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勋还是面不改色地跟他聊了几句才离开，他看着他的背影，拿出手机。果然，半个小时之后，手机屏幕一亮，他低下头划开屏幕，是雪莱发过来的短信，几个字简单明了：“有重大发现，面谈。”
***
沉沉的，做了一个梦，醒过来的时候，满心空洞。
唐语轻坐起身子，拿过一旁的拐杖，能下*，简单的行走还是有些艰难，主要还是不习惯。她拄着拐杖走到门边，才推开门，便被面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夜色沉寂，月光照在俊美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寂寥。感觉中间隔着许多，层层叠叠，两颗心正在缓缓靠近，可是还没有碰触交融，便又被这样残忍的事实撞击而开。
那场车祸，丢失的东西，何止是那么一个孩子？幻想之中的平静和幸福，都被生生打乱。
“这么晚，怎么还没睡？”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唐语轻舔了舔干燥的唇，声音也是同样沙哑：“白天睡多了，出来走走。”
如黑曜石一样的眸子，那眸光锁着她的脸，唐语轻只觉得窒息，两人相对，却是无言。
“那……我回去睡了。”
唐语轻正转过身，手腕却被扣住：“不是说睡不着吗？那就出来走走。”
其实没有想到，会在忽然之间见到霍行琛。睁开眼到现在，第一次看到他，男人似乎清瘦了一些，眸子也是布满血丝，多少有几分憔悴。
夜风微凉，吹着单薄的衣裳纷飞，鬓发缭乱。
“后悔吗？”男人的声音在空气之中漠漠散开，“还是庆幸，最终还是来得及救了陆南城一命？”
“……”唐语轻的眸子望着无边的夜色，苦涩地勾了勾嘴角，“没有料想到这样的结果，对不起……因为这话，你不是第一次跟我说，我……”
“对不起。”唐语轻垂下眸子，目光落在那双手工的意大利皮鞋上，事到如今，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说后悔又有什么用，悲剧已经发生，那个只有几个月的小生命，那个共同期待到来的小生命，终究还是消逝了。
“没有别的话要说吗？”霍行琛低头点燃一支烟，烟雾漫漫散开，“比如一些，我不知道，却应该知道的事。”
“……”唐语轻心中突地一跳腾，“霍总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最明白。身为丈夫，自己妻子的一切，不应该都了如指掌吗？”霍行琛眯了眯眸子，目光落在女人苍白的脸上，那样强烈的洞穿感，让唐语轻不由地眨了眨眼。他说什么？指的又是什么？小糯米？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唐非离？
“我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沉寂之中，男人的笑容淡漠，站起身来，“好好休息，你受伤的消息对外是封锁的，等什么时候有话想跟我说的时候，通知我。”
“……”
男人的背影消失许久，唐语轻的心跳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他知道了什么？又想她说什么？她身上背负的秘密，无非就是唐非离和小糯米。该说？不该说？不说，如何？说了，又如何？神思辗转，终是没有答案。
***
月光透过窗帘的一角洒落*头，霍行琛眯了眯眼，拉开帘子，满室的月光倾泻而下，抬眼可及灿亮的星子。
“琛哥哥，嘿嘿，霍行勋刚刚心急火燎地找到那个女人了，说是那天等了*都没见人，也怕他不给钱，所以一直都没说。喏，这是那个女人的照片，长得还是挺好看的，身材脸蛋都一流。”
“你的重大发现呢？是什么？”他推开照片，对这些，没有丝毫兴趣。
雪莱皱了皱眉：“其实这个重大发现，我也不确定……就是，就是……”
“还会有你雪莱都不能确定的事？不能确定的，你一定会想方设法去确定。到底什么事？”
雪莱吐了吐舌头，叹了口气：“琛哥哥，你可真是太了解我了。我说的这个事，我还需要再调查的，你也别就把这个当成事实……呃，我先问问，以前唐姐姐跟你，有没有过孩子呢？我指的是这个孩子之前……”
“哎呀，你瞧瞧我这脑袋，真是太不好使了，时间上分明是对不上的嘛！你看看这个……这里有两份资料，一份是检查报告，还有一份，就是生孩子的证明。唐姐姐……好像以前生过孩子……”
怀过孕，生过孩子，那么，孩子呢？她经历的到底是什么？她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别人的告知，别人的调查他才知道，这种感觉，真的太糟糕。
而刚刚问及时，她那样躲闪的眉眼，势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但是，她那一层犹豫，最后的坚定，所以，最终还是什么都不会说是不是？
就像她跟苏家的关系，就像她母亲出事的缘由，她从来未曾对他敞开心扉，他们之间，始终隔着的距离，是什么？是她终究还是不信任，不喜欢？还是内心深处，会有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或者，是那些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太过沉重，所以……无法诉说？
而他，是不是也能背负她所有负荷的东西？若是她心里有着别的男人，有着别的男人的孩子，为了别的男人失去自己的孩子……他，是不是还能强势地把她留在身边？
秦桓说：“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喜欢的女人，世界上只有一个。如果她跟你一样伤心难过，那至少说明，她心里还是在乎的。为什么不试着争取？”
端木影说：“最重要的是问问自己的心，不见你为女人烦恼的，既然爱就别放手。孩子没了，养好身体再造得了，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要了她的人，要了她的心，你霍总难道还会办不到？”
陆尘诩说：“二嫂身上背负了太多，在我看来，她对陆南城已经不是爱情，所以，忘记过去的所有不愉快，至少，她还活着，那就是好消息。”
他自己呢，想说什么？
最在意的，还是她能这样为陆南城，一时的冲动，是对着谁都会有的吗？如果，那个人，是他呢？
*的梦，梦里终是那一张脸，生生蛰疼了心。
醒来的时候，太阳穴疼得厉害，拉开窗帘，有两个小小的身影跳跃在眼前。
楼层不高，小孩子清清亮亮的嗓音入耳，也很是清晰。
“哥哥，你这么早把我叫起来干什么？好讨厌啊！”唐小米揉了揉眼睛，“人家还很困啦！”
“不是说好要锻炼的吗？昨天跟大糖果打电话的时候，你答应大糖果的！”
唐小米撅了撅嘴，还是跟着他绕着院子跑起来。
跑了几圈，两人在大石头上坐下。
“哥哥，你说大糖果去哪儿了？她都不打电话给我们，我好想她哦！”唐小米托着腮帮，“真想跟她一起去呢！”
“跟她一起做干什么？你当电灯泡啊？”唐小诺扫了她一眼，“说不定她现在就跟大霍总在一起。也不知道大霍总对她好不好……”
“我觉得大霍总一定对她很好的啦！哥哥，你别操心了，我们对大霍总的考察期就到此结束吧？我喜欢大霍总，我觉得他对大糖果是真心好的。”
“那也要大糖果自己判断。好不好，冷暖自知。”
“……”唐小米撇撇嘴，“可是我真的很想让大霍总知道……哎呀，你掐我干什么，唐小诺！”
“叔叔！”唐小诺从大石头上站起来，唐小米惊愕地睁着眸子，看着忽然之间出现的霍行琛，“叔叔，你……你怎么回来了？那大糖果是不是也回来了？”
“大糖果！”不待霍行琛开口，唐小米就直接冲着房间里奔去，唐小诺皱了皱眉头，看了霍行琛一眼：“大糖果回来了吗？”
“没有。”霍行琛看着唐小诺的脸，有种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惊得他整个人起了一个激灵。
“为什么你一个人回来？大糖果一个人在那里吗？”唐小诺显然是非常不满意，皱着眉头，语气之中有几分责怪，“大糖果从来都迷迷糊糊的，她一个人，你怎么放心？”
霍行琛凝视着唐小诺的脸，记忆之中，这两个孩子虽说是秦优优亲戚的孩子，可是对唐语轻的感情比对秦优优要深得多，而唐语轻看着他们的样子……他能想起的几个瞬间，那样的举动和眼神……他有些倒吸冷气，而且，他们刚刚谈论说到的考察……是对他而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