,她不知道比谁都高兴,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礼貌和为人子女的尊重!”
“不是说身体不好吗?早知道你这么声如洪钟,我不会回来。”
霍行琛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直接站起身子。
身后,是霍御远暴跳如雷的声音,和董姨温柔的声声劝解。
霍行琛烦躁地上了楼,阳台的位置,凉风习习,还是没有丝毫的舒爽感。
“二哥最近心情似乎不太好。”身后脚步声传来,霍行琛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我的心情来了?”
“不是关心,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问题。不过,这个时候你没有带着二嫂回来,是不是礼貌上也说不过去?听说,你已经公开了跟二嫂的关系,二哥,没想到你在生意场上向来稳重,情场上倒是很不一样呢!一会儿说是Alice小姐,一会儿又是唐语轻,二哥这样在女人身上分心,就不怕影响自己的事业?”
“说得也是。”霍行琛转过身来,眯了眯眸子,“最近还有一个女人让我烦心得很,人海茫茫竟然碰到了多年前意外送上门的女人,你也该记得的,8月13日……那天是见大客户的日子,我把这桩生意丢了,损失惨重。不过这个女人竟然找上门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霍行勋脸色微变,笑道:“那是二哥的艳福,如果看的顺眼,可以纳入麾下。”
霍行琛只笑不语,雪莱的调查还在继续,他此话一出,想必霍行勋必定会有所行动。他向来都要在霍御远面前表现出最好的样子,一定不会容许那个女人惹什么麻烦。他现在需要做的,是排除,想对唐语轻下手的,到底是霍行勋还是苏家,又或者两者皆是。
霍行勋还是面不改色地跟他聊了几句才离开,他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果然,半个小时之后,手机屏幕一亮,他低下头划开屏幕,是雪莱发过来的短信,几个字简单明了:“有重大发现,面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