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一幕,他虽惊讶,却不惊恐,毕竟他打头阵,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下,倒也没太在意,只是轻轻一掌,一阵劲风从他掌心冲出。
想将那毛线团打飞,但显然……
两者相交,劲风只让毛线团飘飘荡荡,但向他缠来的速度,却是丝毫未减。
见此一幕,道修眼睛眯了眯,面上的神色也认真了许多。
后面几个佛修,见他站在门口不动以及出手的状况,便知晓遇到了意外。
不过……这洞口就如此大一点,便是有心相帮,也是无力。
更不消说,这几个佛修本就没出手的打算。
不过许是想着合作过以及那几根万年玄木的情分,到底还是退后了些许。
让他若是要退之时,不至于退无可退。
后面的情景,此地虽无法动用神识,但他的五感还是在的,自然察觉到了。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以及一丝笑意。
这群佛修虽然有些迂腐,但倒也有些可爱之处,可惜啊……他们注定不可能深交。
想罢,又看向那愈来愈近的红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这会功夫,他自然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曾经大名鼎鼎的牵红绳。
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女以及九千九百九十九个童男让他们阴阳结合,在结合之际放入鼎炉。
留下的那抹特殊的血液,在以丹火将他们活活练死,取其死前的怨恨之气,结合那特殊的血液在用特殊的手法炼制而成。
这一个人的怨恨之气或许微不足道,可成千上万就很可观了,更何况是差二个便足足二万之数了。
因这些怨恨之气又与那些特殊的血液炼化过的原因。
说它是实体,也是实体,说它是虚物也可以说是虚物。
乃是困人、困物的好东西。
毕竟有怨恨之气在,被困住的人和物又如何好受。
但这东西虽然好使,但实在有违天和,因此便如那搜魂术一般明令禁止。
可惜……但凡好用的东西总归是不可能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
这不,这次冒出来了不是。
甚至这会子这团牵红绳比之他所了解到的实在是强了太多。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将手掌收回,并没有用他手臂上那把三尺青锋,反而是伸手一招,一团闪瞎眼的纯金色火焰在他掌中袅袅升起。
这牵红绳可虚实转换,用术法或是刀剑一般而言很难建功,除非是特殊的法器。
不过,这东西若是碰上佛修,便算他们倒霉,但,既然他来打头阵,自然不需要佛修上场。
不然待会找到那物,他一丝力气也不曾出,又有何脸面与他们相争。
心里想着这些,手中却是轻轻一抛,那朵火焰便徐徐转动间,飘向那满山洞的红色丝线。
二者将将接触……
那红色丝线便如那干柴遇烈火一般,眨眼间便被金色丝线沿着线条流转开来。
不多片刻,这山洞中所有的红色丝线之上,都有一层金色的火焰在燃烧。
包括被裹住的一人一物也不能幸免。
便是如此,那红色丝线还在继续向着道修扑去。
道修不闪不避,老神在在。有着一切尽在掌握的笃定。
“啊~啊~”
果然,就在那红色丝线快要触及到,道修的身体时,那红线之上竟然如人一般发出一声声惨叫不说,甚至冒出一丝丝黑烟。
孟达在隔壁听到这声尖叫,浑身都抖了一抖。
实在是此声就如同那指甲刮在铁皮之上一般,刺耳不说,便是连神识都引起了轻微的震荡。
孟达被这叫声猛的一激,差点叫出声来,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此时若是发出声音,在不了解来人的情况下,很容易丢掉小命。
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孟达继续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那道修看着从红线中冒出的黑气,一丝丝,一缕缕,将将冒出之际,便团成一团。
自然知晓这便是那怨恨之气了。
可按理来说,区区怨恨之气被他的‘婆娑金焱’一烧,应该立马灰飞烟灭才是。
为何此时反倒在空中凝而不散?
不过他到底是见多识广之辈,不过片刻眼中便闪过一抹了然。
便在那红色丝线被婆娑金焱灼烧的再不曾冒出黑烟之际,那黑气在空中扭了扭,尖啸一声,在原地消失不见。
而在道修身后,一大团黑烟突兀的出现,下一刻便冲着道修的头颅而去。
而这时,道修还在东张西望寻找突然消失的黑烟。
好似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他看似不曾察觉,但几个佛修却是看的一清二楚,有几个正要出手相助,却是被元婴佛修挥手制止了。
在几个佛修不解的眼神中,下巴一抬,示意继续看。
下一刻,就见原本张牙舞爪扑向道修头颅的黑烟被一层淡金色的火焰包裹。
这黑烟在其中左冲右突始终出不来,尖叫不停,而此时那道修转过身子,伸手一招,那被金焱包裹的黑烟,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旋即淡然的眸子落在了几个佛修身上。嘴角带着笑意的点了点头。
几人方才得举动,他自然是有所察觉的,虽然这黑气他只是佯装不知,不过这几个佛修的好意,他自然心领。
而几个佛修见他如此,脸上却是有些燥热,想必师叔不让他们出手,恐怕是怕他们帮了人家的倒忙吧。
几个佛修想什么,道修自然是不知的。
他此时反倒是不急着找那灵物了。
将目光紧紧的锁在手中的黑烟之上,眸中闪过一丝趣味。
这怨恨之气,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应该也算做事邪物了,多是魔修喜欢。
但他的婆娑金焱却是至阳之物了,却无法将这黑烟烧掉,这显然不符合修仙界的仙学。
这一点,看着宛如活物的黑气,在心中稍稍一想,便有了答案。
微微一笑,取出个封禁瓶,将黑烟连带这包裹它的婆娑金焱一股脑儿的塞进去,留待以后再好好钻研。
现在么,还是正是要紧。
转身看向洞内。
那片红色的丝线,许是上面的怨恨之气被除的缘故。
变得愈发褶褶生辉,丝毫没有被他的婆娑金焱烧毁。
其上红色光华流转不休,这要是不知晓它是怎么做成的,倒也算的上是一件不错的法器了。
道修:“……”
他的婆娑金焱怕是个假的婆娑金焱。
要知道婆娑金焱可是在天地灵火榜中排名第六的,虽说因某种原因,他将之封印了一部分威能,但也不至于连烧个牵红绳都不行。
见此,心中的猜测愈发肯定。
嘴角的笑意也是愈发的真实。
不过这会子这牵红绳好看是好看,可远没有之前那般灵动,反而犹如死物,再不曾攻击他人。
走进洞中,几个佛修随后而入。
牵红绳不再捣乱,几人自是一眼便看到了被它裹着的一人,还有他手中的那一物。
虽然因为被裹,看不清具体,但大致的轮廓却还是有的。
道修看都没看那一人,径直将的目光停留在那一物上面,再也挪不动了。
满脑子皆是那灵物的模样,眼中的贪婪之光险些克制不住。
“咳~阿弥陀佛……”
眼中只有它,脚步也不由得向它移去,只才走出一步……
便被这一声佛号惊醒了过来。
当下,道修面色嚯的一变,果然心有所求,便容易被蒙蔽心智。
否则以他的心性以及修为,如何会表现的这般不堪。
当下,闭了闭眼,将心中的渴望贪婪强行压下,再次睁眼,眼中便是一片清明之色了。
元婴佛修见此,心中倒是刮目相看。
毕竟就这灵物能够增加修为一事来看,对道修来说绝对是无价之宝,可此人虽是失神了一瞬,却也极快的保持了灵台清明,也是殊为不易了。
他在这边感叹,隔壁的孟达听到方才得佛号却是心中一喜。
佛号?定然是佛修了。
佛修意味着他俩有帮手了。
孟达虽不知晓王学窈的具体身份。
但以她的年纪就有那般的修为来说,绝对是个天才,一个天才佛修,便不是同一个宗门,想必也不会不管他,他正要出声示意的时候。
便又听到:“多谢师傅方才得提醒示意。不过,一码归一码,这东西与我有大用,怕是不能相让了。”
得……看来此次来的不只是佛修,还有旁人,当下孟达又闭上了嘴。
佛修听闻此言,皆是皱紧了眉头。
他们是不需要,可他们不是还有个修道的佛子么。
几人倒是没想过将这东西卖灵石的想法。
实在是这东西若不是出现在这偏僻之地,那些大能修士还不曾收到消息,否则这会子怕是早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
拿去卖,啧啧,哪怕再如何保密,怕是也会招惹不少的麻烦。
见他们满脸犹豫,道修眉头挑了挑,他方才得话实际上也不过是打声招呼罢了。
毕竟若这些佛修对着定西有贪婪之心,定然来不了这处。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现在又改了主意?
可这东西他势在必得,绝对不会相让给他人。
心里虽然下了决心,但面上却是一副和乐的模样道:“看几位师傅的模样,好似有为难的地方,不如说出来,大家一起商议便是。”
元婴佛修看他一眼,皱了皱眉,考虑了片刻才道:“我等用不到此物,自然不会与你相争,但见者有份………我等也不好空手而归。”
思来想去,佛修还是决定不争了,毕竟他们主要的任务是寻找佛子,将她安全带回,实在没必要横生枝节。
至于找到佛子之后,她若是想要,到时候再帮她就是了。
听了佛修此话,那道修眉眼之间都弥漫着一股喜悦。他自然是不知道人家心里还打着必要之时出尔反尔的主意。
嗯……出家人不打妄语便是最大的妄语。
“好说好说,只要几位师傅不与我相争此物,我自然是不会让各位白跑一趟。”
能当君子的时候,他还是很愿意当个君子的。
不过:“此时稍后再做可行?不瞒诸位,实在是不将它拿到手,这心里总归不怎么踏实。”
这就是怕夜长梦多了。
几个佛修自然不会反对。也不怕此人赖账不给。
见他们同意,道修这才将目光放在裹在那物的红线之上。
思索片刻,这怨恨之气已除,此物再没有化实为虚的能力,到是不难解决。
握住缠在他手臂之上的三尺青锋,渡入灵力,那剑尖之上顿时出现了一寸来长的剑芒。吞吐不停。
看也不看,握着剑在空中随意的挥舞了几下。那些红线便寸寸断裂。
看起来没什么厉害。
可元婴佛修见此,却是心中一拧,这看似挥舞了几下,但实际上却是在一刹之间便挥出了成千上万剑。
虽还没达到动极生静之境,但也相差不远了。
仔细一看还能发现这被他所断的红线切口整齐,长度均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要知道,此地不能使用神识,说明他只是单纯的凭借肉眼便能做到此等地步,也是极为厉害了。
更何况他没有有使出全力也说不准。
当下元婴佛修便在心里给道修打了一个不好惹的标签。
而这边孟达听到佛修退出不争,心下暗道不好,这不争就代表便是王学窈出现,恐怕他们也不会再相帮,做那言而无信之人。
在孟达心里,这佛修就是一群死板不知变通之人,自然是答应了便要做到的。
当下便在心里唉声叹气起来,难道真的要与宝物失之交臂?
这边,牵红绳断裂,落到地上,如同给地上铺了一层红红的地毯。
可这些道修都不曾在意,只将目光放在露出真颜的小小人影之上。
这会子这小东西或许是被牵红绳所折磨的缘故,面色发白,双目禁闭,到是没有了之前那满身的戾气了。
看起来可爱又可怜。
只不过,按理来说找到了灵物,这道修合该高兴才是。
却不曾想此人面色难看至极,只将目光放在小人影的头顶处。
那里有一根冲天辫,辫尾四散而开,形成花朵模样,中心处有五粒绿豆大小的半是青色半是红色的小果子。
道修的目光便在这小果子上,见它还是半红半青之色,却躺在玉盒之中,眼角都红了,一口老血梗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是谁……到底是谁将它提前移出,打断了它的生长。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何物?
看着半青半红的果子,道修气的浑身颤抖,但到底还是伸手向玉盒抓去,他要看看还有没有救。
便在此时,一副流星锤却是如闪电一般从不大的洞口袭来,直奔他背心而去。